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許你問,我會跟你說幾句也不一定呢?”劉齊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冒出來了這樣一句話。


    “劉大人真的會答我?”夏小魚歪頭看了看他,挑著眉問。


    劉齊敏感地覺得她有些和平時不同,沒有立刻迴答。


    他先看了看她的表情,似乎隨性輕鬆如常一樣,也就沒再深究,微笑道:“那要看你問什麽?郎”


    “嗬,你看,暴露了吧……”夏小魚不屑地撇了撇嘴。


    劉齊輕笑了一下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一定想問我關於王忠的事……”


    “嗯,”夏小魚坦白承認,“我是想問……因為,我覺得,王忠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並不是可以傷人的理由……鐦”


    劉齊脫口而出,隨即就見夏小魚一臉“就知道你會這樣說,被我說中了吧?”的表情看著他,他這才恍然,不禁“嗬”的一笑:“被你說對了,我是個半點也不知情趣的木頭。”


    “你說的其實是有理的……”夏小魚也是一笑,隨口說道,“隻是,人天生有七情六欲,若是每一件事,都是理智清醒的,多無味啊。”


    明知道她隻是隨口一說,劉齊仍是心中一震,心裏的某處仿佛有什麽洶湧著,要脫縛而出。


    夏小魚一句話出口,也立刻醒悟過來,頓時有些慌亂,這種話,這種時候,原是不該說的……


    她心神一亂,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補救,隻能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自從夜市上劉齊做出那樣出人意表的舉動以後,無論她承不承認,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了。


    她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樣,心無旁鶩地麵對他,他的每一句話,聽在她耳中,都多了些不同的東西。


    這一整天,她一直在努力地維持著,對自己說,很快就會恢複原狀,她和他仍然能象以前那樣,象普通朋友一樣,見麵聊聊天,互相埋汰一下,然後告辭,各走各路。


    可是,感情這種事,藏在心裏如同埋在地下的酒釀,一旦揭開,那泄露出的氣息,便立刻四下彌散無處不在,即使之後掩得再緊密,也無濟無事了……


    即使她無心,可明知他是有意的,有又怎麽可能永遠心如止水呢?


    但是,無論如何,隻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感覺,那麽一旦離開京城,迴到武陵縣,久一些再久一些,一切都會恢複原狀。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又或者,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複雜,對劉齊,也可以象自己對劉元晉一樣,把他當作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也許可以……也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劉齊跟上來,仿佛有默契一般,他並沒有問她為什麽突然走得那麽快。


    “前麵就到陸府了。”劉齊先開了口,“你姐姐他們大概等急了吧。”


    他一開口說話,扯到了別的話題,夏小魚象是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驀然一輕,表情也放鬆下來。


    一提到夏小荷,她的心思就全部轉了方向,劉齊見了,輕笑了一下。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見她心情鬱悶糾結,更不想因為自己,讓她慌亂不安。


    “其實,我覺得當初你的話是有理的……”夏小魚的心思轉到了夏小荷身上,和他說話便顯得自然了許多,她若有所思地道,“我姐姐和陸遷大概是真的不合適的,她在陸家……真的會很難……”


    “現在說這些,不是晚了麽?”劉齊笑笑道,“已成事實的事情,與其去想之前如何,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麽樣做……要說實在的話,我當初也不過是站在陸遷朋友的立場上說話而已,其實就象你那天說的一樣,鞋合不合適隻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沒我這光腳的人的事兒……”


    夏小魚一下子想起來當初在鴻來樓,自己為了夏小荷的事張牙舞爪地罵得他狗血淋頭的情景,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陸遷是重情重義的人,一定會好好待你姐姐,其實你不必過於擔心。陸家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侯門深如海’……倒是你姐姐,的確應該學一些持家理財的本事……”


    劉齊話沒說完,夏小魚白了他一眼:“你剛不是還知道沒你什麽事兒嗎?現在又開始指摘起別人來了……”


    劉齊失笑道:“你真是太護短了,我哪裏是指摘,不過是就是事論事罷。為什麽我說什麽,你都覺得我是心術不正的呢?”


    夏小魚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臉赧,的確,她總是喜歡和他抬杠。


    明明知道,他雖然冷漠傲慢,卻並不是一個惡意的人,可是……挑他的不是,就好象成了一種習慣一樣……


    這樣的自己,實在有些不正常……


    “到了。”劉齊在旁邊說道。


    看見陸府的大門,夏小魚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及時地到了目的地,把她從“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劉齊上前拍了拍門環,不久門開了,然後陸遷出來,把兩個人迎進了府裏。


    陸遷讓人把夏小魚送到後院,自己和劉齊進了書房說話。


    夏小魚進了後院,徑直去了夏小荷的房間。


    夏小荷正倚在床頭繡鞋麵,一見夏小魚進門,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招手叫她過去:“小魚,快過來,讓我看看,你沒事吧?”


    夏小魚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笑道:“我好好的,哪有什麽事。”


    夏小荷拉著她的手,擔憂地仔細上下打量她:“聽說你受了傷,傷在哪裏了?”然後她看見了夏小魚頸上的那道傷痕,立刻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扶著夏小魚的下頜,邊看邊心疼地道:“疼嗎?怎麽會這樣?”


    “沒事,一點小傷,大夫開了上好的藥膏,說是堅持用藥十天,以後不會留下痕跡的。”夏小魚寬慰她。


    夏小荷道,“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說給我聽聽。容家送信來也沒說清楚,我提心吊膽地等到現在……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麽向娘交待……”


    夏小魚把事情前因後果跟夏小荷簡單說了一遍,夏小荷聽完皺眉歎氣,“真是的,現在怎麽這麽亂啊?”


    “我看你姐夫的樣子,好象又出什麽大事兒了……今天翠合迴來說,街上到處傳言,說滁州城破了……過不久叛軍就要攻過來了……”


    “什麽?不會吧?”


    夏小魚大驚失色,滁州城破了,那楚滿哥呢?


    她心裏一沉,立刻又自我否定,他不會出事的……他說過會迴來……


    “也許隻是傳言吧……”夏小荷看她的樣子,知道她擔心楚滿哥,連忙道,“你姐夫也說,現在因為前方打仗,勝負未定,所以這個時候流言非常多,不能相信。”


    夏小魚點點頭道:“姐夫說得對。”


    也唯有安慰自己說,“這一切都是流言”了,除此以外,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呢?


    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這一場戰爭,真真切切地和自己聯係到了一起,又隱隱預感到它還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更大的衝擊。


    “姐……”夏小魚猶豫了一下,輕聲對夏小荷道,“我想過兩天就迴武陵縣去。”


    “啊?為什麽?”夏小荷又是驚訝又是失望,“不是說多呆幾天陪我嗎?”


    “我……”夏小魚欲言又止,她不忍心看夏小荷失望,可是一想到現在陸遷書房裏的那個人,她的心裏就又開始糾結萬分。


    一日之間,她突然害怕了起來,在害怕什麽,她並不特別清楚,也不敢認真去想。而迴到武陵縣,離開京城,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逃避辦法。


    “小魚,為什麽這麽快要走?”夏小荷又道,“是家裏出事了嗎?”


    “不是的,”夏小魚連忙搖頭道,“我隻是覺得呆在京城不太習慣,畢竟我在武陵縣呆慣了,每天早起晚歸的,在這裏實在太閑,我有些不習慣。”


    “是嗎?如果實在呆不下,那倒是早些迴去的好……”夏小荷壓下心中的失望,輕聲道。


    “姐,我也並沒有決定,隻是這樣想想罷了,”夏小魚出言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這麽快走的。”


    不管怎麽樣,終究還是臥病在床的夏小荷更重要,大不了,少和那個人碰麵就是了,反正,他不久也要離開了,夏小魚邊想邊安慰夏小荷,“我當然要等你完全好起來了再走……不然,我又怎麽能放心迴去呢?”


    “小魚,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夏小荷感覺到了她的不妥,問道,“要是有事,你可以跟我說說,雖然我沒有你那麽會想辦法,總是能幫你分擔一些……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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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期栩親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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