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哭著上去搶救,結果搶出來的聖旨隻燒剩了小半截,連玉璽的印兒都燒沒了大半。


    嚴閣老哭了:“皇上……”


    秦慕言卻不看他。


    “本王這輩子隻願做個閑散王爺,再說了……”


    他漫不經心的看了秦禹昭一眼:“皇帝的人選,你們不是早已經定好了嗎?”


    秦禹昭後背一涼,這狗屎皇帝,他還真不稀罕。


    他就不信了,都到這種時候了,他還甩不去這個鍋。


    “皇上,剛才的聖旨大家都有目共睹,天命所歸,皇爺爺親手擬旨,這是您的責任,也是您的天命,跟侄兒,可沒半分關係啊。”


    誰知道,他高估了這個男人的厚臉皮程度。


    隻見他俯身將上官雲曦抱起,麵無表情道:“什麽聖旨,誰看見了,證據在哪?”


    “既然沒有證據,那便這樣吧,來人,將之前打斷的聖旨再宣讀一下,本王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便抱著他的小嬌妻,在一眾目瞪口呆的大臣們的注視中,施施然地出了甘露殿,一路往皇宮外走去。


    一眾大臣麵麵相覷,有耿介的大臣迴過神來,一撩袍子就要去追。


    結果橫空伸出一條手臂,將甘露殿的門堵了個嚴實。


    京玉川唇角含笑:“剛才王爺的話你們沒聽清?年紀輕輕的就耳聾眼盲,這可不太好,您說對吧,孔丞相?”


    孔丞相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女婿的意思,他當然懂。


    上官雲曦是他義女,作父親的,自然是維護自家女兒的。


    他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國之相的莊嚴來:“本相自然是聽清的,既然如此……來人啊,宣旨!”


    秦慕言抱著上官雲曦走過承言殿,遠遠聽見甘露殿內傳來一聲山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雲曦趴在他肩膀上,一邊聽著新帝的山唿,一邊聽著妃嬪們的哭嚎聲,感覺很是神奇。


    “誒,這皇位你真舍得啊?”


    男人輕笑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雨已經停了,跟在他們身後的人聽見聲音,都紛紛迴頭看了一眼。


    然而又很快跟上了二人的腳步。


    “這麽稀罕,給你要不要?”


    上官雲曦連忙搖頭:“不要,我是有多看不開,才想著做這個皇帝。”


    男人失笑。


    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她卻避如蛇蠍,秦禹熙聽見怕是會氣得吐血。


    馬車上,秦慕言將她安置在一個舒適的角落,她卻一把攥過他的手,指尖冒出一根銀針,直接就紮下去。


    “嘶……”


    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哭笑不得。


    “幹什麽,還要驗?”


    “驗啊,我怕……”上官雲曦紅著眼眶,又害怕又委屈。


    “剛才把我嚇死了。”


    男人卻一臉嚴肅的望著她:“告訴我,你剛才是不是打算扔下我就跑?”


    上官雲曦:……


    她心虛的垂下眼,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啊哈哈,所以說,婚檢是多麽重要,當初我為何不先做個婚檢再……”


    “上官雲曦,好好說話。”男人神色一厲,整個人朝她逼近,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上官雲曦:……


    她一揚手,一塊巨大的屏幕出現在二人麵前,各項數據密密麻麻的往上滾。


    “問你話呢!”男人現在沒空搭理這些,他隻想知道,如果二人真的有血緣關係,她打算如何。


    上官雲曦抿了抿嘴,逃不過啊,根本逃不過。


    她幹脆破罐子破摔。


    “如果你真是我親叔叔,我會立馬把孩子打掉,然後頭也不迴的走掉。”


    秦慕言:……


    良久後,他有些受傷:“可我從來沒想過放棄你,從來沒有。”


    她心裏一緊,形容不出的滋味,表情卻故作輕鬆。


    她一項一項的察看屏幕上的數據,好看的小嘴微微翹起。


    “結果出來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她很高興:“你高興嗎?”


    男人不高興,非常不高興,這個坎他過不了。


    “你不愛我。”


    上官雲曦:……


    “不是,我是大夫,大夫是世界上最理智的職業,我並非不愛你,隻是,不能愛啊,你懂嗎?”


    “不懂。”


    男人生起氣來就像個孩子,說不通道理。


    上官雲曦自認為是個事業腦,可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是個戀愛腦。


    他的計劃是這樣的,武昌帝病死後,將秦禹熙砍頭,然後弄死臥床不起的太後。


    隻留下一個毫不知情的秦禹昭來當這個皇帝。


    到時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死光了,他就可以安心的與她長相廝守了。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孩子呢?”


    她指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處理?”


    他抿了抿唇:“生下來溺死,我會喝絕子藥,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上官雲曦:……


    她點頭:“算你狠。”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大夫,孩子出生,我必定要驗他的血,你以為瞞得過全世界,就能瞞得過我嗎?”


    秦慕言:……


    “那你告訴我,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你不會讓他胎死腹中嗎?”


    “那不行,你身體太弱,會傷了你。”


    上官雲曦:……


    她心裏又甜又澀,有個如此愛自己的丈夫,她還能求什麽。


    “打住!”上官雲曦氣笑了。


    她是瘋了嗎,居然會跟自己的丈夫一起討論怎麽弄死自己的孩子。


    “幸好沒有這種可能,我們的孩子終於……”


    話音未落,上官雲曦便頓住了,有些疑惑的望向將耳朵貼在她肚皮上的男人。


    “你幹什麽?”


    “我聽一下,他有沒有踢你。”


    上官雲曦整個人都傻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才三個月,還沒成形,他要怎麽踢我?”


    “是嘛?三個月不能踢嗎?”


    他依然貼著,好看的眼睛裏盛著點點笑意:“可我聽見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他是在玩水?”


    上官雲曦絕倒:“大哥,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我腸子在蠕動……”


    “不是,我能感覺到,是他在動……”


    上官雲曦捂著額頭,氣笑了。


    之前為什麽不覺得,這個男人居然這麽幼椎。


    別人都說,男人會越來越成熟,他怎麽越來越降智了?


    ……


    十月二十日。


    楚王夫婦離京,與晉王夫婦斬首,在同一天進行。


    這一天,秋日明媚,長街上跪滿了百姓。


    彩旗飄飄、盈滿鮮花瓜果的車隊,和押解死囚的囚車,同一時間在轉角處相遇。


    彼時,一方是受盡萬民唾罵的亂臣賊子。


    一方是萬民跪送,受盡愛戴的王爺王妃。


    秦禹熙縮在籠子的一角,滿身鮮血,鼻青臉腫,耳朵少了一隻,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是慕容嘉雲咬的。


    慕容嘉雲也好不到哪去,頭發幾乎被拔光,頭發和鮮血結成塊,臉上全是血。


    手也斷了一條,正詭異的耷拉著。


    據說這兩人關在一塊,就沒停過,天天互毆,誰也不肯放過誰。


    囚車很快為楚王的車隊讓路,交匯時,不少人捂住了口鼻。


    囚車繞城一周,被扔了無數的臭雞蛋、爛菜葉、泔水。


    秦禹熙和慕容嘉雲縮在囚車裏,以袖遮麵,企圖不讓人認出。


    很快,囚車到達午門,沒有人給他們送斷頭飯,也沒有人給他們送行。


    劊子手都嫌他們太臭,匆匆朝斷頭刀噴了一口酒,便手起刀落,白頭一閃。


    腦袋滾落,旁邊幾隻等候多時的瘋狗一湧而上,叼到一旁瘋狂分食。


    至於另一半屍體,扔亂葬崗了事。


    堂堂一國皇子及公主,到最後連一條全屍也沒能留下。


    朱雀大街盡頭,上官雲曦將挑簾子的手放下。


    男人輕摟著她的腰,將裹在她身上的披風理了理。


    “怎麽,不忍心?”


    “沒有,是他們咎由自取。”


    她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為了一個皇位,甘願做一個亂臣賊子。


    好好活著不好嗎?


    男人將她的手攥在手裏細細摩挲。


    “並非人人都同你一般不喜權貴。”


    “你不也一樣,交迴兵權,交迴封地,日後,就當真就是個閑散王爺了,你打算如何養我?”


    男人輕笑一聲:“怎麽,擔心本王養不活你?”


    “那倒不是,就算你賺不了錢,我能賺啊,我養你也是一樣的,我願意養你。”


    上官雲曦故意逗他。


    男人失笑:“好啊,軟飯易消化,求夫人憐惜。”


    說著,就將人壓在身下,親了親她的唇。


    上官雲曦滿臉通紅。


    二人已經許久沒親近,男人正意味不明的勾起她一縷發絲,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的小嬌妻。


    然而就在這時,某人忽然白了臉,一股反胃湧上喉嚨。


    “嘔……”


    她一把掙開男人,抱著一旁的垃圾桶就開始幹嘔。


    秦慕言:……


    他也不嫌髒,給她遞帕子,半蹲在她身後幫她順氣,輕歎一聲。


    “這小子,真會折騰人。”


    上官雲曦吐了半天,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更襯得她虛弱蒼白。


    秦慕言給她遞水,心疼得要命。


    “這麽難受,當初就該……”


    上官雲曦連忙捂住他的嘴:“懷孕都是這樣子,你別嫌棄他,他能聽懂的。”


    秦慕言不置可否。


    城門外,秦禹昭領著百官送行。


    到了此時此刻,他還嚐試勸秦慕言留下來攝政,企圖日後尋個機會,再將皇位甩迴去。


    秦慕言哪能不知他在想什麽。


    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有京丞相和孔將軍輔佐,陛下定能當個明君,讓百姓們安居樂業。”


    一旁榮升丞相的京玉川:……


    一邊麵無表情的孔佩文:……


    不知道這個任命到底是誰的主意,將兩個完全不對付的人安排在一起輔佐新帝,他真的沒毛病嗎?


    臨上馬車前,京玉川被拉到一邊,某人虛心請教,怎樣緩解孕吐?


    京玉川卡了一下殼,還以為要與他商議什麽大事,結果問他這個?!


    “大概,吃些酸辣的吧,聽說孕婦心思敏感,很容易抑鬱,多些陪伴,總沒錯的。”


    於是,迴西境的途中,除了上茅廁,上官雲曦的腳根本沒碰過地。


    一路都是秦慕言抱著,水給她遞,飯給她喂,養得她跟個廢物一樣。


    從京城到西境,半個月的路,足足走了二十多天。


    迴到京城的時候,已是十一月末了。


    西境的臣民,與京城一樣,萬民迎接,鑼鼓喧天,而就在這天,他們終於發現了。


    這位王妃,原來就是那位在大地震中救他們於水火的“先生”啊!


    ……


    十一月底,北境飛雪。


    上官雲曦發現最近秦慕言早出晚歸,有些不對勁,府上的人也有些鬼鬼崇崇的。


    懷孕快四個月,她的孕吐已經有所緩解,慢慢就不吐了。


    胎象也越來越穩了,每次郭大夫上門請脈,都會安慰的點點頭:“保持得不錯,現在開始能吃就吃,盡量多吃,這樣孩子才夠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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