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法依。”


    “fay·foroisin丨法依·佛羅莎琳。”


    “是的,我是來領政府救濟的,這是我的身份卡。”


    隊伍排成一列長龍,一個年輕的棕發姑娘站在理事櫃台前觀望。


    不過九月初入秋不久,她就裹著寒衣來到民政大廳領物資——


    ——辦事處開條敲章的大姐多打量了一眼這個小姑娘,看清人種源流地時有了一分親切感。


    “愛爾蘭人?”


    法依點了點頭,似乎永遠都睡不醒的樣子,雙手互相交叉相握,手臂枕在櫃台前,往前探身說道。


    “是的,太太。”


    大姐:“小玫瑰?”


    “沒錯.”法依接著解釋道:“我的名字是媽媽給的,意思是——把生命力和創造力,都當做祝福送給羅莎琳,送給小玫瑰。”


    居民救濟申請表上寫著法依小姐的基本情況。


    在兩年前,她還擁有一個家——


    ——三十九區不是什麽太平的地方,癲狂蝶很喜歡這裏,這個大區人口多,城市密集,而且四通八達,是西南線鐵路網的交通樞紐,也是通緝犯的天堂。


    法依小姐曾經有一位長兄,後來成了戰幫的嘍囉,她的父親帶著長子一起撈偏門,母親則是帶著女兒不告而別,隻怕父子倆惹來仇家。


    直到無名氏來了,罪犯伏誅賊首受刑,法依小姐就變成了需要救濟關懷的特殊家庭。她的父親和兄長都死在黎明到來之前的暴亂之中。


    每半個月就會有戰團或民兵組織的輔導員來看望這對母女,與她們談談近況,聊聊未來。要盡量把癲狂蝶聖教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讓這個失去主要勞動力的家庭能夠再次煥發出生機。


    犯罪者的家人們要接受嚴格的背景調查,才能領到這份救濟,法依小姐本來沒有資格拿到這筆錢——畢竟傲狠明德是頭精明的生意貓,它不會做虧本的事。


    罪犯的錢財來往通常都會流向他們的家人,這些收了不義之財的家庭本應該自力更生,如果有手有腳,犯不著讓社會來養活他們。


    但是法依的母親知道這一點——


    ——娘倆想繼續在三十九區生活下去,想在故鄉繼續找一份差事,就得麵對丈夫和兒子留下的一筆爛賬。


    這兩個戰幫餘孽為她們招了多少麻煩?隻要帶上癲狂蝶聖教的名頭,這對孤兒寡母的日子就太平不了。


    為了爭到這份救濟,法依的母親前前後後在民政廳大鬧好幾迴,想讓戰團和民兵來保護她們,都是無功而返。


    時至今日,法依·佛羅莎琳能拿到這筆錢,全都仰仗媽媽的大義凜然,媽媽的自我犧牲——就是字麵意思,她的母親自尋短見了。


    “最近過得好嗎?”大姐要法依別急著走,要和這小姑娘多聊幾句。


    法依拿到簽章,有些迷茫:“在公租房住著,還算不錯。”


    大姐有些窘迫,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她隻曉得這個姑娘很可憐,總想多安慰幾句。


    “呃世事無常我.”


    法依小姐打斷道:“謝謝。”


    大姐:“民兵去你家裏看你了嗎?”


    法依小姐:“他們經常來,要我堅強一些,不要像媽媽那麽脆弱。”


    大姐:“嗨,我也覺得應該樂觀積極,那麽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對吧?怎麽就.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應該這麽說姐姐。”法依努力睜開眼睛,就露出好似雞血石一樣的美麗雙眸:“家裏的兩個男子漢都不爭氣,他們要出人頭地,要不擇手段的搞錢,要去信邪教——我的老娘或許有了心理陰影,她不相信生活裏還能找到什麽依靠。”


    大姐的表情黯淡下來:“也對.”


    法依倒是看得很開:“能怎麽辦呢?我們倆要跑去其他城市重新開始嗎?再找個男人嫁了?一窮二白的,誰看得上呢?還是犯罪者的家庭”


    大姐抿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母親走得很堅決,她甚至沒和我留任何遺言。她怕我傷心吧。”法依瞥向別處,眼眶泛紅咬牙切齒的:“我就記得前一天,我和她吵架,隻因為房子的天花板漏水,我說咱們花點錢,就四十塊錢,喊個修水管地漏的工人來試試。”


    “她不聽,她就想自己去幹這個事。”


    法依越來越激動,捏著簽章文件,紙張都皺巴巴的。


    “她爬上腳架,就摔下來,疼得哼哼唧唧。”


    “我去關心她——她就罵我。”


    “現在好了!現在好了!你開心了!伱的詛咒生效了!”


    “我確實不該管這檔子事兒!都是我自作多情!”


    法依小聲的嘶吼著,手舞足蹈的。


    “要不我們別活了吧?我這麽和老娘賭氣,和她鬥嘴。”


    “我隻是開玩笑的.我隻是在開玩笑吧,我感覺自己應該是氣昏頭了。”


    “我想家裏要是有個男人多好?至少他能把天花板裏的水管挖出來,把它給堵上。”


    “當天晚上,我窩在被子裏用手機又給媽媽發了條消息,我想自己睡不好,就也要她睡不好,於是我又問她——”


    “——要不我們別活了吧?”


    法依過了很久很久都沒說話,那表情非常嚇人,櫃台的辦事員大姐不敢答話了,隻怕刺激到這個小姑娘。


    “她給我發了個[ok]的表情,然後就走了。”


    她如此說著,突然如釋重負的唿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與大姐鞠了一躬,感謝有人能聽她發發牢騷。


    “對不起”


    大姐:“哎!ff(法依·佛羅莎琳的簡寫)!等等!”


    “還有什麽事情嗎?”法依小姐捏著寒衣的衣袂,裹緊了纖瘦的肉身。


    她看見排在身後的隊伍,那些人們的眼神讓她害怕——


    ——有各種各樣的人們,都要來這裏領救濟。


    他們大多也是失去勞動力的中老年人,或是孤寡幼兒。


    大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ff,你找到合適的男人了嗎?”


    法依·佛羅莎琳的想法很單純,她想重新進入這個社會,想從孤獨中解脫,想要一個正常的社會身份,重新組成家庭是一條捷徑,與她的母親不同,她沒有那麽可怕的心理障礙。


    “嗯。”


    “嘿!”大姐立刻喜笑顏開,要下一個居民來辦事敲章,一邊工作一邊和法依嘮起家常,聽見這個好消息時,她幾乎樂得合不攏嘴了,“是哪裏人?小夥子多大了呀?”


    法依沒有立刻離開,她與大姐說起這位突然走進她生活的男人。


    “是個拉美裔,經常和我吹噓他的工作——他說他是無名氏工坊裏的學徒,槍匠就是他的老師。”


    提起槍匠時,隊伍明顯發生了一些騷動,這裏的人們或多或少有走上邪路的家人死於槍匠之手。


    他們或恐懼,或仇恨,或是感到欣慰,隻覺得親人罪有應得。


    法依·佛羅莎琳接著說:“他叫比利,以前也是民兵的護工,在戰鬥中負傷,轉去後勤來照顧我們這些特殊家庭——他還有一個好兄弟,兩個家夥都很會逗人開心。”


    “啊”大姐一時怔住,說實話她沒想到ff還能攀上這層關係,又仔細一琢磨——


    ——如果這姑娘的母親泉下有知,或許也會為女兒高興。


    可是剛想到這茬,大姐立刻猛地搖了搖頭——這下不就變成人肉生意了嗎?如果這老母親不死,她女兒還沒這麽好的福分呢!不對不對不對!不是這個理!


    就在大姐還自我拉扯糾結魔怔的這點功夫,法依小姐默默離開,帶著簽章來到物資管理處,領來下個月的油糧票據和血蝴蝶消費券,她十分感激傲狠明德的大度,與工作人員逐個鞠躬道謝,慢慢的走出民政廳——


    ——臨走時,依然能聽見身後的閑言碎語。


    “那個小姐姐長得可真標致呀!”


    “是罪犯家庭的孩子嗎?希望她能早點接受思想改造吧。能走出陰影迴到社會裏來。”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去當輔導員了!嘿!指不定能撈到以前癲狂蝶聖教大人物家裏的遺孀喔!那可都是天姿國色的姨太太,要麽是明星,要麽是模特!~”


    “晚啦!想什麽呢?都兩三年過去了!你要報個預備役也來不及啦!現在哪兒還有邪教呀?”


    她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隻覺得可笑又可怕,往生鮮集市趕去——


    ——她心心念念的比利大哥就在那裏等她。


    越過鬧市區的兩條街,她刻意避開了災獸混種管理的珍奇坊,隻覺得這些畜牲野蠻又恐怖,終於來到太雲江畔的河鮮市場。


    “比利!”福亞尼尼隔著五十多米遠就看見法依·佛羅莎琳的身影,他杵了杵好兄弟的咯吱窩,要比利打起精神來:“你對象迴來了!快快快快!”


    “快什麽快呀!讓她自己過來唄!”比利忙著搞直播,槍匠出門之後,工坊裏的小訂單很快就做完了,大工程沒了江雪明來把關,他和福亞尼尼根本就搞不定。


    每到休假的時間,他就會帶著各種設備,各種靈能探針和打假道具,給自己買上天價保險,去各地懲治非法商販,也算是一種義舉。


    此時此刻,比利的事業心非常強,他顧不上ff——那僅僅隻是一個相親對象。


    他要與河鮮老板鬥智鬥勇,精力都放在集市大門前的兩台鬼秤上——


    ——這缺斤少兩的鬼秤,能把來往旅客的錢包掏空,能毀掉太雲江支脈和小洛陽兩個地方的旅遊業。


    法依·佛羅莎琳的老家就是這樣,無名氏能懲治妖魔,妖魔手底下的小鬼還沒死絕,就會慢慢變成各種各樣的江湖騙子。


    “哦!哦哦哦哦!”比利騰的一下站起,終於瞧見鬼秤運作時巧妙的機關聯動。


    他顧不上法依·佛羅莎琳,扛起河鮮店鋪的招牌,帶著保險合同還有配槍一路闖到了飯店的經理辦公室。路上好幾個保安來攔,看見無名氏黑石人的戰鬥英雄勳章時,都默不作聲的讓開路——大家心裏明白,又有人要倒黴了。


    “幹什麽的!幹什麽呀!哎呀你幹什麽!?”


    飯店經理叫比利小子拉到前台來,眼神中都是嫌惡,一身西裝皺皺巴巴,領帶都快被扯斷,身上沾了魚腥味,這位斯文人就變成了敗類嘴臉。


    “喂!當差的!你幹嘛呀!?”


    比利把肩上的鬼秤給放下,將飯店的招牌砸了個稀碎,一下子客人們也不吃東西了,聽見這動靜立刻跑來觀瞻。


    “你是管事的?”


    經理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了,於是笑嗬嗬的說:“當差的,我們賣的是中國菜——和您二位的大當家算老鄉”


    沒等這客套話說完,比利跳上稱重平台,立刻往秤上敲打,終於觸動磁鐵開關,那七十多公斤的體重陡然升到一百二十公斤。


    “他媽的八兩秤九兩稱我見過!你家要搞五兩秤啊?!你翻天了啊?!”


    最早在四十一區,佩萊裏尼的光之翼裏有這麽一位倒黴蛋,也就是海棠,他在撞見這些飯店時也被狠狠坑了一筆。


    比利小子掏出保險單合同,指著經理的鼻子罵道:“有沒有良心?你還要不要臉了?我這完美的八塊腹肌身材,到了你家這台秤上就變成兩百多四十多斤的肥仔了!?你明明可以搶!還要送河鮮給大家吃哦!”


    “嘿嘿.嗬.”經理眼神變化極快,從尷尬漠然到狠厲怨毒隻用了一秒,又化為雲淡風輕:“一定是有誤會!這個東西有故障了!這樣吧!我們現場所有的客人!今天的單全免了!我個人掏腰包請大家吃這頓飯!好不好?!”


    比利小子不依不饒的嗬斥道:“你想蒙混過關?!”


    經理立刻大聲吼道:“外麵的不要再進客了!把門關上!”


    比利小子跟著大聲吼道:“你想蒙混過關?!”


    “哎!當差的今天吃過飯了嗎?”經理又是笑嘻嘻的與比利說:“要不我私底下請二位一頓?”


    比利小子一拳砸在門廊的房柱上:“你覺得這事兒能帶過去了?”


    客人們都明白經理的意思,他們大多是來旅遊的背包客,恰巧遇見比利當這個出頭鳥,受了坑害,能把錢拿迴來是最好。可是要他們來見義勇為,實在是有些難為人。


    在三十九區的克拉克港,這地方是個交通樞紐,大多乘客都隻是來轉車換乘,在此地不會逗留太久,能來這飯店打卡吃飯,也默認了八兩秤的規矩,要給地頭蛇交一筆智商稅,說不定還能通過這層關係講幾句好話,找到一些熟門熟路的好導遊。


    飯店經理見到門外隻剩下兩人,正是拿著手機作直播的福亞尼尼,還有剛剛趕到的法依·佛羅莎琳,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了,他終於有了底氣。


    “當差的,你把直播關了,我們好好談談吧。”


    比利可沒打算輕易放過這家飯店——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等會食藥督查和市場管理的人來了,你和他們談。”


    “那就是要我的命咯?”飯店經理舔舐著嘴唇,有些緊張,他要硬氣一迴,不然這份工作就得黃:“你要我卷鋪蓋走人?要我幾個兄弟都被東家掃地出門?”


    “嗬!”比利冷笑道:“和我有什麽關係!?”


    經理指著客人們:“那這頓我就請不起了啦,客人們呀,家人們呀!我出不起這個錢,到時候因為賠付流程耽擱了各位的行程,我也沒辦法咯——都是當差大哥要找咱們的麻煩,客人們等會也要一個個接受調查呀。”


    比利大手一揮,擠眉弄眼的:“我先墊著!來來來,你接著作妖!接著表演!”


    法依·佛羅莎琳在一邊看得眉目生花,隻覺得有趣——


    ——她印象中的無名氏都是高來高去,沒想到比利和福亞尼尼喜歡和市井裏的潑皮惡霸罵街。


    經理接著小聲嗬斥道:“給臉不要臉是吧?我給東家做生意,隻是個打工的!這條街上誰不是缺斤少兩?你查得動鬼秤!那沒有鬼秤的呢?那前台後台一轉手!魚頭變魚骨,鮮肉變凍肉,他們個個都是刀法精準的魔術師!你怎麽不去查他們呀!你為難我一個小嘍囉幹什麽!”


    “那我就要一個個查過去了!”比利立刻說。


    經理喝道:“你會死得很難看的!你以為太雲江的風光帶,就一條街一天要掙多少錢?你要砸人飯碗,人家就要你的命呀!當差的,你太年輕.”


    “我有保險。”比利拍了拍保單合同,把戰鬥英雄的勳章擦得亮堂:“怎樣?還不服氣?沒辦法賄賂我?就想威脅我呀?”


    法依·佛羅莎琳喊道:“傻瓜!你死了錢有什麽用呀!”


    “那福亞尼尼不就發財了嗎?他是受益人!”比利小子哈哈大笑:“哥倆總算能有一個夢想成真突然暴富了!”


    福亞尼尼大笑著罵道:“王八蛋!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有點真本事”比利小子輕輕拍打著飯店經理的臉,“可別擋著我兄弟的財路!我不怕死的,我老師是槍匠,他和我們講過,世上有很多珍貴的東西,比生命重要得多。”


    此時此刻,飯店裏的客人們也開始跟著吆喝,飯錢似乎也不打算要了。


    “動手揍他!媽的!這家夥缺斤少兩掙黑心錢還覺得自己有理了?”


    “英雄呀!你趕緊喊人過來!你倆打不打得過這些保安?”


    “我這兒有槍!我這兒有槍!操!我好不容易過的安檢!你別!老婆你別!”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去。


    隻是下一秒,電視的轉播畫麵突然毫無征兆的切換,從晚間新聞的播音室,來到了死寂無聲的列車之中。


    那是一輛武裝專列,屬於青金衛士押運囚犯的特快列車——


    ——佩萊裏尼·圖昂滿臉是血,對鏡頭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嘿嘿.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這位永生者已經掙脫囚籠,恢複了神智,在押運過程中重獲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打開武裝專列裏的全頻道信號,要把這個好消息帶給地下世界的所有人,告訴所有同伴。


    “槍匠死了喔!槍匠死了!”


    他緩緩站起身,人們能看見這個罪惡滔天的囚犯身上血淋淋的孔洞,似乎是受了重傷。


    他帶著攝像機來到火車頭,兩側的窗台座位,桌板和儲物架上都是碎肉和器官,現場都是暴風眼的魂威留下的恐怖痕跡。


    “來來來!來看看!來看看!槍匠死了喔!”


    他像個失去神智徹底瘋狂的精神病人,揭開連接板的橡膠墊子,從中提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幾乎已經看不清這屍體的五官了,佩萊裏尼捧起黏糊糊的肉塊,一點點拚拚湊湊,把“槍匠”的臉給拚完整,最終將“鋼之心”作為這人肉蛋糕塔的點綴,放在“槍匠”的額頭上。


    他一邊吐血,一邊大笑,然後脫力跪倒。


    “嘿嘿嘿嘻嘻嘻嘻嘻嘻嘻.”


    “病好了,病要治好了嘻嘻嘻.”


    攝像機倒在佩萊裏尼的腦袋旁邊,血越來越多,最終淹沒一部分熒幕。


    這段錄像還沒結束,就像現場直播,隻是沒人來結束它——哪怕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已經急得發瘋,依然無法強行掐斷信號源。


    佩萊裏尼的瞳孔慢慢在人們的注視下放大,徹底失去生命體征時,他的身體抽搐著,從肚腹爬出肥嘟嘟的肉蟲,在黑暗無光的環境下,這些身強力壯的白夫人還能活上一段時間,它們在慢慢啃噬佩萊裏尼的肉身。讓這副屍體不自然的蠕動著。


    飯店裏的人們一動也不動,像是思維僵死,似乎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人敢說話,包括剛才還在叫囂,還在求饒,還在掙紮的飯店經理。


    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懷疑或者不斷的打消懷疑,相信或者不斷的推翻相信。電視裏的故事似乎太過魔幻,人們還沒有什麽心理準備,它就像一場天災。


    就在此時,法依·佛羅莎琳默默的離開此地。


    她丟下了所有東西,幾乎以飛簷走壁的方式,迴到公租房住所,脫下寒衣就見到一身適合快速行動的緊身速幹服。


    她從浴室的瓷磚裏掏出來一套攜行具,全部塞到行李箱裏,立刻辦好托運手續——


    ——她取出一個小鐵盒,裏邊有不同係統的衛星電話,還有一顆混沌之卵。


    這兇惡的肉球剛剛張開血紅的牙齒,就叫ff身上冒出來的靈壓所製服。


    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撥通了秘密號碼。


    “槍匠死了?你們看見了嗎?”


    “不確定,我很難相信”


    “等屍檢的結果吧。”


    “不論是真是假,試著傷害他的家人,殺死他的孩子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這活我不幹。”ff語氣別有深意,帶著輕佻蕩漾,像在炫耀功績:“我已經給佩萊裏尼收集了那麽多情報,接近槍匠的學生,了解他的家庭狀況,去凡俗世界當幼兒園老師,結果這不爭氣的家夥還是被抓住了——他比我要聰明得多,比我還要惜命,我才不要冒這個險,我要迴香巴拉避避風頭,如果槍匠真的死了,咱們約在尤裏卡一起開香檳?”


    “這頓我請。”


    ff剛想掛電話——


    “——ff,我不信任你。你似乎對槍匠的學徒抱有好感。”


    法依小姐皺眉眯眼,滿臉嘲諷:“拜托!~我不是小孩子,你居然覺得我會感情用事?”


    電話另一頭傳出質問:“那麽為什麽在佩萊裏尼被捕之後,你依然要留在這兩個學徒身邊呢?”


    “體驗體驗生活嘛!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體驗!”ff斜眼笑道:“不放心呀?要不我現在去割了他們的腦袋?在你們重新治宰尤裏卡之前,搞點下酒菜來助助興?”


    電話裏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不必了,不要暴露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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