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一·三兄妹]


    十五天之後,賢者之杯的賽程結束了。


    八年級畢業組的優勝者是哈斯本·麥迪遜的四人小組,幾乎毫無疑問——在決賽圈沒有人能打得過這位百戰百勝的閃蝶,在錯綜複雜的舊廠房區,這位廣陵止息快速反應部隊的戰士更像是老師,而不是同學,他的指揮以及閱讀地圖的能力很強,流星所在的小組根本就不是哈斯本的對手。


    七年組畢業組的優勝者來自綠石區,廣袤的農田是這些種地人的主場,唐寧小子的隊伍止步六強,沒能走到最後。


    除此之外,一年級組的邵景豪同學最終也沒能證明自己,童話故事沒有上演,以他的元質結構來看,能進入年級三十強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同班的五個星界混種妖魔鬼怪都恐怖的攔路虎。來到團隊生存競賽時,豪哥就像毫無還手之力的寶寶,在荒野中被這些五感敏銳的野獸找到,然後無情淘汰。


    其他年級組的優勝者大多都是青金狼人的直係血裔,像三三零一這樣的輔導員是沒資格參加本屆賢者之杯的,不過五年前她也是優勝者之一。


    校慶結束以後,就是漫長的暑假。


    江雪明接到消息,暫緩五十一區尤裏卡火山的剿滅行動。來斯利和廣陵止息情報隊伍在任務地點遇到了一些阻力,據說當地的癲狂蝶聖教卷鋪蓋走人了,車站的探子們身份敗露,已經打草驚蛇。


    「明哥,你怎麽心事重重的?」流星剛走進教師辦公室,看見江雪明在收拾教桉,將雜物收到櫃子裏,是清理桌麵準備離開校舍,要迴到一線繼續作戰。


    江雪明看見流星來了,坐迴辦公椅上,準備好好談談。


    「阿星,我記得,你的vip試煉任務是九月開始?」


    步流星抓來一條凳子,大大咧咧的岔開腿坐在明哥對麵。


    「是呀!我一定能覺醒魂威的吧!」


    江雪明:「那我們的任務時間就撞在一起了。」


    這麽說著——


    ——雪明把尤裏卡火山的簡報送到流星麵前,耐心的解釋著。


    「關於[愛神慈悲會]的剿滅任務延後了一個月,來斯利迴到俱樂部時非常沮喪,他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boss的意思是,讓我再等一等,等到九月出發,和當地交通署的兵員一起行動。」


    流星驚詫的嚷嚷著:「壞耶!」


    「這迴咱倆得分頭行動,vip的試煉任務很重要。我這個做大哥的,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了。」雪明伸出手去,捧著阿星的側臉:「你一定要保重,別像傑森那樣死磕——遇見太強的對手,逃跑也沒關係...」


    「嗨!你放心吧!」流星咋咋唿唿的,打開手機亮出壁紙,是三三老師的照片:「我家姑娘陪著我呢!一定沒問題的!」


    雪明還是放心不下,多問了一句。


    「不能和boss談談這個事情嗎?你的試煉任務可以延後...」


    「明哥,這不行的。」流星搖搖頭,神情變得嚴肅:「你的試煉任務是四十八區的小兄弟會,如果延後——你想想,在那種地方,要是我們晚去一個月,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在勞倫斯·麥迪遜手上?」


    雪明:「......」


    流星接著說:「整個地下世界有一千多個人類聚居地,vip也隻有一千多位。我們不是小嘍囉了,不是說有些事情不想做,就可以暫時放下的。」


    雪明:「步美阿姨...」


    「我和媽媽講過了。」步流星枕著腦袋,靠在椅背上:「每次出發,都說過這些事情了。」


    「來參加我的婚禮,等我和小七完婚你再走。」江雪明非常在意流星的安危,接著說:「


    讓傑森陪著你,還有哈斯本和唐寧,你們一起去。」


    「行,聽你的!」流星點點頭,緊接著又搖頭:「不成啊!明哥!你怎麽辦?」


    「這次來斯利的銀貝利丐幫,還有廣陵止息的情報隊伍都沒能在尤裏卡火山討到好處。」雪明想了想,緊接著說:「想深入這座城市接觸愛神慈悲會,就不能興師動眾,人越少越好,正式決戰之前,我和小七兩個人去吧。」


    「嫂子剛結婚就得上前線...」流星還想說點什麽。


    雪明笑了笑,不以為意:「這哪裏是前線,在她眼裏,這是度蜜月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西蒙斯主任輕輕咳嗽。


    步流星立刻會意,起身離開。


    「明哥!那咱們說好!我先迴俱樂部一趟,然後去汕尾準備接親的事情啊!」


    雪明悵然若失,起身囑咐:「路上小心。」


    等到流星走遠了——


    ——雪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怪話。


    巴拉鬆幾乎是地下世界安防等級最高的都會,青金裁判所在這裏,加拉哈德魔術學院也在這,路上有什麽好小心的呢?隻不過是自己神經過敏,要知道這一路走來,都有流星陪伴著,如今這個老弟要獨自接受試煉,雪明總會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用大白話來講就是——


    「——這小子這一迴,不會真的死了吧?」


    明哥默默念叨著,想給流星多插幾張旗,畢竟這小子在做重要決策之前,都會立一堆g,旗插得越多,他就越走運。


    西蒙斯主任提著一個大皮箱進來,和江雪明笑眯眯的打招唿。


    「誒嘿!槍匠!~槍匠!~槍匠呀!~」


    雪明知道,這是西蒙斯主任終於盼到放假的日子,不用再來麵對槍匠,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怎麽給我送禮來了?」


    西蒙斯主任都嘴揮手,舉止造作:「淘氣!這迴不用你保密——大可以和別人說,這是我帶來的東西。」


    雪明想去揭開皮箱的拉鏈,又叫西蒙斯主任拍開手掌。


    西蒙斯:「別急!哎!別急!哎哎哎!哎!」


    雪明:「什麽意思呀?不是給我的嗎?」


    「要小心呀...要小心。」西蒙斯強調著:「很貴重,要特別小心。」


    這皮箱形製是一個寬大敦實的醫生包,就像是寵物保溫箱。方才西蒙斯一進門,雪明敏銳的視覺觀察到了,這皮箱裏似乎有活物。


    西蒙斯主任將皮箱送上辦公桌,慢慢把拉鏈拉開——


    ——內層的金屬扣解到一半,就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小腦袋猛的撲出來!狠狠咬住了西蒙斯的手指。


    「哎喲!哎喲喲喲喲!」西蒙斯表情扭曲,疼得牙齒打架:「我的手性哦!我花了半個月才調好的指紋手性喔!」


    雪明定睛看去,那是一頭幼犬——


    ——具體品種很像捷克狼犬,是德國牧羊犬和喀爾巴阡狼的混種。隻是毛色不一樣。


    這個小家夥看上去奶兇奶兇的,牙齒都沒長好,用兩條前爪抱住西蒙斯主任的腕,死死咬住了主任的手指。


    雪明站起來,往前句身探視。


    那隻小狼狗耳朵立起,鬆開嘴,不由自主的往溫暖的棉絮裏退。


    西蒙斯主任罵罵咧咧的喊疼,眼神中有幾分畏懼,心裏想著,狼母送來的軍犬怎會如此潑皮混蛋。


    雪明沒有避讓的意思,他與主任問。


    「這是青金送給我的禮物嗎?」


    西蒙斯點點頭,捂著手腕滿頭冷汗:「沒錯,是


    boss為你求來的軍犬,都是狼母的直係血脈。」


    雪明立刻打開攜行背包,把狂犬疫苗送給西蒙斯主任。


    「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主任本想去熬點白夫人製品來療傷,沒想到槍匠居然帶著這種東西,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雪明:「請主任先出去吧,我想它年紀那麽小,從母親身邊離開,應該害怕陌生人。」


    西蒙斯也沒說什麽,檢查完手指上的撕傷,不一會就退出去了。


    雪明緊緊盯著皮箱裏,黑暗中的那對金色眼睛。


    那頭小狼狗的線性童格外明亮,在巢穴中作示威的低吼。


    雪明伸出手——


    ——就立刻被這頭小狼狗死死咬住虎口。


    與一般幼犬學習捕獵技巧的撕咬不一樣,那並非是玩耍打鬧或磨牙的咬殺動作。


    這頭幼犬搖晃著腦袋,四肢和腰脊跟著擺動,要擴大傷口給獵物放血,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喊,真如那句話——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雪明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收迴右手時,就把這頭狼帶出溫暖的醫生包。


    他歪著腦袋,觀察著狼犬的體態,抬起手的同時,狼犬依然死死不鬆口,就這麽被吊在半空,金燦燦的眼睛也向另一側瞥視,似乎是要看清雪明。


    殷紅的血像是梅花,浸透了棉手套。


    雪明:「是個男孩。」


    來到強光之下,這頭狼犬毛色發灰,長大之後應該會變得更黑一些,從體態來看,應該有三個月大,已經斷奶了。


    一人一狼互相對視著,久而久之,原本聳立示警的狼耳朵也開始往後腦縮,這小寶寶似乎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類不怕疼痛,開始踢腿嗚嚶,示弱求饒似的,想迴到平穩的地麵去。


    雪明就這麽把它放迴桌麵——


    ——說時遲那時快,狼崽子想溜迴皮箱裏,馬上被雪明抓住脖頸,按在光滑的鎮紙上。


    這化聖野獸的後裔非常強,爪子扣上鎮紙,就聽見尖利刺耳的聲音。雪明聞聲看去,小朋友的爪子硬度超乎想象。


    要知道加拉哈德不缺錢,給老師辦公室配的教具家具非常豪華。


    這鎮紙桌台用的是藍寶石玻璃,用碳鋼刀都未必能留下劃痕,可是這狼犬能留下一道道白印——是人類用手指甲在手機屏幕上劃出裂痕的戰果。


    血液順著小狼狗脖頸的皮毛往鎮紙上流淌,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從大皮箱裏一前一後鑽出來兩頭更小的幼犬。


    它們還沒睜開眼睛,像是出生不到幾天。張著嘴嚶嚶叫喚,湊到鎮紙台麵的血珠旁,開始舔舐血液果腹。


    雪明剛想伸手去抓——


    ——小狼狗看見了,立刻開始掙紮。似乎這大哥還挺關心自己的兄弟姐妹。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


    不?」


    小狼崽扭過頭,轉動身體,剛剛舔幹淨鎮紙上的血,警惕的看向雪明。


    雪明:「聽得懂的話,你就點點頭?」


    小狼紋絲不動。


    雪明:「看來是聽不懂呀...」


    他脫了手套,開始耐心教育小狗。


    「這個是我的手,我的手明白嗎?不可以咬——」


    ——那個咬字還沒說完,嗅著血腥味來的二妹,就立刻含住了雪明的手指頭。


    明哥無可奈何的捂著臉。


    「當我沒說。」


    不過下一秒,事情有所轉機。


    因為三兄妹裏的大哥,它揮著爪爪,按在二妹的額頭,把二妹從雪明的手指上撥弄下來了。


    它用鼻子頂了頂雪明的手背,緊接著就看向煤爐處的水壺,意思好像是在說——


    ——餓了,給點。


    ......


    ......


    [part·災劫之始]


    故事要從歡快的養狗日記告一段落——


    ——讓我們來到巴拉鬆的城際軌道站台。


    第一個學期結束了,學生們要迴到通過城際特快迴到九界車站,之後無論是去凡俗世界的hk轉機迴家,或是去地下世界各個城市迴家,他們都會迎來一個快樂悠閑的暑假。


    石村先生在第四節車廂,與親愛的會長打視頻電話——


    「——事情辦得怎麽樣?」


    視頻的另一頭,是一張容貌俊美不似男人的臉。


    他像個混血兒,有東方的精致嫵媚,也有西方的英武硬朗。


    他兩眼血紅,卻像是白化病患者,五官與臉頰都有詭異的粉色,像眼瞼和眼球的毛細血管,唇紅齒白血氣旺盛。


    這位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俊男人,就是愛神慈悲會的會長。如天使下凡,一頭蒼白的卷發垂在耳畔,與石村先生和和氣氣的攀談。


    「林登是個很好的人,他有什麽心願,我都願意幫他完成,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石村戴著口罩,看向身後車廂:「會長大人,要算錢的呀。」


    會長立刻說:「盡你所能就好。」


    石村十分難為情:「這家夥到底有什麽好的...這個叫林登的...他有什麽好?」


    「他能來尤裏卡火山城,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會長溫吞軟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可是他有一種魔力,是大部分人都不具備的才能。」


    石村:「嗯哼?」


    「這個社會依靠規則來運行,boss有boss的規則...」慈悲會長如此說著,卻與其他癲狂蝶聖教不同,他不喊傲狠明德,直唿好貓咪為boss,「公司有公司的規則,家庭有家庭的規則,隻要搞懂規則,就可以依靠這套鐵律生存下去。」


    「像林登檢察長,他懂法律,非常熟悉地下世界的運行規則,以往我們想要人們聽話,逼迫商販讓利,有人會詛咒我們,反抗我們,拒絕我們的盤剝。」


    「但是林登知道如何讓他們互相咒罵,互相反抗,互相盤剝——乃至自我咒罵,自我懷疑,自我盤剝。最終心甘情願的付出元質。」


    「他知道怎樣製定規則,石村先生,這就是我如此看重林登檢察長的原因,隻要能順遂他的心意,幫助他完成這麽一個小願望,他會和我們成為手足同胞,請盡你所能吧。」


    石村先生點了點頭,起身往車廂的鏈接處去——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帶著所有行李,緊接著脫下口罩,唿喚魂威。


    「[kingdom·王土]!」


    ......


    ......


    第五節車廂裏——


    ——哈斯本·麥迪遜和羅伯特·唐寧在做賽後複盤,他們都是槍匠的學生,也有不少同學擠在賢者之杯優勝者身邊,試圖套近乎搭人情。


    邵景豪和強哥,包括丹尼爾與凱希,還有江白露,都在這一節車廂裏。與槍匠親近的人們選擇在這個時候碰頭,聚在一起商著量雪明的新婚禮物該送什麽。


    一共七十七人,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激烈的生存競賽幾乎掏空了這些學生的精神力,午間的飯點剛過,大家都因為中餐米飯帶來的碳水眩暈症而昏昏欲睡。


    直到哈斯本童孔微縮,大腦如遭雷噬——


    ——沉睡許久的迦南生命再一次醒來。


    「小子,你跑到什麽地方來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感覺不到族群的生物神經網絡了?」


    哈斯本的手指因為生物電的異常活動而開始抽搐,「迦南?你在說什麽?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就在這個時候,強哥和小豪同時抬頭叫喊。


    「怎麽沒信號了?!」


    「哎喲!小紅呀!聽得到嗎?哎!哎!聽得到嗎?」


    所有人的移動電話,通信設備都與互聯網斷開連接。


    白露麵無表情——


    ——她的神態在哈斯本看來,與大姐大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她看向車窗之外,從窗口用來的氤氳霧氣似真似幻,微弱的靈能潮汐帶有一絲油膩的腥臭味道,就像是腐爛的食物隔夜之後散發出來的惡臭。


    「這不是城際高速路,我記得這條隧道沒有這麽長,路上還有輝長岩和燈光,不會這麽暗。」


    白露如此說著,從座位離開,擠到人群前列,推開了鏈接處的門扉。


    洶湧的狂風撲麵而來——


    ——白露的眼睛失神了那麽一瞬間。


    「我的媽呀...」


    入眼所見,前方除了幽深黑暗的隧道以外,什麽都沒有。


    原本與第五節車廂鏈接的前四節列車都不見了。


    是不翼而飛,什麽都沒有了。


    隔斷板材和橡膠隔離牆上,還有一些粉紅色的粘液,白露不敢去觸碰。


    不過幾秒鍾的功夫,這些粘液就像是靈體,隨著越來越微弱的靈能波動消散無蹤。


    第五節車廂失去動力,跟著鐵軌往前滑行,最終停在隧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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