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自尋死路]


    [鬼臂羅恩]是戰幫堂哥們都尊敬的大人物。


    在無名氏對烈陽堡的清剿行動中,在那場殘酷的遠征中,羅恩作為喬治·約書亞的光之翼,成功通過錯綜複雜的水路擺脫了傑森·梅根的追捕,活了下來。


    曾幾何時,羅恩曾經是零號站台的領袖,是癲狂蝶聖教的教宗,是喬治·約書亞的金牌打工人。


    如今時代變了,托德大總管俘獲了喬治·約書亞的心,白鯊會以公司的形式重新幹起以前的營生,可是羅恩卻沒這個機會再次來到台前,失去了大部分權力。他是得過且過,隻能聽托德的調度安排,去幹一些髒活累活。


    鬧哄哄的紫藤花集市裏,就見到兩家糖果屋,一家是正經賣給孩子們甜品的店鋪,另一家則是銷售軟性毒品的特殊窩點。


    羅恩就坐在大堂旁邊的老頭椅上,他有一頭漂亮的黑發,麵皮都是紅色,曾經在黑德蘭呆過一陣,還為黃牛鎮地方的薪王添火,這副肉身經過數次改造,特別是兩條手臂。


    且看他搭在扶手上的臂膀,左右手合計十八根指頭,這些元質都是喬治·約書亞賜給他的聖物,擁有非凡的魂威超能,也是羅恩先生[鬼臂]諢號的由來。


    這些指頭都生在手掌的肉丘處,好似鷹爪的形態,多出來的元質一路蔓延到大臂小臂,複雜的臂膀肌肉群處處都是異常健壯的肉瘤,它們不像正常人的肌肉線條那樣勻稱,哪怕是世界上最強壯的大肌霸也沒有這麽畸形的手臂。


    它經過三位戰幫靈能者巫毒醫生的接肢改造,將喬治·約書亞的一部分臂膀元質,融合在羅恩的身體上。


    這些靈能觸媒不光讓羅恩擁有了魂威,他可以單手持槍完成換彈操作,可以使用重武器,他就是一個機槍班組。


    上午九點半,烈陽堡的第一趟客運列車剛剛到站不久,從客運站傳來響亮的汽笛聲。


    羅恩慢慢從假寐中醒覺,這是他與烏龍城寨決鬥流程的第五個迴合,今天的主題是抓人。


    “羅恩老大!”門外立刻闖進來一個戰幫的親信,帶來了好消息。


    羅恩:“吃過早飯了嗎?”


    戰幫的堂哥馬上雙手抱拳作揖,保留了紅石人洪門會盟的習慣:“兄弟們都吃過了,剛逮住一個年輕人。”


    羅恩從靠椅上挺身:“帶過來。”


    不過一分鍾的功夫,戰幫的打手提著一個精神萎靡的小夥子,送到羅恩的糖果店裏。


    這小夥是刀廠的員工,在城寨戒嚴之後,就負責周邊地區巡邏的工作,本來藏得挺好,結果這幾天停水停電,實在沒法子洗衣,穿了一件略有戰損帶著血腥氣的衣服出門巡邏,被戰幫裏嗅覺敏銳的授血單位逮住了。


    到了鬼臂羅恩麵前,這小夥子立刻被對方強勁的靈壓震懾,感到心神不寧兩股打顫。


    羅恩不緊不慢的走出門去,到隔壁提來一個西瓜,從飯店排擋抽來塑料桌,當著小夥的麵剖瓜分給各位兄弟。


    十幾號人將糖果屋團團圍住,把這個俘虜圍在中間,大家也不說話,等著小夥主動開口。


    過了十來分鍾,羅恩吃飽喝足,把飲料罐拋到街對麵的垃圾桶裏,手法精準,眼神微妙。


    “你哪兒個屋的?東方昊每個月收你多少租?”


    小夥立刻答道:“房東老爺子不收我租,他收留我,是看我可憐。”


    “嘿!還報起恩來了?”羅恩立刻蹲在小夥麵前:“我這還留了一塊西瓜,要嚐嚐嗎?”


    小夥麵露嫌棄:“誰看得起你那點仨瓜倆棗?”


    “這樣吧。”羅恩也不著急,他是個有風度,有理想,有追求的壞東西,也享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懷柔型談判:“你告訴我烏龍城寨裏的情況,有多少無名氏在裏邊,就說個數!”


    這位光之翼比著九根手指頭,張開手掌。


    “隻要你開這個口,這塊瓜你吃了,以後大家都是兄弟,給白鯊會辦事,就你那個刀廠我調查過,萊陽製鐵二廠嘛!”


    “那個那個那個小田!”


    羅恩與手下打著招唿。


    “你以前是不是在這裏上班?”


    一旁還在看電視的小田立刻答道:“對呀大哥!”


    羅恩接著問:“一個月多少薪水?”


    小田馬上說:“一千八底薪,看當月廠子的訂單還有績效吧,最多三千五,不包吃住的話,也留不下多少錢。”


    羅恩湊到俘虜跟前,小聲商量著。


    “三千五呀,東方昊免了你的房租,一個月三千五,你和我較個什麽勁呀?”


    小夥子立刻變得牙尖嘴利:“我的事業光榮。”


    羅恩與兄弟們笑嗬嗬的調侃道:“唷!什麽時候進廠打工也光榮了?”


    小夥子:“可不像你們,放高利貸,拐賣兒童,教唆男人去賭,逼迫女人去賣。”


    “嘿!”羅恩笑嘻了:“業務熟練!是可造之材呀!都不用上崗培訓了!”


    小夥子接著說:“我做菜刀,你知道做菜刀這行當裏邊,有多少講究麽?羅恩?鬼臂羅恩?”


    “那你給我說說,讓我開開眼界?”羅恩耐著性子,要俘虜把話都說完。


    小夥子跟著羅恩那股興奮勁,也是嬉皮笑臉的:“槍匠說過——菜刀是用來料理畜牲的,給人們做菜刀,就是給每個普通人還手的勇氣,這事業可太光榮了,是光宗耀祖的事兒呀。”


    羅恩的笑容僵硬,漸漸的失去耐心。


    當“槍匠”二字從這個小夥嘴裏冒出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談判的必要了。


    他想不通這些草民是哪兒來的膽子,敢和授血單位叫陣,敢和永生者的光之翼貧嘴。或許是槍匠給了他們勇氣,可是如今槍匠也死了!


    不應該呀!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命如草芥的賤民就得迴到以前老實本分的生活裏去呀!


    “生氣了?”小夥兒依然跪在地上,他的雙腿叫左右兩位堂哥護法死死踩住。


    羅恩故作大度,背地裏恨得牙癢癢,隻怕在手下麵前丟了麵子。


    “啊確實有點氣。”


    小夥兒如此說著:“落在你們手裏,算我倒黴。咱們沒有合作的機會,下輩子吧。”


    在這個瞬間,羅恩有種強烈的錯愕感,像是聽見了什麽魔幻故事。


    “你不活了?”


    小夥兒:“你們對付不聽話的俘虜,從來沒有留活口的習慣,我不打算合作,剩下不就是死路一條。”


    羅恩立刻解釋道:“蠢貨!我沒想殺你呀!你要是好好合作,我還得給你錢呢!”


    “沒得合作不就得把我殺掉嘛!~”小夥兒滿臉無謂:“和食人魔談生意?你在開什麽玩笑?這不是錢的問題——在我小時候,你可是風光無限的大人物。如今再看看你的下場”


    “夠了!”羅恩在瞬間破防,兩眼一紅起了殺心,與幫眾們說:“這是他要求的噢!~”


    這位領袖與各位堂哥說起自己的無奈。


    “這是他自尋死路噢!你們都聽見了噢!槍匠已經死了!他還要念槍匠的經!我看他就是最他媽迷信的那個傻逼!”


    “人生在世,無非就是求身體健康,榮華富貴!”


    “既然他一心求死,我們就做做善事,送這位新來的小朋友上路!也是送給癲狂蝶提前歸一了,是好事呀!”


    這番話講出來,羅恩自己都有些心虛。似乎是一時半會略占上風,可是這個年輕人隻因為一個信念,就隨隨便便把生命舍棄了——這在羅恩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槍匠雖然死了,可是與癲狂蝶做對的人們不會消失,這種戰鬥意誌反而越來越強。


    以前遇見非暴力不合作的俘虜,還能威逼利誘用酷刑來逼迫他們屈服。


    可是如今這世道,哪怕是三歲小孩都對無名氏的故事深信不疑,他們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而且是現世報。


    “拿你祭旗,不要怪我。”羅恩低聲附耳,與小夥說,“這是你自己選的,成年人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小夥子看上去隻有十八歲,似乎剛剛成年,他神情一下子從輕鬆寫意變得凝重起來,終於認識到自己死期將至,終於開始害怕,但是依然咬牙抿嘴點了點頭。


    “讓我轉個身行麽?羅恩?”


    鬼臂羅恩已經拿出配槍,寬大的手掌握持著經典網紅款沙漠之鷹,點五零ae子彈剛剛滑進槍膛。


    “你要轉身?為什麽?”


    小夥解釋道:“理解一下,落葉歸根,我想看著城寨死。頭七要迴魂的時候,我怕找不到迴家的路。”


    “嗬!”羅恩冷笑道:“那不是你的房子!東方昊養狗的技術倒是挺厲害的!租客都能找著迴家的感覺了?”


    “我在這兒長大,羅恩。”小夥子挪動膝蓋,要扭過頭,望向城寨高地:“不像你呀,我知道你幸福,到處都有你的樓盤,在哪兒都是你的屋——可是你有家嗎?有家裏人嗎?”


    “你這小子!——”羅恩怒不可遏,露出呲牙嘴臉,隨後又在幫眾麵前保持風度,“行呀!來兩個兄弟,給這位壯士拍張照片,送到東方昊手裏去,等會他腦瓜子裂開的時候,讓滾地龍好好瞧瞧!這個小子是怎麽死的!”


    “和白鯊會做對!就是這個下場!”


    小夥兒點了點頭,身體跟著脖頸一起上下搖晃,似乎是放寬心了。


    他微微仰起腦袋,意識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看向隔壁的正經糖果屋,還有不少小孩子跑過來湊熱鬧,誤以為羅恩手裏的沙漠之鷹是網絡電商同款玩具槍。


    無名氏的主母恐怕沒時間來救我這個小人物吧?


    槍匠太太還在城寨裏,她要保護其他人。


    我很害怕.


    真的很害怕,死到臨頭是這種感覺嗎?臉上的肉都在發麻發抖.


    幸運女神眷顧勇者,哭將軍會來救我嗎?恐怕我沒那麽走運.


    也不能每一次都指望別人來救,對不?


    年輕人的嘴巴微微張開,又緊張的想著。


    絕對不能告訴這些家夥,不能說出口呀!


    如果他們知道城寨裏隻有一個槍匠太太,會死更多人的!


    這條街就在城寨西南邊不到四百米的位置,如果能把這條訊息傳到廣陵止息.


    等等!等一下!


    “唷!羅恩?”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戰團的巡邏隊恰好經過這條街。


    帶隊的小隊長掏出煙盒,擠進人群,與鬼臂羅恩打了個招唿。


    “嘿,轄區管事的?”羅恩有些緊張,他露械了,是大庭廣眾之下拿出槍械,這本來就違規。


    巡邏兵小隊長先是亮了團章,又和羅恩打起哈哈。


    “沒什麽,最近這個地區接到太多投訴了,我們得過來看一眼嘛。”


    “哦”沙鷹的槍口從未離開俘虜的腦袋,羅恩先生接走長官的煙——


    ——曾幾何時,這癲狂蝶聖教的領袖和地區戰團是水火不容,如今在白鯊會的管理下,他們居然可以在一家糖果屋裏和和氣氣的聊天。


    小隊長:“這家夥,你抓過來的?”


    羅恩:“長官要把他帶走?”


    小隊長:“不不不,你的人,你自己處理好,別在大庭廣眾之下搞出人命,影響不好。”


    羅恩:“其實吧,這小子挺有骨氣的,就是他自己不怎麽想活了。”


    小隊長:“那你換個地方?還有小孩子看著呢。”


    羅恩立刻動了火氣:“我的地盤兒我的戰幫死了那麽多人,總得對兄弟們有個交代!”


    小隊長:“為什麽要他的命?”


    “隻要他願意開口,說道說道烏龍城寨到底來了多少無名氏,就這麽簡單的事情呀!”羅恩立刻變得無辜無助:“長官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隻要動動嘴皮子,他就能活,還能大富大貴的活!”


    小隊長立刻踢了俘虜一腳——


    “——機靈點兒!”


    這個時候,被抓住的小夥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看來廣陵止息也護不了他。


    巡邏兵隊伍裏竊竊私語,都是各懷鬼胎,槍匠死了之後,戰團也在關注烏龍城寨,也想知道城寨裏究竟來了多少無名氏,這次清剿行動規模如何,平時和戰幫有勾連的兵員得提前卷鋪蓋跑路。搖擺不定的騎牆派要看人下菜,誰贏了他們幫誰。


    “你機靈你他媽的大血逼!我操你媽的!”小夥兒對羅恩是和和氣氣,反倒對廣陵止息的戰團兵員破口大罵:“你有沒有心!這些混賬東西要在集市裏處決我!在這些孩子麵前!你是個戰士!他媽的.”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這樣的人配得上廣陵止息的戰團徽記嗎!”


    “狗東西!你不得好死啊!”


    [part2好狠的槍]


    “砰!———”


    槍聲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分開,嚇得人們抱頭鼠竄。


    羅恩還以為自己的槍械走火了,結果戰團的巡邏兵也變成了縮頭烏龜,再看俘虜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使勁甩了甩腦袋,終於明白脖子和腦子都完好無損。


    那麽誰中槍了呢?


    巡邏兵的小隊長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前的銘牌,子彈打裂了戰團徽記,但是沒有穿透銘牌,落在防彈衣上。


    現場亂作一團,依然沒人找到槍手。


    “警戒!保持警戒!”


    有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孩子,抱著玩具槍,對鬼臂羅恩指指點點,似乎是在玩打壞蛋的遊戲。手裏花花綠綠的聲光玩具一響起。


    “砰!———”


    羅恩還想趁亂擊碎這俘虜的腦殼,手指扣動扳機時,就感覺巨力震得槍口偏移,沙鷹指向巡邏兵的隊伍,一下子潑出去不少子彈的裂片!似乎是有槍彈在半空中碰撞,敲在巡邏兵們身上,灼熱的彈片割開凱夫拉防彈衣,割開臉上身上的皮肉!


    “羅恩!你他媽的在幹嘛!”巡邏兵隊長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要退出街巷:“吃了熊心豹子膽?!你要和廣陵止息火並?!你不想活了?!”


    “不是我!不是!有殺手嗎?!有殺手!”羅恩連忙解釋道,卻有一種致命的危機感在催促他,要趕緊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顧不上補刀,來不及給這俘虜最後一槍了——


    ——隔壁糖果屋的小娃娃依然抱著玩具槍,對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幫眾們扣下扳機。


    聲光玩具裏奇奇怪怪的電流音樂響起,奪命的子彈就從混亂的環境中飛來!


    隻是一瞬間!僅僅是一次唿吸的功夫!


    十四顆致命的彈頭奪走了在場所有戰幫打手的生命,一個個天靈蓋飛了起來,從前額鑽進去,子彈帶來的巨大能量轟得頭皮毛發和骨頭一起往外迸射。


    血漿把兩家糖果屋的門麵染成一片赤紅!羅恩大哥終於迴想起了刻入骨髓的恐懼!


    這種精妙絕倫的射術!這種恐怖的定位能力!這種蠻橫霸道的殺傷效率!這.


    他已經來不及多想,要往糖果屋裏逃!要從後門溜走!


    那一刻時間都變慢了!他撐起兩臂,用結實的災獸元質來護住腦袋,就見到門麵櫃台旁的石台冒起了火星子!


    那是柔韌的鋼芯彈在堅實的混凝土地台發生彈跳,是匪夷所思的跳彈技術!


    子彈經過折射,敲在他的麵門上!打得他兩腿發顫,由於折射之後的彈頭動能殺不死這強壯的授血單位,於是這種攻擊就變成了漫長的折磨!


    他往牆側躲,隻覺得兩臂承受著重拳的敲打,臉上多了一片片爛肉,眼睛也看不清了,為了活下去,要接著往射界和跳彈的死角躲避!


    可是痛苦從未停止!子彈就像是複仇女神,要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沒有跳彈的角度之後,羅恩就嚐到另一種痛苦!


    連綿不絕的槍火點射強音轟得他頭昏腦漲,又看見牆體混凝土的鋼筋露出來,又是十四槍轟開牆皮,緊接著一道道放射狀的金屬射流沿著鋼筋潑灑而出!


    子彈撞上硬物馬上四分五裂,變成好似劍氣一樣的滾燙碎片,在柔軟的牆皮上割開一道道淩厲的橫線!它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劈砍在羅恩的臂膀上!


    屋子裏的桌椅,糖果自助販賣機,還有收銀台上的橡膠墊,四處都是劍氣縱橫槍彈碎片留下的傷痕,每一次槍響,都會留下兩道銀光閃閃的劈砍裂紋。


    鬼臂羅恩的腦袋和臂膀血流如注,他喘著粗氣,終於連滾帶爬逃到了庫房裏,槍聲也停止了,似乎是沒有後續攻擊了!


    他嚇破了膽,這些子彈好像長了眼睛,一直將他牢牢鎖死,用不同角度不同方式潑灑著火力,他認得這些彈藥,隻是普普通通的手槍彈,是7.62*25毫米托卡列夫pst鋼芯手槍彈。


    好狠的槍啊!這種定位能力,這種恐怖的射術隻有一個人能做到!


    是槍匠嗎?他不是死了嗎?還是說槍匠的學生也擁有這種能力了?


    他驚魂未定,狼狽的躲在庫房檢查傷勢,被五十多顆子彈撕碎了臉皮,打得雙手滿是彈孔,十八根手指如今隻剩下十根了!要重新做人了!


    羅恩不敢逗留,連滾帶爬的走出後門,正想掏出手機,和托德總管報告這個壞消息。


    他的腦袋剛剛探出門扉,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措手不及——


    ——手機跟著手指一起落地。


    寒光一閃,菜刀劈開脖頸和手機,人頭還沒來得及落下,就叫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溫熱手掌抓住,死死攥住頭發。


    羅恩的意識停留了三點七秒,這是斬首之後腦神經依然在活動的時間。


    他看見玩具店裏的一張麵具,是黑白相間的,撲克牌裏的小醜麵具。


    眼前這個冷血殺手好似魔王降臨,一手提著染血的菜刀,另一隻手放開托卡列夫,手槍還沒落地,它逮住羅恩的腦袋,連魂威都沒來得及喊,就被瞬間殺死了!


    被抓來的小夥子依然跪倒在前門,整個事情發生的太快太快,他還沒來得及站起。


    從門店裏走出來一個神秘的旅客,似乎是剛剛下車,早間九點半的火車上還有水房散發出來的臭味,是長途旅行之後,身上混合著速食餐品與汗液的臭氣。


    這位旅客戴著小醜的麵具,把羅恩的腦袋放下,把菜刀和槍都撿迴來。


    小夥子想說點什麽,剛開口——


    ——這位旅客攀上房簷,幾個縱躍就消失在錯綜複雜的樓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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