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心神頓凜!尚不及應話,又聽胡紅香道:“不識好歹的黃毛丫頭,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就不信你不怕!”


    綠萼一雙怔目頓然一亮,宛若大夢初醒般直對著淩霄叫道:“我不怕!霄哥!我願和你一起同生共死!”胡紅香當即陰森森笑道:“那好嗬,你若真能有這膽氣,我就成全你!反正你的生命對我來說也沒甚要緊。”


    淩霄不容綠萼接口,急忙便放開她,故意大露諷意道:“不怕你又猶豫什麽?萼妹,你還是舍不得死嗬!”綠萼急切解釋道:“不是!我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霄哥!我已經說了願意和你一起死啊!我願意啊!”


    淩霄卻嗤然一笑,滿目誚色道:“可我不願意。能好好的活著為什麽要死呢?”


    綠萼不由又一下子懵住了,有些呆傻的望著他道:“那你……那你先前問我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淩霄誚然道:“我不過是想試著逗你玩玩。”說著更是一臉俱是赤裸裸的蔑諷道:“該當真的你不當真,不該當真的你又全當真,怎麽我以前就沒發現,原來你這麽蠢嗬!現在才覺得你以前總使小性的樣子真令我生厭,其實你沒一點可愛之處,和紅香姐根本沒法比……”


    綠萼心神迴省,愈聽周身愈熱,到此已是羞憤難當、勢難再耐!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的破口亂罵:“你們男人哪個有了新歡還能把舊愛看順眼的!秦淩霄!你才是個令人生厭的大蠢貨!日後就算是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淩霄當即斷迴道:“你大可放心、絕無那日!你也要緊記,我日後和你再無半點關係!別對外人提起我和紅香姐還有這裏的一切!趕快走吧!你若再惹得紅香姐反了悔,那我也不能一再為你求情。”


    綠萼忿叫道:“哪個希罕你求情!”淩霄挺立了這良久,隱在那身一新外裝下的傷腿實有難支之感,這時聽綠萼兀自逞性、糾纏不休,心中一急,右腿陡然便是一軟,不由自主身形一晃,竟要朝那邊侵倒!他此刻身旁那側並無物件,最近處的便是先前調逗他的那女子,當下別無可想的伸手朝那女子肩上一扶,借了把力便趕緊撒手,強撐直起。


    綠萼雖覺他這下動作有點古怪,卻沒心在意,嬌杏卻明知端倪,不由暗自恨笑了一聲。淩霄方複挺於綠萼麵前,便寒麵冷語道:“你若安心討死,那也隨你。”說完便似再懶怠理她,轉身步迴大床邊,展臂懶洋洋向上仰倒在胡紅香膝旁。


    綠萼見他如此,想到他不可救藥至此,自己再鬧也是無謂,若還真喪了命,那可真是冤枉之極!但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正思亂難決,隻見嬌杏忽如隻靈狐般直躥到淩霄前,伸手便抓住他一臂,邊將他向起拉扯,邊放聲嬌笑道:“你總算說完話了秦公子?趕緊來陪我跳個舞嗎!”前時正跳著舞被綠萼衝散的那幾人登也跟著拍掌起哄道:“快來快來!”“我們早都等得不耐煩啦!”


    淩霄一甩手道:“我沒興趣陪你。”嬌杏頓然一瞪眼,真怒加佯嗔合起道:“我可是氣量狹隘,你當這麽多人給我沒臉,可別怪我氣得不留神戳穿了你的好事。”淩霄明知她意中所指,輕輕忿笑了一聲,起身便狠狠抓住她向室中可跳舞的空處步去道:“那好嗬,我就陪你跳個夠!”


    嬌杏也狠狠笑道:“那我就等著看看你陪不陪得住!”說完便掙開他,向邊角那三名女子一揚手道:“奏樂!”又向四旁奮聲鼓喝道:“大家都給我和秦公子助助興!自管盡情的跳吧鬧吧!”


    那幹女子興致大漲,高聲附和,樂音一起,便圍著她二人歡舞起來!嬌杏和淩霄也隨之跳起,二人都是熟諳舞蹈,姿態優美,周旁女子歡聲迭起、不住叫好!興高眼熱的時不時便舞上前撩撥一下淩霄。


    綠萼被晾在一邊,直對著這副真若群魔亂舞的場景,眼看淩霄還對那幹女子的輕佻舉動嬉笑不絕,直氣得渾身顫抖、臉孔發白!卻不知淩霄此時每跳一步右腿傷處都是劇痛攻心、堅忍苦撐!其實一直都暗自留意著她,隻恨她不能立時離去!忽而又覺那處前得胡紅香盡應所求施給新褲外罩、且先已又新紮過的傷處竟又有血水滲出,這下更是苦急如焚!


    嬌杏本就是惡欲要讓他傷處愈添痛苦,這會也當然知他隱苦,雙目如火地緊視著他,越跳越歡,滿臉挑釁之色!淩霄實不願對她示弱,額上雖已大冒虛汗,身姿卻合著樂律半點不亂,一副瀟逸自若之形。


    嬌杏見他為了綠萼竟能硬挺至此不露異狀之境,且還大顯實是俊秀飄逸的魁人本質,心中貪迷而不得其半點親近好待的異恨至極!趁著舞勢湊到他麵前道:“我看你能撐到幾時……”淩霄卻忽的一把捏住她下巴,表麵俯向她臉作親熱狀,其實卻貼在她耳邊咬牙道:“你是我平生所見最為可厭的女子。”


    嬌杏氣得鼻孔大張,退後脫開他,側目見胡紅香倚在床上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她們跳舞,神情就象正欣賞一幕好戲般,便向她故意嬌喚道:“師父,你也來嗬!你可是最擅跳舞的啦!”


    胡紅香一笑,卻不動作。嬌杏又撒嬌道:“來嗎師父,秦公子心裏肯定最盼的就是您了!”胡紅香又是一笑,這才對向淩霄,媚音入骨道:“霄弟弟,我要你抱我下去。”


    嬌杏頓然“撲哧”一聲,一搡淩霄道:“秦公子,我師父對你可真是喜歡得緊嗬!你還不快去?”


    淩霄聽胡紅香非但不拒哪會見測不出的嬌杏惡意,還也趁危加難,當下停步立身,一時直視著嬌杏那張布滿壞笑的臉,目光中送去對她口不能言的憎惡。嬌杏當然看得出來,毫不示弱的直麵對視著他!淩霄又蔑笑了一下,也未對胡紅香那話有置可否,自顧背手輕拭了一下額上的汗珠,卻聽胡紅香又嬌嗔相逼道:“來嗬霄弟弟,你不抱我我就不跳。”


    淩霄無可奈何的輕謂一聲,掉頭便打情罵俏般“哈哈”笑道:“你們這幫讓人愛也愛不得、恨也恨不得的小妖精,真是個個媚死人不償命!一時一刻也不肯放過我,真想把我連皮帶骨的吃下去嗬!”說著大踏步走到床邊,咬牙一把便將胡紅香抱了起來!


    那幹女子聞他先前戲語,本已哧哧亂笑,這時見情更是哄聲叫好!胡紅香大現得色,摟著淩霄脖頸,又熱興親撫他俊麵。淩霄任她撫弄,眉眼間俱是熱迷笑意,抱她步向花毯中。


    綠萼本已覺自己多在此留一刻都隻能是多一分自取其辱,這時更是再難承受,大叫一聲:“不要臉!我、我再也不想看你們這副醜態!”轉身便向外跑去。其實幾乎同時,淩霄隻感胡紅香那豐勻身軀重似千斤,也已是再難支持,見到綠萼這般,竟一下子鬆潰,右腿一軟便跪倒了下去!


    卻聽嬌杏立時扯嗓尖叫一聲:“你怎麽了秦公子!”淩霄當然知她是故意,不由心頭一陣急怒!隻是實難再撐起。胡紅香此時已被他脫手著地,仰躺著斜瞅著他,滿目戲色道:“怎麽,不行了?”


    淩霄已無法再顧她,雙手撐地急促深吸了幾口氣,卻覺右腿此刻這麽跪著肌肉緊繃,傷處更是痛不可當!實在沒法忍耐,禁不住也俯倒在地,如此腿上勁力一鬆,方微感痛緩些,眼前已現出了一雙再熟悉不過的嫩翠色的繡花鞋——抬頭一看,綠萼果被嬌杏那一聲厲叫又招引了迴來!


    卻說綠萼眼見淩霄是時滿額生汗,兩腮肌肉隆起,似緊咬牙關,神態大異於常。不禁大生驚愕,這才有心仔細一端量他,方覺他那原本白皙的膚色此時卻近於蒼白,而那緊繃的麵容非但再無半分尋歡時的輕鬆之狀,且倒似在隱忍某種痛苦般!更是驚疑,不覺便喃問道:“你,你這是怎麽了霄哥……”蹲身便向他探出手來,殊不料手指還未觸到他,淩霄已仰向旁“哧哧”醉笑道:“我今天喝得太多了,連腿都軟了……”說著忽的又翻身直撲向胡紅香,“哈哈”調笑道:“我叫你灌我,害我當眾出醜!看我怎麽收拾你!”


    胡紅香驚唿一聲


    ,趕忙翻躲!淩霄又哪能相饒,追著她又抓又抱!胡紅香蕩笑不斷,嬌軀如蛇一般來迴掙動顫扭,淩霄索性全身都俯壓向她,在她身上淫蕩百狀的連撫帶親!二人在鮮豔的地毯上滾成一團!周旁那幹女子像炸了鍋般又躲又鬧、笑叫迭爆!


    綠萼適才停在半途的手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舉著,怔怔望著他們,周旁轟響的炸笑刺得她深身熱沸,忽而卻又極端反轉象置身於萬丈寒潭中……直到也不知被誰撞倒向一邊後,方才緩緩站起身來。她平生之中,從沒象今日這般一次又一次經受如此莫大的恥辱,猛然間,一股勢如翻江倒海般的憤怒又向她腦中直騰了起來!她瘋狂地衝向地上那二人,一麵拚命撕扒開纏在胡紅香身上已是衣領大散、裸出健美胸肌的淩霄,一麵歇斯底裏般大叫:“不許你碰她!秦淩霄!你和這個老得都快掉渣的狐狸精鬼混就不覺得惡心嗎!”


    胡紅香歡色頓去,坐起身眼中戾光迭閃道:“找死。”綠萼當即掉頭對她大叫一聲:“我不怕你……”萬不料話音尚未落,隻聽啪的一聲大響,左臉已被重重擊了一記耳光!


    當場很多人都不虞驚得有些呆住,本來噪聲如沸的屋內靜了許多。綠萼跌坐在地,一時矍目大睜,捂臉望著已踉蹌起身、黑沉沉立在自己麵前的淩霄,滿目不信道:“你……你打我?”淩霄滿眼惡光道:“賤人!你若再敢煩鬧我,我就可不隻這一巴掌了!”


    綠萼眼望著他這副真如惡狼般的形態,還哪有半分素昔情意可言?震驚呆望了他斯須,腦中迴響起他那聲歹狠之極的“賤人”,頓時周身血脈賁張!一下子便跳了起來,隻想還報他,卻連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幹什麽的張開兩手,疾風驟雨般朝他臉上左右扇去道:“我教你打我!我教你打我!……”


    周圍的人隻看她狀幾若瘋,還連什麽也沒搞清楚,便見淩霄這轉瞬間已挨了她近十個巴掌,一時有的震呆有的驚唿。綠萼這一頓發泄後,激憤緩了下來,省及淩霄即未躲閃也未還擊,手上不由一停,眼看他那蒼白的雙頰已大紅了起來,一時怔對著他本是親熟多年的俊秀麵容,先前那滿腔怒火驀然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悲落淒涼……


    淩霄滿麵冰寒注視著她,深吸了口氣道:“夠了吧?嶽綠萼,好男不跟女鬥,這幾巴掌就算是我欠還你的,從此你我情斷意絕,往日恩怨一筆勾銷!你快點滾吧!”


    綠萼渾身一顫,兩行眼淚瞬時直流下來道:“那夜在鎮上客店……你還曾說,我當信你……你會對我忠貞不二,一生一世隻愛戀我,隻守護我,絕不會……再同別的任何女子牽糾存情……當日之諾言猶在耳,你卻已背信棄諾……你,你真的就這般狠心絕情?”


    淩霄本素來對女子就格外心軟,何況綠萼還是原就要成為他妻子的心愛情侶,眼見她又現那般哀怨欲絕的傷情,耳聽她口中複述著自己對她的字字深情承諾,心中痛極,就連腿上那等劇痛相比之下也有些不覺得了,心知自己隻怕再連一刻都難偽裝下去,當下硬狠心腸放聲諷笑了一聲道:“你方才想和我同生共死了?”緊接著一句心測能令她、同時卻也令自己碎心的話脫口而出道:“那天在林子裏你不是先舍我而去了嗎!”


    綠萼臉色頓然變得煞白!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簌而落,過了好久方能慘言道:“我……我隻是……隻是怕拖累你,才想自己先脫了身,你就好自處得多……”淩霄明知這話一經揭破,即使自己將來能化險為夷,與她和好如初,也已是在二人心中創下了再難彌補的嫌隙傷痕,但情勢所逼、無法可想,一時不能再忍心麵對她,忙轉向一側,強抑傷情、負手冷立道:“現在無論怎樣都已經沒關係了,你這懦弱薄幸的女子,還有臉怨我狠心絕情?”綠萼渾身疾抖,驀地捂起臉頭也不迴的向外衝去!


    淩霄雙目一睜,轉頭直看著她的身影轉瞬消失在門外,心知她這一次再不會迴頭,急忙轉身向胡紅香道:“紅香姐!你答應過我的……”胡紅香冷笑一聲,緩緩起身道:“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說著對嬌杏道:“去看看她們有沒有按我的吩咐做,叫莫棄跟上她,送她安全出穀。”


    嬌杏忙應了聲,躍步而出。淩霄心中一安,傷情複湧,怔怔望著綠萼消失的地方,思感到她因己心靈所受的創痛,竟無法自持,顧不得眾人當麵,兩顆淚珠竟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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