這個時代,白銀不止是貴金屬,更是直接的流通貨幣。


    這種金屬甚至不需要進行鑄幣,隻是散碎的金屬塊就可以直接用來交易,屬於是絕對的硬通貨。


    而據沈毅所知,另一個世界東瀛本島,有一座銀礦開采了整整四百多年,出產了世界上三成有餘的白銀!


    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這座銀礦有沒有被發掘出來,但是不管發掘沒有發掘,隻要抗倭軍能夠登陸東瀛本島,那麽搞到白銀並不是什麽難事。


    現如今,不止是南邊的陳國,還有北邊的齊國,以及周邊十幾個國家,絕大多數都是用白銀交易,偶爾用黃金交易,在這麽大市場體量能夠看消化白銀的前提下,沈毅基本上不用考慮通脹問題。


    再說了,這個問題本來也不應該他來討論。


    即便大量白銀湧入導致銀價下跌,貨幣貶值,也對他沈某人沒有什麽影響。


    再說了,如果沈毅手裏白銀湧入的數量,能夠到達通脹的程度,那麽沈老爺早就已經富的冒油了。


    不止是沈老爺富的冒油,說不定整個朝廷,都能被養到富的冒油。


    不過這種事情,目前隻能是一個設想,畢竟抗倭軍連戰船都還沒有下水,清剿海上倭寇都還沒有開始,更不要說登陸東瀛本島了。


    真到了登陸的那一天,也需要有足夠的武力征服東瀛島才是。


    既然是設想,那麽這種設想自然是不能跟皇帝說的,畢竟吹吹牛固然能讓皇帝高興一下,但是要是幹不成,那就不止是隨隨便便能揭過去的事情了。


    沈毅低頭想了想,然後開口道:“陛下,臣對於賺錢雖然有一些心得,不過臣中了進士之後,便沒有再碰過商事了,如果陛下信得過臣,臣可以試著用晉世子查抄的贓產,出去做一些生意。”


    聽到這句話,皇帝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微微搖頭道:“不成,你沈七現在明麵上是兵部主事,但是實際上是抗倭軍的主事之人,手握數千兵馬去做生意,那便不是做生意了…”


    “而是欺負人。”


    這一點沈毅是承認的。


    官府衙門,本質上是暴力機構,同時也是協調各方關係,裁決各方關係的裁判,而軍隊,更是這個暴力機構的存在基礎。


    如果沈毅持兵經商,那就不是裁判下場踢球了,而是兩邊的球門都是他沈老板的球門。


    沈毅聞言,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微微低頭道:“陛下,臣自然是不會親手經營商事的,陛下身邊有一個許複,生性謹慎,做事情也靠得住,臣的意思是讓他南下,去經營那些贓款…”


    聽到這句話,皇帝瞥了一眼沈毅,淡淡的說道:“這許複也是你的人,他去經商跟你去經商有什麽分別?”


    沈老爺麵色嚴肅的搖了搖頭:“陛下所言差矣,大陳上下子民,無論是誰,俱是陛下的人,沒有臣的人…”


    “況且…”


    沈毅微微歎了口氣道:“況且這許複雖然是臣帶進建康的,但是臣已經跟他甚少見麵了。”


    小皇帝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微笑道:“是了,他現在還有可能是高公公的人。”


    聽到皇帝這麽一句不陰不陽的話,一旁伺候的高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對著皇帝叩首不止:“陛下,奴婢絕沒有…”


    “好了。”


    皇帝揮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然後淡淡的說道:“朕也沒有說你什麽不是。”


    說著,皇帝抬頭看向沈毅,開口道:“沈卿你說的話,朕會仔細考量的,你這一路趕路迴來辛苦,再加上家裏添了兒子,朕就不多留你了。”


    皇帝擺了擺手:“你先迴去罷,後天的大朝會,莫要忘了到場。”


    沈毅恭敬點頭,應了聲是,然後慢慢退出了甘露殿。


    等沈毅離開甘露殿之後,皇帝扭頭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高太監,問道:“高明,你說這許複現在是誰的人?”


    高太監深唿吸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低著頭:“陛下,許複此人生性謹慎,明麵上對誰都是謙恭有禮,客客氣氣的模樣,依奴婢來看…”


    “這種人的心思反而最多,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他不是任何人的人,而是他自己的人。”


    聽到這裏,小皇帝啞然一笑:“聽你這麽一說,他到是個人物了。”


    “既如此,就讓他去南邊折騰折騰去。”


    說著,皇帝看向高明,淡淡的說道:“記著,這件事你要親自去知會他,不要讓沈毅去跟他說。”


    高明低頭道:“奴婢明白,奴婢稍後就去見他,代陛下施恩…”


    “嗯…”


    小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坐迴了帝座上:“好了,朕這裏沒有什麽事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多去昭寧宮皇後那裏跑跑,問問她需不需要什麽東西,但凡是她要的,都給她送去,不要委屈了她。”


    高明再一次低頭道:“奴婢遵命。”


    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陛下,許複如果離開建康,那…顧大家…”


    皇帝聞言,皺了皺眉頭:“一切照舊就是。”


    高太監深唿吸了一口氣,恭敬低頭:“奴婢明白了。”


    說罷,這位大太監畢恭畢敬的退出了甘露殿,剛走出甘露殿大門,他微微彎曲的腰背,便在不知不覺之間直了起來,連頭也抬起來不少。


    有兩個小太監立刻圍了上來,一口一個祖宗的叫著。


    高太監看了看這兩個小太監,淡淡的說道:“備轎,咱家要出宮一趟,去外麵轉轉。”


    很快,一頂青色的二人抬轎,從皇城門口出發,出了皇城之後,一路向東,不多時就來到了一處名曰醉月樓的酒樓。


    這裏,是許員外剛盤下來沒多久的一處產業。


    此時此刻,一身尋常布衣的許複許大員外,就一直等在醉月樓門口,直到見到了高明的轎子之後,他才大步迎了上去,伸手幫高明掀開啊轎簾,神態謙恭:“叔父您老人家到了。”


    二人的叔侄關係自然是假的,但是從那次之後,許複隻要見到高明,必然是一口一個叔父,叫的比親叔叔都親。


    高太監被他攙扶著下了轎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許複,問道:“大冷天的,怎麽在這裏候著了?”


    “收到您要出宮的消息後,侄兒就在這裏等著了。”


    許複笑著說道:“裏麵爐子已經點上,酒菜也備好,您進去之後,立刻就能吃了。”


    高明走在許複身前,聞言忍不住搖頭感慨了一句:“為叔啊,在宮裏認了不知道多少幹兒子幹孫子,但是數來數去,還是你小子最孝敬。”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了一眼許複,嗬嗬一笑。


    “就看你這份孝敬。”


    這位大太監淡淡的說道:“為叔送你一樁天大的造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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