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在霍雍城的教導下開始學習沐浴、穿衣、焚香、禱告、靜思……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霍雍城不斷地在雲初耳邊絮叨皇帝如何的看重他、信任他、隻要此戰勝利歸來、雲初進爵國公手拿把抓、至於老婆榮耀、孩子光輝的未來都將不在話下.


    好不容易等霍雍城絮叨完畢了、雲初才對霍雍城道:某與陛下、無需這些、大唐不寧、某心中不安、陛下下旨、某領軍出征、此為必然之事.


    至於勝負、天知曉.


    霍雍城聞言笑了、輕聲對雲初道:某家來時、陛下也如此說.


    雲初無奈的道:你非要把某家跟陛下弄成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樣嗎?


    陛下苛責某為二百五滿朝皆知、某家說陛下床榻無力一事、也不是沒人知道、就為這事、陛下大發雷霆派遣你們禮部罰沒了某家十年的錢糧.


    要真是君臣相得親密無間的話、先把某家的十年俸祿還迴來.


    霍雍城的臉皮不斷地抽搐、半天才道:換一個人如此詆毀陛下、人頭難保、這還不算恩遇嗎?


    雲初道:保住某家腦袋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某家這些年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陛下之所以不殺我、是擔心把我殺了沒人幫他幹活.


    陛下要是真的是一個憑借好惡給臣下安排公務的話、大唐早就完蛋了、還能有現在的盛世模樣?


    說著話、雲初指指前麵密密麻麻的大唐曆代皇帝、曆代忠臣烈士的靈牌又道:太祖、太宗、以及逝去的名臣勇將都在這裏呢、說這些話沒得被他們笑話.


    某家還指望百年之後、也把牌位放在這裏、供你們禮部教導後來的將軍呢.


    所以、你不用說這些可憐巴巴的話、弄得某家好像帶著兵出去就不迴來一樣.


    戰事未開、某家不能說必勝、但是、一定竭盡心力.


    如果戰敗、任憑發落就是.


    霍雍城抬頭看看前方台子上密密匝匝的靈位、吞咽一口口水、連連施禮、似乎覺得雲初這番話說的很是失禮.


    雲初站起身、瞅著高台上的靈位對霍雍城道:台子上供奉的都是我大唐的過去、某家站在這裏是大唐的現在、等某家的靈位也擺在上麵之後、再站立在這裏的人、將是大唐的未來.


    人一生、要經曆過去、現在、未來、國家也是一樣的.


    隻要每一個時代的人都願意把屬於自己的時代的事情努力做好、這種傳承就可一代代的傳下去直至不朽.


    老霍、你迴去之後稟報陛下、請他放寬心好生養病、某家統兵去西南、去去就迴.


    說罷、雲初就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開始閉目沉思……不久之後、他似乎就進入了最深沉的冥想境界裏去了.


    雲初再次醒來的時候、看一眼照在東窗上的夕陽、問守在一邊的霍雍城道:時辰到了嗎?


    霍雍城神色難明的看著雲初道:正好.


    雲初摩挲一下自己頭上的短發、哢吧、哢吧的活動一下自己的筋骨、大踏步地走出靜室、對守在外邊的親兵頭子殷二虎道:擂鼓、聚將!


    兩天沉浸式的冥想、身體似乎進入了休眠狀態、感覺不到饑餓與疲憊、從皇城禮部靜室迴到雲氏大宅之後、才開始在虞修容她們的伺候下披甲、就聽到長安鼓樓上響起了沉重的鼓聲.


    今日的鼓聲、與往日裏的淨街鼓不同、鼓聲更加的響、也更加的激昂.


    時隔多年、長安府兵再次出征······沒錯、蜀中府兵慘敗、讓皇帝開始懷疑蜀中府兵的戰力、因此、這一次、分派給雲初的全部是長安府兵、以及關中府兵、如同雲初要求的那樣、五萬戰兵、三千鐵騎.


    等雲初披甲完畢帶著同樣


    披甲的李承修、雲錦、溫歡、狄光嗣抵達裴行檢早就給雲初準備好的總管行轅之後、裴行檢當著匯聚過來的各路折衝府校尉的麵、在長安六部官員的見證下、打開了皇帝的旨意.


    皇帝的旨意言簡意賅——西南不平、著雲初為劍南道行軍大總管平之!


    裴行檢當眾誦讀完畢皇帝的旨意之後、特意展開皇帝旨意、沿著人群走了一圈、讓在場的所有人看清楚上麵的內容、以及皇帝印、中書印、門下印、兵部印信.


    裴行檢展示完畢這道符合所有流程的旨意之後、就大聲喝問道:可有異議?


    眾人齊齊插手行禮道:遵命.


    裴行檢又高聲道:可有異議?


    眾人再次彎腰插手道:遵命.


    等裴行檢一連喝問三次之後、就把旨意交給了等候多時的雲初轉身又從禮官捧著的盤子裏取出一個完整的虎符高高舉起道:賜虎符.


    雲初雙手接過虎符、低聲道:羨慕不?


    裴行檢同樣低聲道:走狗運了.


    雲初接過虎符、就很自然的坐到了大殿中唯一的一張桌案後麵、將手裏的皇帝旨意、虎符放在桌子上、滿意的試驗了一下椅子的舒適程度.


    等他抬起臉的時候、眼睛裏已經基本上沒啥感情.色彩了、對在場的官員低聲道:禮畢、無關人等可以離開了.


    雍王賢、紀王慎、曹王明、包括長安大留守劉仁軌就很自然的帶著無關人等迅速離開、唯有裴行檢咬牙切齒的道:這一次著實便宜你了、盡起關中三十六州精銳竟然隻用來打野人.


    雲初麵無表情的道:誰讓你貪戀權貴的、活該你這樣、可憐你今後、再無立下赫赫戰功的機會.


    裴行檢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等裴行檢走了、雲初瞅一眼自己的副將張東海、行軍長史李元策、軍司馬薑協、這三個家夥都是皇帝硬塞過來的、如今都畢恭畢敬的穿著甲胄站在最前列.


    張東海就不說了、這家夥如今是益州百騎司大都督、這一次來給雲初當副將、就是來監視雲初的.


    長史李元策是皇族、是趙郡王李孝恭的小兒子.


    軍司馬薑協乃是右相薑恪的弟弟、祖上據說是三國薑維.


    皇帝塞這三個人過來肯定是有考慮的、雖然雲初跟李元策、薑協還是


    於是、雲初對他們三人道:以後就在一口鍋裏攪馬勺、多餘的話不說也罷.


    三人中爵位最高的李元策插手道:若有需、總管盡管賜下、末將必定以死報之.


    雲初擺擺手道:此次作戰與以往不同、諸位且看本總管手段.


    說罷、雲初就把目光落在他們身後的三十六個折衝都尉道:報上名來.


    於是站在


    隨著裴正開始、後麵的折衝都尉紛紛報名、雲初仔細地聽了一遍之後、在這三十六人中、竟然沒有聽到一個比較熟悉的名字、就算有些姓氏與李績、蘇定方、程咬金等貞觀老將相同、卻終究不是他們家族的人……雲初感慨片刻、就對在場的折衝都尉們笑道:某些人大軍開拔之日、就有殺大將祭天的習慣、放心、本帥這裏沒有、哈哈哈……


    雲初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笑話、可惜、在場的折衝都尉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笑、反而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緊張之色.


    在他們看來、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可笑、畢竟、李績當年殺的、就是他們這個階級的軍官.


    雲初就是一個披著文官皮的武將、這一點在軍中早就是他們的共識、文官領兵出征的時候苛待武將這是常事、戰事不利的時候拿來背鍋的也是武將、不過、文官領兵出征的時候、武將們可以有很多文官無法理解的好處可以撈.


    武將領兵出征的時候呢、下屬的武將也落不了好、因為軍中所有的貓膩他都清楚、所有的撈錢撈好處的手段他都明白、一旦戰事不利、倒黴的也是他們.


    現如今、雲初這個蝙蝠一樣的家夥來了、軍中的苟且瞞不過他的眼睛、文人的苛待估計也會一樣不缺、所以、大家看著一個人在那裏尬笑的雲初、實在是提不起陪笑的心思.


    告訴你們一件事、以前跟著本帥出征的人一個個都肥成豬了、不相信的話可以問東海將軍、你如今的家財超過八萬貫了吧?


    張東海出班插手道:多賴大帥體恤.


    雲初笑道:所以、在戰後的封賞上、本帥不會吝嗇、更不會不知廉恥的吞沒下屬的軍功、哪怕跟本帥尿不到一個壺的人隻要你確實立下軍功、該你的還是你的.


    不求你們一個個的死命效忠本帥、隻求你們能把本帥的將令認真對待、該死戰的就死戰、你們這些人戰死了比活著還值錢一些.


    臨陣退縮……老子會殺你全家.


    說到這裏雲初就把陰惻惻的目光看向地位最高的李元策、陰笑著道:包括你.


    李元策被雲初毒蛇一般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出班插手道:末將不敢.


    在李元策身上看了一陣子、雲初收迴目光、有些可惜的道:原本想殺你祭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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