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初次見麵的黑衣少年,為何對他有如此深刻的敵意。


    他望向他,視線一飄,靜落在宮凰玨身側的容喬身上。卻在迴移的瞬間,發現那道寒流強了幾分,當下心中了然,明白他的敵意出自何處。


    那個女子,淡雅俏麗的容喬,當今得寵的景耀公主,卻不知為何甘願留在忠親王府宮凰玨的身側,頂著他十七妾的頭銜,反而不願意成為五王爺周景耀的正妃呢?


    淡淡的困惑,浮上他的眼底。


    他好像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容喬,更加不明白她注視他的時候,為何老是透過他似在看另外一個人的靈魂,亦如初見那次的感覺一樣。


    他跟她心中的那個人難道真的長得如此相像嗎?


    以至於她每次看到他,都是神情憤然,拳頭握緊,以至於她看著他,帶起一抹濃烈的悲涼跟傷痛。


    那個跟他長得相像的男人,曾經帶給她傷害了嗎?


    所以她要用這種憤怒而悲傷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


    不期然的,一種不悅的感覺,浮上他的心間。


    他,墨雨堂很不喜歡她將他看成另外一個人,也不喜歡她麵對他時,每次都是這種憤恨的表情。


    當下他上前,彬彬有禮地躬身抱拳道:“景耀公主,微臣有禮了。”


    他話音一落,原先為難過容喬的那名侍衛魯逵頓時臉色嚇得發白。


    沒想到她竟然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景耀公主,皇上禦封的天下第一皇商容喬。


    他竟然有眼不識金鑲玉,膽大妄為地認為她是偷竊五王爺玉牌的刁民!


    冷汗,莫名地從他的額頭上不斷地溢出來,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雙腿跪在塵埃中。


    “屬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主恕罪!”魯逵頭壓得低低的,不敢抬頭望一眼容喬。


    容喬沒想到新科狀元墨雨堂竟然當場揭穿她的身份,不由地微微一惱。


    這種惱怒不再是跟她心中的那個人混合在了一起,而是惱眼前的少年太自以為是,太擅作主張了。


    她衣袖冷冷一揮。“起來吧。”清亮的眼波閃過一道寒光。


    “記得進了清雪山莊之後,就當不知道本公主的身份,你們兩位,我警告你們,若是壞了本公主的計劃,休怪本公主無情!”她雙眉高挑,憤而揮袖,拉過身側的宮凰玨。


    “冷麵男,我們進去吧,無需理會他們。”


    此時的墨雨堂,跟她心中的那個人已經完全不同了,容喬也就沒有迷茫震撼的情緒了。


    她不再混錯了,他是他,那個人是那個人,他們兩個,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宮凰玨被容喬憤憤不平地拉著踏進清雪山莊,他在迴頭之際,剛好撞進了墨雨堂鳳眸之中掠起的一道狡詐光芒。


    那一眼,令他不由地對他起了戒備之心。


    陰冷的戾氣,不由地浮動濃烈雙眉間,那眉峰之下,深邃的烏黑瞳仁,久違的殘忍光色,隱隱而出。


    墨雨堂手中的折扇一開,啪地一聲,似悠閑地散著清風,他淡看宮凰玨,淡若清泉的薄唇,泛起迷離的旋窩。


    他朝著宮凰玨微微地點了點頭,麵含春風之笑。


    宮凰玨冷冷地飄過他一眼,冷硬的唇角揚了揚,邪惡之光,淡淡流出眼角。


    輕輕地冷哼一聲,他不再多看墨雨堂一眼,隨著容喬大步流星地朝著茶王賽的賽場走去。


    在他們雙雙身影消失在墨雨堂視線內的時候,他手中的扇子,啪地一聲收了起來,那扇柄在陽光披照下,分明閃著一層水亮亮的光澤。


    他快速地將折扇藏進衣袖中,而後揚眉一凝,視線靜落跪地的魯逵。


    “起來吧,公主已經走了。”


    魯逵一聽墨雨堂的話,才敢抬起頭來,當他發現容喬果不在身前的時候,他擦著額頭的冷汗慢慢地起身。


    “對不起,大人,上次是屬下冒犯了,差點因此而牽連大人,屬下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冒犯當今公主,還是皇上得寵的公主,並汙蔑公主乃偷盜的無恥小人,他魯逵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好在景耀公主大義,並未跟他計較,否則的話,他家一門三十六口人,得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遭受滅門之禍。


    真是好險啊。


    想到這裏,他餘驚未收,心內忐忑不安,眼神閃爍不已。


    墨雨堂淡看他一眼,漠然道:“起身吧,不知者不怪,本官相信公主不會再因此事怪責與你的。倒是我們若一直僵在這大門處,便得招惹百姓圍觀了。”


    魯逵一聽,連忙起身。“大人說得是,屬下考慮不周,大人,請。”


    他讓出身來,開道讓墨雨堂先行。


    墨雨堂點了點頭,飄然踏步,入了清雪山莊。


    那魯逵不敢懈怠,緊緊跟隨墨雨堂身後,神情戒備,察看四處動靜,看有沒有可疑之人對墨雨堂不利。


    那邊,容喬跟宮凰玨進了清雪山莊,二人來到茶王賽賽事安排的場所之後,卻不料狹路相逢,竟然撞上了那天被宮凰玨教訓得屁股尿流的黃阿三。


    那黃阿三一見他們二人,頓時眼中閃過陰毒之光。


    “來人。”他抬手招來一個家仆,在那個人的耳朵裏敘說著什麽。


    宮凰玨在會場看到遠處鬼鬼祟祟的黃阿三,一雙濃烈的雙眉微微挑了挑,他靠近容喬,在她耳邊低聲道:“等會萬事小心,我看那個黃阿三眼神不對。”


    眼神不對?!


    容喬順著他凝視的方向望去,她驚詫地轉向宮凰玨。


    “這麽遠的距離,你竟然能看到對方的眼神?太誇張了吧。”


    宮凰玨冷硬的唇線扯了扯,隻是淡笑,不作多解釋,他拍了拍她的肩頭。


    “我們先過去坐吧。”他帶著容喬找了一個位置,二人神情淡然地望向台前。


    今日主持茶王賽賽事的是當地的知府大人,而評判則由地方有名望的懂茶貴族參與,其中主評判位置上,安然坐著的是那位大門處撞見的新科狀元墨雨堂。


    想不到區區的地方茶王賽,皇上竟然如此關注,派了他身側的紅人大臣下江南來監督茶王賽的公平,可見此番來意,還需仔細斟酌才是。


    容喬心中暗暗有了計算。


    台麵上的墨雨堂,他一雙清透而妖嬈的鳳眸,淡淡地掃過眾人,而後留在容喬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他看著她,嘴角流瀉一抹怪異的光澤。


    折扇輕開,他視線往左側輕輕一飄,示意身後的知府大人可以開始了。


    那知府大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關注皇上派來的主判官,他察言觀色,生怕得罪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墨雨堂,如今見他眼神一飄過,他立即便明白了。


    官袍一掃,招來師爺。“開始吧。”


    他雙手端正了一下官帽,神情瞬間變得嚴謹起來。


    那容喬看到知府大人此刻的神態,忍不住眼中流淌冷嘲的笑光。


    這個知府大人,看樣子能夠混到五品官,定然是花費了不少的銀子啊。


    他對那個所謂小舅子的斂財行為視而不見,可見那錢財的去處定然有大部分在他這裏。


    哼——


    不由地,她淡淡地冷哼了一聲。


    宮凰玨見她唇角浮動譏諷的冷意,眼中晃過一道明亮的光彩。而台上的墨雨堂饒有興趣地看著台下二人的神情,尤其是那個容喬的。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一直關注下去,因為茶王賽開始的大鼓敲擊起來了。


    咚咚咚——


    振聾發聵的鼓聲,空闊而悠遠,渾厚而沉實。


    接著在鼓聲中,主持的司儀拿起銅鑼用力一敲,他洪亮的嗓音響徹在清雪山莊的上空。


    “各位來參加茶王賽事的商界朋友,請各位出列,到會場安排的茶桌上先站好。”他話音一落,各位參賽的全部在參賽的茶桌邊上站好,等候司儀宣布比賽規則。


    “本次茶王賽分為二場比試,第一場,不論茶葉品種,不論名泉山水,隻要泡製出令各位評判一致通過的茶,那就是好茶,就可以進入第二場比試。現在比賽開始,限各位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泡出能令各位評判滿意的上等茶來,開始!”


    點香的小童已在香爐中點上了香,司儀手中的紅色令旗朝空中一揮,各位參與茶王賽的參選者都開始有動作了。


    容喬氣定神閑地開始燙杯,她將熱水用均勻的力量分散在茶壺頂蓋上澆灌下去,但等霧氣渺渺,杯子觸碰手指,熱度適宜之時,隨後將合適溫度的水衝入杯中,然後取碧螺春少許投入,不加蓋。


    慢慢地,茶葉徐徐下沉,幹茶吸收水分,葉片展開,現出芽葉的生葉本色,碧螺春似雪花飛舞,葉底成朵,鮮嫩如生。葉落之美,恍若春染海底。


    隨後,她拿起茶壺,以避茶葉,緩緩地將第一次泡製的茶水,倒出茶壺中的三分之一,因為第一泡的茶湯,由於到評審中溫度把握難度最高,且香氣較低沉,味較澀。


    所以容喬放棄第一泡的茶湯作為給評判上奉之茶,而選擇了第二泡的茶湯,因二泡的茶湯,茶湯正濃,飲後舌本迴甘,齒頰生香,餘味無窮。


    而至於第三泡的茶湯,一般人不會選擇,因為那時茶味已淡,味道跟第二泡茶湯差別很大了。


    所以當容喬第二泡茶湯泡好的時候,她出手如風,動作急若閃電,茶壺嘴對準圍繞茶盤的茶杯,均勻一灑,杯杯剛到杯沿七分,恰恰好。


    但見她雙手背負身後,盈盈一笑,朝著身側跑腿的丫鬟。


    “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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