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偉強。」


    老大叔局促慌亂,與雪明報了名字。


    雪明:「電影導演?拍《無間道》那個?」


    強哥立刻搖頭,雙手交叉握於腹間,句身低頭與雪明靠近:「不是,同名而已,同名。」


    緊接著他又打著哈哈,試圖緩解尷尬。


    「老家講字輩,我是偉字輩,弟弟叫劉偉宏。剛好就這麽對上了。」


    雪明往車廂看了一眼,決定先把學生的事放一邊,抓著偉強大哥的手臂,扯到鏈接通道去。


    「你跟我過來。」


    到了相對通風的活動板門旁,雪明給強哥送去一支煙,兩人倚在搖晃不定的橡膠隔斷牆上,氣氛似乎輕鬆了些。


    雪明想著——這大哥似乎和紅姐不是一路人,是個膽小拘謹的人。


    隻問了一個名字,強哥卻要用兩三句話來解釋,還要把字輩都講清楚,要講明白他大哥的身份,似乎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說,強行找了個話題,想證明些什麽東西。


    對於紅姐的安排,這個男人是很不服氣,卻無可奈何的感覺。


    本來是boss要給紅姐安排這麽一位侍者,傲狠明德的眼光不會錯——


    ——如果說強哥是紅姐命中注定的人,那麽這段緣分是分不開也剪不斷的。


    現在兩人就像是剛剛訂下乘客與侍者的契約,卻馬上要撕了合同,要分家過日子了,有兩個事情雪明想不通。


    紅姐和強哥對這件事已經達成共識了,就像離婚協議,兩人都同意的話,為什麽要他江雪明來讀判決書呢?他倆自己決定不就好了嗎?


    另一個事情就是,紅姐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


    ——我不需要這個侍者,不需要這個救主。


    可是見到劉偉強之後,雪明起了疑心。因為紅姐從來都沒有把話講明白,講清楚。


    她從來都沒有直接了當的拒絕這個侍者,也沒有與boss談過這件事。哪怕她去對付獵手,也是先支開強哥,就像是在保護自己的侍者。


    「槍匠老師...」劉偉強小聲說著:「我的雇主,就是東紅,東紅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她想換侍者的事情。」


    雪明:「講過,我就奇怪,你明明知道這件事,她也知道這件事。為什麽要我來說這個話呢?」


    強哥幹笑著:「哦...那是給槍匠老師添麻煩了...」


    雪明:「紅姐和我說過她前夫的事情,說你和她的第一個丈夫很像——可能是這個原因,她不想直接麵對你。」


    強哥突然就低下頭:「哦...」


    雪明接著說:「你也不願意和紅姐糾纏下去,對麽?」


    強哥:「我...說實話吧。」


    雪明給強哥點上煙——


    ——強哥接著把話往下講。


    「我原本是個乘客,二十來歲就跑到九界來,給我父親求藥,有家庭了,還有一個女兒。」


    雪明:「這不挺好的嗎?」


    強哥:「我和侍者離婚了。」


    雪明:「她變了還是你變了?」


    強哥:「都變了。」


    雪明:「詳細說說。」


    強哥:「我當過武裝雇員,後來轉業去了第二交通署,給翼騎兵戰團搞後勤,四年以後領導要我去做站台的管理員,我就去了——全年沒有幾天假,感情也澹了。」


    雪明:「工作不穩定?什麽原因?」


    強哥笑嗬嗬的撓著頭:「我也不知道呀...」


    雪明:「總得有個說法,哪怕養了幾年的狗,主人都會有感情,你說你做過武裝雇員,還和戰團的


    人有出生入死的同袍之誼,不可能找不到一個好歸宿。」


    強哥的表情立刻冷下來:「可能是因為...我喜歡多管閑事吧。」


    這個多管閑事,說法就多了去了。


    雪明:「得罪很多人?」


    強哥:「也沒有很多...就是...哎...不說了,就是我管不住嘴。」


    雪明大抵明白了——


    ——紅姐的丈夫因為得罪黑社會死了,恐怕也是因為管不住嘴。


    強哥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很多話都不方便說,也不願意再提起。


    他沒有穩定的工作,每次轉業都是從零開始。


    「所以就...」強哥唯唯諾諾的說著:「你知道的嘛,我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呆很久,然後分分合合分分合合,架也吵了不少次,家裏的碗啊杯子啊,摔碎了還可以買新的,房子也可以到處搬到處租。但是感情沒有了,就真的沒有了。」


    雪明:「女兒要跟你過?」


    「小敏十三歲,要來加拉哈德讀書。」說到女兒時,強哥的眼睛也亮起來了:「六歲的時候我和前妻離婚,她就說要跟爸爸一起生活,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可能是...可能是小孩子都喜歡新鮮的東西,嗬...槍匠老師你說是不是這樣——我這一年到頭都不在家裏,她怎麽會親我?」


    雪明:「你當侍者多久了?」


    強哥:「就上兩個月,我想找boss要個穩定的工作,為了小敏。她長大了,要去巴拉鬆讀書,我要來九界常駐——接送方便,隻要一站路她就能找到我。」


    雪明:「所以說,你當侍者隻是為了女兒?」


    強哥沒有答話,不願意承認,也不想否認。


    雪明終於搞懂紅姐那點小心思了——


    ——這憨厚耿直的侍者似乎還在躊躇猶豫,從頭到尾都沒提過雇主的任何事。


    「你覺得這個雇主怎麽樣?」


    強哥:「挺好的,挺好...但是...」


    雪明:「還有但是?」


    強哥:「我配不上吧。」


    沒等雪明多說什麽——


    ——強哥緊接著連番解釋,語氣激動。


    「她很厲害,我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她看不起我對不對?我這麽大年紀了,帶著個女兒,沒有固定工作,沒有固定住處,也沒有幾個錢。她剛剛來九界,不聽我說什麽就把我趕開,好像她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還把跟蹤她的獵手殺了。」


    「我身體也不好了,不像以前可以去兵團幹活,要我和獵手去搏命,我肯定沒這個膽子,我的眼睛也看不清了...我...不可能讓一個女人來保護我吧...」


    說到這裏,強哥突然抬起頭,就看見槍匠老師越來越嚴肅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不講了。」


    「我感覺很奇怪。」雪明皺著眉,隻覺得匪夷所思:「聽你的意思,以前你嗚唿哀哉,隻想愛人和女兒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因為你要出去闖,是天不怕地不怕,得罪領導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也沒關係——現在boss給你安排這麽一位雇主,你怎麽就退縮了?」


    強哥隻顧著抽煙,低著頭不講話,像是被傷到了自尊心。


    雪明接著說:「你女兒小敏想跟著你,你覺得她是追求新鮮感?隻因為見不到幾次父親,就想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強哥:「不然...」


    雪明:「恐怕不是這個理由,可能你離婚的時候,看上去更像一個小孩子,她覺得媽媽能照顧好自己,但是你不行,你倆得相依為命。」


    強哥感覺很尷尬,雪明立刻笑嗬嗬的


    說。


    「都是我猜的啊,都是猜的。不要放在心上,我得罪了一下你,不好意思。」


    緊接著,雪明又給強哥送煙,倆人蹲在橡膠牆下邊。


    雪明說:「你多大了?」


    強哥答:「四十三歲。」


    雪明立刻追問:「隻比紅姐大三歲,你怎麽說自己年紀大了呢?」


    強哥立刻迴答:「心態不一樣了。」


    「那我還有事。」雪明直起身子,準備往車廂去,「你先調整一下心態。」


    強哥跟著起身,欲言又止的樣子。


    「調整好了?」雪明原地繞了個圈,迴到強哥麵前,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強哥心中怪難受的。


    「我就想,小敏要上學,我要陪在她身邊。」強哥解釋著:「好簡單的,真的好簡單,沒想到boss給我安排了雇主。」


    像劉偉強這個年紀的侍者,在九界車站其實算稀有物種。


    客房部的陽春姐姐是小七的上司,她三十七歲也是未婚,可是boss一直都安排不上。因為陽春姐姐壓根就沒想著結婚處對象的事,也不需要搭檔。


    按照好貓咪以偏光六分儀來觀察智人的元質構成,分配侍者與乘客的管理辦法——


    ——強哥就像是為了工作生活兩不誤,往相親網站上投了簡曆,沒想到給boss盯上了,必須給他安排。


    江雪明:「你憋了半天,就想說這個?」


    劉偉強:「哦...槍匠老師,還有個事,小敏也是新生,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


    這麽說著,強哥跑到行李架,搜出一個小盒子。他脫下手套,擦幹淨盒子上的油汙,打開盒蓋,裏邊有血蝴蝶購物券和輝石貨幣。


    「這些錢是我以前工作存下來的。」強哥笑著說:「邋裏邋遢的,你不要嫌棄啊。」


    江雪明先是接走小鐵盒,點清楚錢財的數目,總價在十一萬兩千塊左右。


    隨後他觀察著鐵盒上的油汙,像鐵路機務段的保養油液,是陳年老垢了,紙幣也發黃,變得蔫巴巴的。


    雪明把鐵盒塞迴強哥手裏,「我不缺錢,而且這個忙我幫不了。」


    強哥緊張起來:「為什麽?你不是老師嗎?我想小敏進學校,要分院分班分宿舍,還有平時她要是闖禍了,你就多關心一下...」


    雪明:「這個事情你自己去做,我也當不了她媽。」


    這麽說著,雪明拍了拍強哥的肩。


    「你想啊,要是每個家長都和我這麽說,都要我幫忙,你這錢不就白花了嗎?而且我的腦袋很簡單,你給我多少錢,我是真的會把這些錢用在你女兒身上,她去加哈拉德讀五年書,學校還包吃住,這十一萬她怎麽花的完?你要她拿這些錢幹什麽?去買煙抽?去和其他同學攀比家庭條件?你比得起嗎?」


    鐵盒落迴劉偉強手裏時,這個中年男人神誌恍忽,滿臉的不甘心。


    他啞口無言,隻能看著槍匠往車廂去,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知道——


    ——這可能是女兒小敏非常重要的機會,幾乎是人生的轉折點。


    對於他來說,女兒的未來幾乎全都寄托在學校,在師生和同學的友誼裏,能決定女兒未來的工作和人生。


    槍匠是boss青睞的大人物,這位老師要是能幫幫女兒,哪怕是說上幾句話,或許就能改變女兒的命運。


    他感覺臉上有火在燒,因為以前的阿強不是這樣的。如果他可以早一些醒悟,或者說聰明一點點,也許就不會顛沛流離大半生,早就找到一處安心的避風港,與前妻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你比得起嗎?]


    雪明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阿強所有的自尊都在這句話裏蕩然無存。


    說得好聽點,他在地下世界遊蕩了那麽多年,到了四十三歲還要死乞白賴找boss要一份工作,在諸多交通署和元老院勢力找不到安身之地,最終不忘初心迴到九界,是投桃報李。


    說得難聽點,是碰了一鼻子灰,高不成低不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了。


    強哥捧著鐵盒,蹲在車廂鏈接處,與女兒打了個電話。


    「小敏...」


    「爸爸!我到校門口了!你和吳阿姨怎麽樣了呀?」


    「挺好的,一切順利。」


    「那你要爭氣!我看你們剛見麵的時候,你都是笑眯眯的——我好久都沒見你這麽開心了。」


    「你媽最近沒聯係你?」


    「管她幹什麽呀?她能照顧好自己,老社會人了。」


    「你要去讀書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她都不關心?」


    「人家有自己的家庭了,爸爸,你清醒一點,別像個小孩子。」


    「小敏,對不起...」


    說到這裏,強哥把手機舉過頭頂,又句下腰,把眼角的一點淚水都擦幹淨,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等他重新把手機湊到耳邊,語氣變得稀鬆平常。


    「我今天去找加拉哈德的老師,想讓人家幫忙照顧一下你,給人家遞錢送禮,人家都看不上,爸爸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哦...其實沒必要...我問了同一趟列車的學姐,她們講加拉哈德的校風校紀挺好的...」


    「哪裏有那麽簡單,女兒。你不懂——社會像叢林,老虎的孩子和羚羊的孩子都要學會生存,學校是為數不多讓人蛻變的地方。」


    「好啦好啦...我明白。」


    「巴拉鬆那個地方濕冷,你一定記得多加幾件衣服...我...」


    「知道了!知道了!」


    「什麽都知道,不想聽我說話了?」


    「爸爸,你先打理好自己吧,就你那個形象東紅阿姨肯定看不上你——抓住機會喔,我覺著紅姨可颯了,要是放暑假迴來,你真讓人家跑了...」


    話音未落,雪明繞了一圈,又迴到了強哥麵前。


    劉偉強抬起頭,捂著手機,卻不小心掛斷了女兒的電話。


    「槍匠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雪明蹲下,敲了敲強哥懷裏的鐵盒。


    強哥立刻笑開了花,還以為槍匠願意收這份禮。


    沒想到雪明把香煙塞到強哥的手心——


    ——他指著香煙包裝盒上,一字一頓念叨著。


    「我忘了個事情,吸煙有害健康。」


    緊接著從鐵盒裏抽出一張五十元麵值的紙鈔,


    「這一盒,算你買的。」


    做完這些,雪明沒有多說什麽,又迴到了車廂裏。


    強哥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槍匠在想什麽,他捏著煙盒若有所思,跟著車廂大門往裏看,就見到槍匠與兩位新生相談,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營業笑容。


    他認得那兩個貴人——


    ——都是富庶人家的孩子。


    一位是交通署科室幹部的女兒。


    一位是第六區執政官的外甥。


    這兩個小鬼見到槍匠老師,討論起最近無名氏的大姐大幹了哪些事,車軲轆話說起來是一套一套的。有種老氣橫秋年紀輕輕卻懂人情世故的[怪]。


    桌上有兩樣東西,都是給槍匠準備的禮物。


    「這太貴重了。」雪


    明把其中一個禮盒往外推,想推迴男孩麵前。


    禮盒裏放著百達翡麗的手表,在地下世界也是愛表之人繞不過去的奢侈品。


    「老師,別客氣。」男孩寫下姓名,將紙條一起推到手表邊,要老師好好記住:「這是我舅舅特別吩咐要帶給您的,您要是不肯收,舅舅那兒我說不過去。」


    江雪明拿走紙條,依然把禮盒送迴男孩麵前。


    「那就說不過去吧。」


    男孩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原本豐富生動陽光開朗的表情,如今有些變味了,歐洲人立體的五官藏不住任何小情緒,看得出來他有些生氣——把執政官擺上台麵,這槍匠是一點臉都不肯給。


    「真不是錢的事情。」男孩執著的強調著。


    江雪明看著紙條上的名字,漫不經心的反問:「那算什麽事情呢?丹尼爾?」


    丹尼爾:「是友誼——槍匠老師,我覺得您要收下這塊表,我和您就有了友誼。」


    江雪明:「原來是這樣?」


    丹尼爾:「對,這塊表對您來說應該不算什麽,您不缺錢。」


    江雪明:「哦...」


    丹尼爾接著說:「我們家也不缺錢,但是我舅舅想,百達翡麗在地下世界也很少見,它的工藝水平極高,您應該會喜歡這種機械表。這是我舅舅的一片心意。」


    江雪明默不作聲,把手表收下了。


    另一位女孩如法炮製,把珠寶禮盒也推到雪明麵前,並且寫上帶有名字的紙條。


    「槍匠老師,這是給師母準備的。」


    江雪明拿來紙條詳看:「好呀,還惦記上師母了?你們見過麵嗎?」


    丹尼爾:「哈哈哈哈哈...」


    女孩羞紅了臉,低聲下氣的解釋道:「沒有見過。」


    江雪明念叨著紙條上的名字:「凱希...凱希·傑拉德,你們這些英文名,很難記。」


    凱希說:「我父親說,能讓老師記得住名字,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調查工作做得不錯啊。」雪明看見禮盒裏的首飾時倍感意外,那是給新娘婚禮用的頭紗耳環項鏈套裝,非常講究,唯獨沒有婚戒,因為鋼之心本來就是婚戒。


    丹尼爾立刻說:「是紅姐特別吩咐的,她提過這個事情,舅舅立刻就記住了。」


    【鑒於大環境如此,


    凱希跟著說:「對,紅姐找到父親的時候,他特別開心,還想問清楚您倆婚禮的日程。」


    雪明敲了敲首飾盒,接著問:「這個東西,也是友誼嗎?」


    凱希還在奇怪——


    ——這老師怎麽那麽多的問題?是反複確認又小心翼翼的樣子,有種莫名其妙的儀式感。


    「沒錯,是友誼。」


    雪明:「和錢沒有關係,對嗎?」


    凱希:「我們家也不缺錢...」


    雪明:「不會要我幫忙辦什麽事吧?」


    凱希尷尬的笑了笑,看向身旁的丹尼爾。


    「不會。」


    「不會的。」


    雪明把首飾盒拿走,立刻起身——


    ——強哥在遠處看完聽完,心裏很不是滋味。


    直到槍匠把手表和首飾都交到強哥手裏。


    強哥滿臉的問號,就像是剛剛出生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一樣。


    「什麽意思?槍匠老師?」


    雪明拍了拍強哥的臉。


    「是你的雇主把這倆小孩送來我身邊,東西你收著,值不少錢呢。」


    強哥


    一個勁的往外推,推到一半,又聽見雪明敲打鐵盒的聲音。


    「你自己都不收的東西,要我收下?強人所難了吧?」


    強哥:「那也不是給我的呀...槍匠老師...」


    雪明微笑著說:「紅姐這是托我劫富濟貧——你不是想讓女兒在學校裏不受人欺負麽?收下這兩樣禮物就行,我做不到的事情,他們能做到。」


    強哥的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他就像是可憐的tom,被紅姐玩弄在股掌之中,有一種缺失大腦的美。


    雪明離開時多吩咐了幾句。


    「我想啊,紅姐不是看不起你,她和我說的原話是[幫我搞定我的侍者],可是這個[搞定]是什麽意思呢?一開始我聽不懂,你們這些大人講話都喜歡繞來繞去的。」


    雪明指著婚禮用的頭紗珠寶。


    「後來我聽你女兒的意思,還有紅姐的意思,應該是要你自己把這個東西親手交到她手上。」


    ——緊接著指向手表。


    「至於這個表,你自己看著辦。」


    當槍匠迴到車廂,再次麵對丹尼爾和凱希時。這兩個小鬼在竊竊細語,像是上課講悄悄話被抓了現行,有種慌亂倉皇的幼稚,看來槍匠轉贈禮物的行為在兩人眼裏是一種不敬,背地裏說了不少是非長短。


    雪明:「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丹尼爾立刻問:「那位侍者,和您的關係很好嗎?」


    雪明坦言:「他是紅姐的侍者。」


    凱希恍然大悟:「哦...沒什麽不對的。」


    丹尼爾立刻說:「我舅舅本來想,您結婚的時候能戴那隻手表,這是極好的事...它也可以當一個見證。」


    「是你舅舅去加拉哈德念書嗎?」雪明笑著說:「你還沒去報道,就把你舅舅也一起帶上了,看來他很好學。」


    「不是好不好學。」丹尼爾還沒反應過來,「是我去讀書,不是我舅舅。」


    凱希也跟著說:「那個婚禮用的珠寶首飾,也是要給師母...」


    雪明打斷道:「瞧我這記性!哎喲!凱希,你的名字我都差點沒記住,不好意思啊。東西已經送出去了,要不我再去拿迴來?」


    這話說出去,倆孩子都沒了脾氣。


    他們看著槍匠老師,隻感覺非常非常怪,但是說不出哪裏怪。


    傲狠明德怎麽會任用這麽一位vip,來當無名氏的白手套呢?


    ——他有一種缺失大腦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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