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出千老手]


    神奇先生老幹所俱樂部如今被改造成了白鯊會旗下的一家夜總會。


    這裏也是楊江渡口最大的娛樂場所,喬治·約書亞是個很念舊的人,托德總管說的“尊老愛幼”一點不假,在約書亞還沒接管烈陽堡的生意之前,當地的戰團就被之前的癲狂蝶聖教屠得隻剩下女人。


    這位永生者撿起零號站台的營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老人家安排生計,給孩子們建學校——當然了,這些營生都非常特別,要貼合癲狂蝶的美學。


    戰團的老兵們原本就有退休金,隻是這個夜總會的收入能讓他們活的滋潤,重新掌握年輕時擁有過的那種權力,於是變成了楊江渡口的一顆腐爛毒瘤,新晉的戰團班底要麵對自己的老師,老師的老師,甚至是家人——想徹底根除這些產業變得極為困難,阻力非常大。


    喬治·約書亞並不是什麽聰明人,與佩萊裏尼相比,他隻是懂得如何花錢。


    癲狂蝶聖教與傲狠明德的車站相比,弱項在於侍者和輝石的配套服務,在於青年才俊的上升通道——因為授血單位的長壽或短命問題是無法解決的,這個奇怪的社群圈子裏很少有新鮮血液能一步登天,大多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情況。


    於是約書亞會長就把錢花在了老年人和幼兒身上,讓老年人去拖戰團的後腿,讓幼兒成為戰幫的生力軍。反而是把最難拉攏最難伺候,要求最多的青年人口排除在外,反正青年也是從幼年長大的,青年最終也會變成老年。


    百裏香夜總會就是用來招攬楊江渡口退伍老兵的場所,它由麗莎·克勞薩掌舵,與邊陲之地的戰團軍營在同一個區塊,暗地裏做人肉生意,卻沒有任何一個戰團勇士敢質疑它的合法性。


    有許許多多的中間人,許許多多戰團領袖的長輩,就靠著這間俱樂部收地稅收例錢,為了家庭的未來,為他們的親人撈取利益,為孩子撈到一個未來。


    東方昊要和白鯊會做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喊出口號組建民兵,因為烏龍城寨依然坐落在老煙鬥巷口,隻要這位老房東一死,房地管理處馬上就會征收這片風水寶地,到時候城寨裏的租客們都會變成流浪漢。


    正因為喬治·約書亞的慈悲,正因為白鯊會長的宅心仁厚,才留給東方昊一個收房租養老的地方——哪怕這老東西的兒子曾經穿著可笑的閃蝶衣,一次次挑戰白鯊會,東方昊還活著,還在人世間品嚐這份喪子之恨亡妻之痛,這就是白鯊會對東方昊狠的報複。


    這種行為在其他“中間人”看來,簡直和上帝派來的天使一樣親切。約書亞會長的形象也變得偉岸高大,要知道其他地區的癲狂蝶聖教可不像這位永生者那麽好說話,廣陵止息和這些邪教是死敵,對待彼此的方式,大多是滅人滿門都不解恨,哪裏有殺了人家不懂事的兒子,還把老父親供養起來的說法?


    “——是的,慢慢的,慢慢的,東方昊的兒子就變得“不懂事”起來了。”


    一位賭客如此說著,小手也不太幹淨,想摟住身側正在玩牌的小七。


    這位客人和九五二七聊得很投緣,今天恰巧是百裏香夜總會的會員日,偶然在賭桌上碰見這麽個女人,一時興起就把這家店鋪的來曆都說給這位新人聽了。


    可是當他的鹹豬手要碰到小七的那一刻,卻摸到了冰冷的刀刃。


    九五二七:“喜歡嗎?80crv2鋼疊加鍛打,一百度水淬的刀身,再往上提起來,你手指頭就要掉下來了。”


    賭客連忙收手,神情慌張,他不知道這位陌生女子是如何過的安檢,百裏香夜總會的安檢規格放在整個地下世界所有貿易中轉站裏,也是最嚴格的那一檔,任何金屬製品都帶不進來的。


    小七推走籌碼,看來今天的運氣不怎麽樣,悻悻不滿的離開德州撲克的桌台。沒人注意到這位新客,盡管她已經輸了很多很多,三個小時不到的功夫,她就輸出去二十多萬。


    有很多賭客都盯上了這頭肥羊,在玩牌的過程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幾乎都是推心置腹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小七了。


    這是一種很獨特的話術,在九五二七豐富的幼年經曆,報童的犯罪生涯裏,要詢問戰幫的基本情況,賭場就是一個“滿嘴真話”的地方。


    當人們要把贏錢的意圖隱藏起來,就會嶄露另一部分真實的信息。


    他們嘴上誇誇其談,想著用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極盡所能的揣測推論戰幫的人員配置武器構成,談論百裏香夜總會裏幾個幹部的日常起居,這些貴人開什麽車,手下有幾個小弟,如何風光無限——那夜總會的領頭人麗莎·克勞薩的體重三圍都能給小七好好說道說道。


    實際上賭客們隻想贏錢,隻想分散九五二七的注意力,讓她看起來傻傻的出牌,傻傻的跟牌。


    至於小七身上的刀是怎麽來的?這對她來說可太簡單了,就這種級別的金屬探測器,她能用靈體來幹擾pcb的信號傳達——她的靈體在偷雞摸狗這方麵是專業的,直接將p320x5和戰鬥短刀一起帶進來了。


    摸清百裏香夜總會的底細之後,她換到一張麻將桌前,開始展現自小就不怎麽熟練的牌技,還有非常熟練的粵韻風華——說實話她不怎麽會打麻將,與joestar的幾個姐妹一起玩牌的時候,都是一邊罵一邊打。


    剩下三位老年幹部家屬和這個三十歲的“小姑娘”談天說地,都把自己的家庭情況說了個大概,直到講起麗莎·克勞薩,九五二七變了臉色。


    東風位的阿婆說:“麗莎老板找了個好老公。”


    西風位的阿公講:“他們沒結婚呢!小聲點兒。”


    北風位的大叔立刻反駁道:“在烈陽堡,但凡有本事的,誰不是三妻四妾?雖然沒有過戶,但是喬治會長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妻子呀!你看這家夜總會,普通人要奮鬥多少年?靠努力能變成百裏香的老板嗎?”


    小七看也不看,一張牌打出去。


    “麗莎長什麽樣呀?”


    “碰碰!碰!”阿公興奮的說道:“就和戰王一個樣!”


    小七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問:“啊?和戰王一個樣?”


    阿婆望著小七的牌堆,口幹舌燥的說:“是呀,人人都知道喬治會長在追求戰王,他的妻子們都要整容動刀,把臉改成戰王的模樣來討好他。”


    小七立刻推牌:“和了!”


    大叔連忙喊道:“哎!你這算詐胡!”


    小七站起身來,丟下籌碼:“我全賠!有急事兒呀!不打了不打了!”


    阿婆焦急的問道:“你去哪裏呀?小姑娘!你就輸他們兩家!還沒喂牌給我呢!”


    “麗莎老板在哪裏?”小七從兜裏掏出一把籌碼:“阿婆?你知道嗎?”


    阿婆看見籌碼時擠眉弄眼鬱鬱不樂:“我缺的是錢嗎?我缺的是和牌的體驗!”


    小七又耐著性子坐迴牌桌,剛抓完一張立刻打出——


    ——阿婆興奮的捂著心口,差些鬧出心髒病,嘶聲喊道:“和!大三元大四喜十八羅漢!我.”


    “在哪裏?”小七立刻問。


    阿婆這才鬆口:“她飯後會去澡堂,和她的寵物一起,就在浴場。”


    小七立刻行動起來,等到這頭“肥羊”離場,麻將桌前三位賭客才迴過神來。


    阿公撓著頭:“為什麽這個丫頭,好像知道你想和什麽牌呀!她故意打的?”


    “你出老千了!阿婆!”大叔震聲嗬道。


    [part2·屠龍者]


    “浴場要另外買浴資票,女士。”


    看門的安保小哥把九五二七攔住,又看了一眼這位女士是兩手空空的狀態。


    “沒有帶浴衣的話,我們浴場也會提供,但是比較貴。”


    小七滿臉慍怒,抽出偷來的hc卡:“別廢話,讓開。”


    混沌之卵刷卡完畢,對應的用戶信息單據也打了出來——


    “——您用的不是自己的卡?”前台小妹疑惑的問道:“是卡主的家屬嗎?”


    小七沒說話,隻是兇了一眼,前台小妹立刻送來單據和浴衣,再也不敢多問一句。


    到了浴場的女湯更衣室裏,馬上有服務員來說明情況。


    “這位太太,我們的老板還在泡澡,進入女湯要搜身的喔!不好意思呀!”


    小七麵無表情雙手高舉,刻意避開公共走道的攝像頭,來到更衣室相對隱蔽的環境。


    她跟著服務員的雙手繞了一圈,隻是短短幾秒鍾的功夫,把武器全都藏在了服務員的工作服口袋裏——


    ——服務員小妹隻覺得衣服變沉了,本能歪過頭去查看,腦袋偏向口袋時,那槍械和刀子都迴到了小七的身上。


    九五二七問:“可以了嗎?”


    服務員小妹怔了怔,隨後笑道:“可以了!可以了!您是立刻換浴衣?還是.”


    “我喜歡安靜。”小七揮揮手,要閑雜人等立刻離開。


    服務員特地提醒著九五二七:“麗莎老板還在蒸桑拿,她把寵物帶進去了,如果您在意水質的話,浴場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自循環熱水,水溫不合適的話就搖傳喚鈴哦!”


    說完這些,服務員迴到工作台去,再也不來打擾小七。


    百裏香的熟客都知道,麗莎·克勞薩有一頭“可愛的小寵物”,是喬治·約書亞送給這位性格孤僻脾氣暴躁的女老板的定情之物。晚飯過後,麗莎老板就會帶著這頭寵物來泡澡,期間沒人敢來打擾她們。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麗莎·克勞薩剛剛處理完公事,在桑拿房裏抱著愛寵一起享受飯後閑適的休息時間。


    她摩挲著小寵物的光滑鱗片,粉嫩的蛇鱗在水汽的襯托下,有種迷幻的彩色虹光。


    這是一頭地龍,與骷髏會飼養的地龍有幾分相似,可以看做亞種——


    ——算上尾巴,體長約有三百六十公分,四爪完全成型,已經來到了成年期。從眼睛上的素白色的肉須,還有背脊的兩片好似小翅膀的尾鰭來看,它也是一頭母龍。


    隻不過和唐寧的侍者安娜比起來,它就是純純的畜牲,不會說話,也不能進行複雜的思考。


    在桑拿房裏,授血怪物與災獸都十分享受這種高溫環境,五十五區實在太冷了,對於喬治·約書亞的聖血來說,它的氣溫實在太低太低。


    “你說呀,小粉。”


    麗莎歪著腦袋,身上一絲不掛,低眉垂眼的看著愛寵。


    “要是你會說話,你來評評理,為什麽約書亞對葛洛莉念念不忘呢?”


    “要我蒸幹淨身上的水分,保持這個體脂率。”


    她抬起腿來,手臂搭在結實的大腿上,矯健有力的肱骨肌群跟著腿腳一起脹緊,其中隱藏著巨大的力量。


    “要和葛洛莉一樣,但是又不能一模一樣——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濕漉漉的頭發搭在胸前,紅褐色的發絲像是變質發黴的海藻。


    “我討厭汗味兒,每周都要打藥來維持這個激素水平,每隔幾個月就要去激光掃除腋毛,真是麻煩死了——約書亞就不能忘了葛洛莉嗎?他真的愛我嗎?還是說”


    地龍自然是聽不懂這些話的,隻能吐出蛇信子,時不時的張嘴散熱調整體溫,三排鋒利的牙齒露出來,麗莎馬上從水桶裏撈來一塊肝,丟到寵物的嘴裏。


    “吃吧,接著吃,等你長大了,有能力保護我了,我們就遠走高飛,好不好?”


    “小粉呀,我感覺約書亞是把我當成了一件藏品,他有那麽那麽多藏品,就和玩具展櫃似的。”


    “我們照著葛洛莉的臉,做成一個個精致的芭比娃娃,可是永遠都比不上真正的金剛芭比。”


    “如果你靠得住,就快快長大,也多生幾個寶寶,說不定我也能建起一個教會。”


    “這樣的話.”


    地龍偏過頭,似乎是感知到了陌生人的存在。


    厚實的毛玻璃外邊,有一個人影——


    ——麗莎·克勞薩立刻警覺,按理說這個時間,熟客不會來打擾她。


    “誰?!”


    槍聲震碎了桑拿房的燈泡,在如此狹窄的環境中,水汽被彈頭帶起的音爆震出一個個環形旋渦,第一時間在麗薩身上敲出十幾個血淋淋的窟窿!


    玻璃破碎的那一刻,就見到九五二七背對光源,藏在浴巾裏的兇悍眼神。


    當無名氏的主母聽見這個消息時,她幾乎氣得失去理智,隻想把喬治·約書亞的鳥蛋剁下來喂狗。試想一下,如果有個家夥拿你老婆的臉當作模特,捏出來這麽些“充氣娃娃”,任誰都會火冒三丈。


    “他媽的!”麗莎中槍吃痛,軀幹血流如注,一隻眼睛也被打瞎了,根本就看不清敵人的模樣。


    小粉護主心切,直朝九五二七撲去——


    ——小七換彈動作被這畜牲打斷,生生用兩手接住了災獸的撕咬!


    她一手擒住地龍的鼻頭,一手扼住喉頸下顎,鋼之心爆發出劇烈的輝光,腦後的[林中小築]作為她的護命輝石也散發出強烈的靈能波動。


    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她撞進池水裏,就見到兩條纖細的靈體胳膊從肩膀伸出,與肉身合二為一的瞬間!


    “哢擦!——”


    小粉的下巴被九五二七生生掰斷!可是它的趾爪似乎還不肯鬆,兩條前肢已經抱住了小七的肩,扣出來六道血淋淋的印子!


    格鬥短刀刺進這頭畜牲的顱腦,順著脊骨一路剖下。地龍的屍首變得癱軟無力,腦袋和軀幹被狠狠的割開,幾乎變成了y形,隻有尾巴的皮肉連在一起了。


    “麗莎·克勞薩!”


    小七丟開屍體拿迴槍械,恰好與浴室裏的授血怪物麵對麵眼對眼。


    “準備好了嗎?”


    槍聲並沒有引來安防人員——


    ——浴場的工作台前,服務員小妹已經被小七放倒,這個小丫頭睡得很香。


    在工位的多媒體中心,用最大的音量單曲循環播放著《好日子》,槍聲都敵不過這套音響係統。


    滿地狼藉的桑拿房裏,麗莎的身體中吐出來十餘顆變形的彈頭,她的骨骼強度要遠超智人,自愈能力更是直逼使徒單位和化身蝶。


    眼睛還沒有完全愈合,瞎掉的右眼是白茫茫一片,瞳仁也沒有再生,可是她迫不及待的要來接戰,踩著碎玻璃,帶著血淋淋的腳印,腳板的傷口又迅速愈合,她來到了浴場大廳,直麵九五二七。


    “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臭婊子?敢殺我的小粉?!我要把你做成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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