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當然隻想要富人,怎麽樣也必須有一百頭牛的那種吐穀渾人。


    至於吐穀渾人在失去牛羊之後,如何在長安生活,這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有越多的財富沉澱在長安,那麽長安的底蘊就會越發的深厚,才能支撐起進一步的發展步伐。


    這些道理是雲初在很早以前接受裏長培訓的時候學會的道理,他相信這些道理都是真東西。


    長安城裏的吐穀渾人很多,在把五套房子換了五百頭肉牛之後,就有更多的吐穀渾人前來購置房子。


    這一切並非是雲初鼓動的,而是那三個已經購買了房子的吐穀渾人現身說法鼓動的。


    他們可能覺得房子不太保險,就拉更多的族人過來,到時候一旦房子拿不到,他們就算是聚眾鬧事的時候,人數也多一些,聲勢也大一些。


    他們不知道的是,長安對於鬧事的胡人一般都會采取最嚴厲的治安措施——那就是驅趕出長安。


    再有半個月就是考進士的時候了。


    不論是國子監裏的士子們,還是外地早早報名的野生士子們,都在削尖了腦袋到處尋找門路投行卷呢。


    希望能把握住最後的機會,尋找到能發現他這匹千裏馬的伯樂。


    看到同窗們一個個愁眉不展,或者喜笑顏開的樣子,雲初深深地覺得這就是一場人生大戲。


    或許等進士考試結束之後,他們才會明白官場的險惡之處,因為,沒有人遵守規矩,每個人都是在為利益服務。


    雲初看了狄仁傑的行卷,他的行卷與旁人不同,通篇都是關於斷案,審案,以及自己對於律法的認知與探討的文章,雲初看過,真的是不同凡響。


    在這些文章的最後,留下了四句沒有名字的詩。


    “道討深山霧氣迢,巧唱清鳴隱林荊。一尺陽光雲霧散,半山鸝鷺半山青。”


    “什麽意思?”雲初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帶來的罐子裏裝茶葉的狄仁傑。


    “詩裏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如果看不懂就憋著,懶得跟你解釋。


    對了,你的行卷呢?”


    “已經發光了。”


    “咦,我不記得伱認識很多的權貴啊,今天過來本來還想幫你,一起投了。”


    “有一天,我家裏來了很多人,他們非要吃我家的長桌宴,就給他們擺了一桌,誰知道吃完之後,他們說,那一桌子菜就當是我的行卷了。”


    狄仁傑笑道:“行卷送的地方不對,等於沒送,送錯了人,比不送還要嚴重。


    行卷這東西你不可以不送,隻要大家都送了,就等於所有人都沒送,反倒公平,對了,那天騙你吃喝的人都有誰,如果有雁門郡公的話,那頓飯就等於沒有白白準備。


    “帶頭的是李績!”


    “哦,李績,啊?還有誰?”


    “鄭仁泰跟蘇定方。”


    “嗯,算是兩個不錯的行卷人,不會還有吧?”


    “很多,能做七八十人的長桌宴,坐滿了,我本來想問姓名的,結果,雁門郡公過來說,不介紹了,隻讓我見人喊爺爺就對了。”


    “你喊了?”


    “一個個不是白胡子,就是白頭發的,不喊很失禮,喊了好像還有好處,我就喊了,對了,裴行儉也在,他給每一位都行的是晚輩禮。”


    狄仁傑調整好了唿吸,一把從雲初手裏扯過行卷道:“你這個趨炎附勢之徒。”


    雲初攤攤手道:“我記得剛才還有人對我說過行卷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片刻時間就翻臉了?”


    “那些老功勳們就沒有說別的?”


    “說了,不讓我考明算,讓我直接去進士科考試,還說,寫不寫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去。”


    狄仁傑憤怒的咬著自己的袖子,半天才道:“張柬之你知道不?”


    “知道啊,國子監裏出了名的年年考,年年落選的國子監落選大將軍。”


    狄仁傑歎口氣道:“那是一個真正有才的人。”


    “有才怎麽會落選的?”


    “就是因為你這種交白卷都能考上進士的人太多,他就隻好被落選了。”


    “哦,他的運氣實在是太糟糕了。”


    “你不覺得這是大唐科考的悲哀嗎,為什麽要讓考場以外的人來決定參加考試的人的命運呢。”


    瞅著憤憤不平的狄仁傑,雲初指著書架上一個玫紅色的陶罐道:“那裏麵是我今年新炒的茶,還用茉莉花熏過三遍,泡水之後,香氣撲鼻,你可以再拿點那種茶。”


    狄仁傑打開罐子嗅嗅,然後就毫不客氣的給自己泡了一大杯,坐在雲初麵前道:“九成宮的事情知道了?”


    雲初點點頭道:“知道了,陛下跟武媚差點被淹死,你說這個事情做什麽呢?”


    “因為會影響到我們。”


    “為什麽?”


    “因為陛下準備廢後了,可能試卷上禮的部分,會要求士子們把自己對廢後這件事的看法寫出來,估計是為更大的廢後行動開路呢。


    說說看,你這怎麽看武媚這個人,你是見過她的。”


    雲初瞅著狄仁傑道:“皇帝準備換老婆,我覺得這是人家皇帝的自由,過不下去了,就換啊,再找一個能過得下去的就是了,如果再過不下去了,再換不遲。


    史書上換老婆的皇帝多了去了,幹嘛要管人家的家事呢?”


    狄仁傑苦笑道:“問題在於——帝王無私事這句話,還在於誰是考官的事情。”


    雲初大笑道:“必然有李義府,我們的恩師。”


    “為何會有他?是了,是了,他是最支持皇帝換老婆的大臣,如此說來,另一位考官必定是……”


    “許敬宗!”


    “猜得很準啊,這麽說,我們隻要寫一張讚同皇帝換老婆的文章,再稍微拍拍馬屁,我們兩個就保準能考中。


    娘的,這那裏是考試啊,是在尋找馬屁精。”


    聽狄仁傑這樣說,雲初拱手道:“屁精兄,希望你我共勉,過了這一關吧。”


    “你就這麽肯定我會拍馬屁?”


    “不拍馬屁,不當屁精,你如何施展你滿懷的報複,如何實現你偉大的誌向呢?”


    “你不準備拍馬屁,你難道就不準備當屁精嗎?”


    “英公說了,我就算一個字不寫,也能中,了不起就是名次靠後一些,我可以不用當屁精的。”


    “如果,你一個字不寫,當不成進士呢?”


    “哈哈哈,這不正好嗎,這說明我在英公他們眼中屁都不是,以後就能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借你這一罐茶葉,正好去恩師府上行卷,反正要當屁精,不如當個徹底。”


    瞅著狄仁傑抱著茶葉罐子,胳膊底下夾著行卷匆匆的走了,雲初微微歎一口氣。


    大唐現在的考試製度真的不行,等自己這一屆進士結束之後,就把大比殺器,糊名,謄卷,這樣的好東西推薦上去,免得張柬之這樣的人才被人起一個“落榜大將軍”的難聽外號。


    娜哈過完生日之後,小丫頭似乎一下子就長大了,雲初瞅著她穿著帶有兩朵紅絨球的繡鞋,穿著唐人小丫頭穿的襦裙,頭發也被綰成雙丫髻,眉心的紅蓮不是玄奘的血顯露出來的,似乎是畫上去的,走起路來四平八穩的不再是一顛一顛的,身後的小丫鬟大肥緊緊跟在她身後半步的地方,一雙小手側著端在腰上麵,要多端莊,就有多端莊。


    “見過兄長!”娜哈笨手笨腳的行了一個半蹲禮,就繼續保持著端莊的模樣像在水上漂一樣去了自己的繡房。


    雲初看的愣住了,急忙四處尋找崔氏,崔氏沒找見,倒是看見虞修容正帶著丫鬟紫鵑懶散的靠在亭子上,觀看雲初最近才從驪山弄迴來的花魚。


    “如果感到寂寞,我明天就娶你過門。”雲初往水池裏丟了一個小石子,驚散了聚攏的花魚。


    “能快點,就快點吧,昨日裏我十幾年未曾登門的姑姑蕭虞秀姚來我家了。”


    雲初皺眉想了一下道:“就是那個嫁給朝議郎行右衛府長史蕭鑒的那位姑姑。


    按理說她也算是你的至親,她來做什麽呢?來為你添妝嗎?”


    “不是的,她聽聞我的聘禮中有一座白玉多子彌勒佛,還是經過玄奘大師加持過的好寶貝,就想借過去供奉幾天,為她那個久久沒有孕信的長媳求子。”


    雲初道:“你就沒有告訴她,你的未婚夫婿雲初最擅長治療女子不孕不育之症,而且手段暴烈,手法高明,隻需三天三夜定能讓她長媳有八個月的身孕嗎?”


    虞修容咬著嘴巴不讓自己笑出來,她現在對於雲初的葷話已經有了些許抵抗力,不再像以前那樣聽到這種話就落荒而逃。


    “我當然不肯借,那塊玉石,是娜哈小妹從一房間的玉石中間精挑細選出來的,是所有玉石中最好的一塊,還難得的那麽大。


    最後還特意把猴子伯伯從玉華寺請迴來,幫她尋找玄奘大師幫忙加持。


    可見這個小妮子對於這件事是如何的上心,我怎麽可能把小妹一片心意讓人糟蹋呢。”


    雲初皺了一會眉頭,堅決的搖搖頭道:“一個右衛府長史到底幹了什麽事情,可以讓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如此不顧臉麵的詐騙一個孤苦伶仃的晚輩弱女子,她這是連最起碼的臉麵都不要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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