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伍德·普拉克是一位時空旅行者。


    他來自另一個平行宇宙,穿越時間空間的阻隔,從凡俗世界來到了fe33031的香巴拉西方世界。


    那麽除了這位以外,還有其他時空旅行者麽?


    答案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個——


    ——不然fe204863也不必去管理局打工。


    廷達羅斯獵犬的職責是監督、審查、管理各種各樣的時間悖論,解決時空膨脹的問題,其中有關於時間旅行的卷宗數不勝數,重點關照的對象一般都是利用穿越者身份拿到強大力量的個體。


    關於力量強度也有明確標準。


    像伍德·普拉克的靈能技藝,它十分弱小,哪怕將伍德當做一個正常人來看待,他僅僅是曆史潮流的一部分,無法跳脫當前時空,也沒辦法引起時間樹的分支瘋狂膨脹。


    像fe204863的靈能技藝,它就不一樣,後悔藥的能力可以製造出多個不同的平行宇宙,在某個時間段產生巨大的時空腫瘤,好比一大段垃圾冗餘信息,與九五二七結婚一萬次這種行為,就像在枝繁葉茂的時空圖景,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介質裏炸出一團醒目的煙花——獵犬能發現他,但是無法定位他。


    直到fe204863成功解鎖更強的靈能,獲得自由出入多個平行時空的能力,這個時候獵犬才能抓住他。


    說了那麽多,迴到泰野城,迴到這座繁華的古代都市。這座城市裏就藏著一個時空旅行者,他的能量還不足以引起獵犬的重視,但是這份靈能技藝已經讓他混的風生水起,還有再世為人的捷徑,有遠超時代的眼光。


    他就是陰陽乾坤道的教主,永生者聯盟的一員——跟著曆史朝代改名換姓,如今道號叫做昆吾道人。


    且看廟宇之中青煙繚繞,來往香客跪盤古,拜女媧。求香之後投錢問路,來到蒲團麵前三叩九拜,站著一輪,跪著一輪。


    一旁伺候香主的小道童拿起木棒,客人們拜一下,他就敲一下——敲在搪瓷大缸上,發出洪亮鍾聲。


    跟著這鍾聲往裏走,進了內院,有四十多位身強力壯的武夫在修課,從元質構成來看,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好漢猛男。


    值神功曹像掛在院落四方,各有一處門戶,代表陰陽乾坤四大方位的分院師兄弟。


    主位坐在乾道五樓,有九五至尊之意義。這裏便是昆吾道人的辦公室。


    約是七八天前,趙劍英來到陰陽乾坤廟,他知道這裏是城北,專門接待中原人的門扉——為了避禍事,就跑來陰陽乾坤廟求道士相助。


    路引的事情不過五個銀元,他要去賣一膀子傻力氣,那也是半天功夫就能掙到的錢。不至於變成奴隸,這麽想著,劍英就決定跑到這泰野郡官方認證的神仙廟宇,他心想——至少比打零工靠譜吧?


    乾元樓頂,昆吾恰好在接待一位貴客,這鶴發童顏的白毛道士捧著淫書,一手拿住夜光杯,身邊有兩位素衣美女收為弟子常伴左右,一點都不害臊,就這麽接待客人。


    永生者聯盟的會員都很好認,五官有種幼態,心腸卻歹毒。


    客人是泰野郡裏一戶小鹽富商,這個做小鹽生意,之前在珠州講過——


    ——武修文曾經的愛人,就是珠州城裏做小鹽生意的。


    在封建時代,鹽鐵兩個產業都非常敏感,這是造反神器,後台不夠硬是碰不得的。


    至於小鹽的說法,它既不是海鹽,也不是正經礦鹽,而是經過一次次篩濾提純的硝鹽,是賤民吃的泥巴鹽。


    雖然不是正當行業,這小鹽也是民生衣食所係。昆吾教主自然要把朋友關係搞起來,從來都不會怠慢富人。


    “韓兄此次大駕光臨,到底為個啥事情呀?”


    昆吾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懶得說文縐縐的話。


    韓氏長子馬上遞來禮物,把布包解開,錦盒打開,就見到裏麵一頭光彩奪目的小金豬。


    這金豬的鑄造工藝極為講究,連豬耳豬鼻,半眯起來的眼睛都是惟妙惟肖。再試試斤兩,昆吾教主也不見外,直接捧在懷裏,連身邊的美人徒弟都不想摸了。


    “足有二十六斤,這麽貴重的禮物?韓兄,你要我幹什麽呀?”


    韓氏開門見山:“上一迴是教主指點迷津,我才找到太守家裏的小舅幫忙,把生意做到這裏來——這一次又要麻煩您了.”


    昆吾教主不耐煩道:“有話直說,你們這些人就喜歡嘰嘰歪歪,麻煩!”


    “那我.”韓氏還有些忸怩,不好意思開口求人:“我是年初春節迴家。家裏兩個兄弟起初都看不起我,前兩年做小鹽掙了些錢,就要和他們攀比,雇腳夫買車馬,又娶了個二房一起迴鄉,要把他們比下去。”


    昆吾教主罵道:“婆媽!說重點!”


    “就是今年再迴到家裏,我這老母親突然病倒,這才想起做兒子的本分——隻顧著自己了,沒來得及盡孝。”韓氏長子愧疚道:“如果能在教主這裏求到一副方子,為母親續命,這金豬隻是訂金,往後還有診金。”


    “明白了。”昆吾恍然大悟:“就是給你老娘看病嘛,這個我懂。”


    韓氏長子問道:“教主有辦法?”


    昆吾:“你孝感動天,老天爺都會幫你,當然有辦法。”


    說到此處,這道士輕輕撫摸豬頭。


    “隻不過嘛.”


    韓氏長子連忙問:“教主有難處?”


    昆吾道人故作為難之色:“我這施法呀,神通呀,都要儀典祭品,傷我真元唷。”


    “那就補!補起來!”韓氏孝子立刻說:“要多少?”


    昆吾道人立刻獅子大張嘴——


    “——也不多,六千五百四十四個銀元。”


    韓公子內心算了筆賬,突然警惕。


    這數目恰好就是小鹽生意交到泰野郡守家裏的稅款。


    “怎麽?肉疼了?”昆吾道人感歎道:“也對,一下子要那麽多錢,韓公子也未必拿得出來。”


    韓氏立刻說:“不!不是.”


    昆吾道人打蛇隨棍上,接著感歎道:“可惜呀,您家老娘享不到這個福。難受哦,哎喲難受.”


    就在韓氏猶豫的時候,昆吾道人又給了條活路。


    “要不我先施法?韓公子再想想?”


    “若是不好辦,太守也來我廟裏問責,講起這個事——他問我做小鹽的韓氏怎麽了?怎麽往我家廟裏捐錢,我就這麽說。”


    “我說韓公子是東南沿海有名有望的孝廉,為了生意給大夏交稅,這是忠義,為了家裏老母治病花錢,這是孝道——如此忠孝兩全之人,錢算個什麽東西,大不了就到我這裏,再給太守一筆稅金。”


    “韓公子你盡管放心,我可以先治病,您老娘身體安康健步如飛時,再來支付尾款嘛。”


    韓氏一聽,還有這種好事?他立刻就答應了。


    昆吾道人把這位貴客送出門,拿來韓氏老母的生辰八字,把這張布帛揚手一丟——立刻有兩個小人從他兩臂鑽出。


    這兩個小人一紅一藍,一個腦袋冒火,一個口鼻出煙,是昆吾的魂威。


    “去,跟韓公子迴鄉下,照顧他母親。”


    小紅領命,馬上爬到韓氏的馬車裏,鑽進食盒中。


    昆吾在大殿溜達了一會,就看見趙劍英來求香,他看清這莊稼漢的魁梧身形,心中漸漸有了把握——拿趙劍英的命去抵韓氏老母的命,這筆生意穩賺不賠。


    於是昆吾去了內院,找到錢櫃取來銀元,把小藍人搓圓了揉扁了,變作一條紮帶,捆住這三百兩銀票,帶上敕令符咒和紅線,隨手丟到盤古祭台旁邊。


    昆吾道人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自找的”


    趙劍英果然不出他所料,立刻就發現這筆錢,起初小藍沒有動作,被這精壯漢子的元質血氣震懾,不敢作妖。


    可是劍英撿起這錢,看清銀元票據和油墨印刷,確定不是假的,這一刻馬上心防破裂。


    他做賊心虛,身體的洶湧靈火也瞬間衰敗,賊眉鼠眼四下窺探,生怕旁人看見這筆錢財,揣到兜裏馬上往外走。


    這個時候,小藍人從劍英懷裏鑽出來,一下子紮進他喉口往肚子去了!


    昆吾道人跟了出去,看見廟外等待的關香香,先是罵了幾句。


    “這婆娘醜得稀奇,怎麽臉也要用泥巴遮起來?身材倒是挺好。”


    後來跟到香鄉鋪子,香香姑娘洗了臉,和夫家一起商量結婚的事情,昆吾道人就蹲在窗戶邊流口水。


    “我說這漢子來求香怎麽鬼鬼祟祟的,原來家裏藏了個美女呀?”


    “豬嬲的狗東西!一定是土匪!搶了女人跑到城裏!等我魂威發作!立刻來救走你呀!美人兒!”


    “好不要臉!光天化日在家裏居然還敢卿卿我我!?他媽的”


    昆吾道人觀望了一會,見到小藍開始幹活,這魂威趴在趙劍英的胸口磨牙吮血,把那靈氣真元都吸走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走到巷口還不滿意,他馬上亮出陰陽乾坤廟的道袍,念了法號,和街坊鄰居問起這戶人家,得到趙劍英和關香香的真名。


    這妖道馬上變得殷勤,要立一座道德牌坊,安排弟子送禮送嫁妝,送嫁娶的衣袍。


    “如此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若是死了丈夫,我再來安慰安慰她,這不是手到擒來?”昆吾道人笑嗬嗬的想到,“哎,韓公子老母有救,我又添了一位女弟子,雙喜臨門!雙喜臨門!”


    後來的事情,伱在上一迴就看到了。


    幾天時間過去,趙劍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他的臉色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關香香沒有靈感,自然看不見什麽奇怪的小人,趙劍英隻曉得肚腹裏傳出一陣陣劇痛,好似毒蟲鼠蟻在肚子裏打洞,身體的血肉像是雪一樣,每天醒來就會融化一些。


    他這才知道,原來從陰陽乾坤廟裏撿來的錢——要買他的命。


    他是一個意誌薄弱的人,沒有張貴人來幫忙,他哪裏能對付妖魔鬼怪呢?


    再說陰陽乾坤廟是太守欽點的地方正教,若是跑去廟裏鬧事,去官府寫訴狀告這道士害人,在泰野百姓眼裏,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躺的非常快,一下子就認輸了,沒有半點猶豫。


    去醫館的路上,趙劍英就在開導香香。


    “你不要叫我夫君,以後不好嫁,還沒有過門。”


    香香不聽,要劍英別再說話。


    “住嘴!”


    劍英接著說:“我討這快錢,一開始隻是想圖個方便。畢竟沒有門路,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想被人欺負。可是後來呢我就想通了。”


    香香接著說:“你想通個甚麽?!”


    劍英:“不如你拿著剩下的錢,找個好人家。”


    香香;“放你媽的屁!”


    劍英:“當初武成章把你賣身契撕了,張貴人也沒有給你添新的票據文書,你不是奴婢,也不需要和我贖這個身——我們兩不虧欠。”


    “那你說話還算數麽?!”香香想到此處,又要掉眼淚。


    她一開始心死,現在又要活過來,可是劍英就這麽一點點被抽幹,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難道要再心死一次麽?


    到了醫館門口,劍英不想進去,香香突然生了神力,居然能把劍英抱進門檻。


    這個時候,香香心裏也絕望——這哪裏是她力氣變大,是這七尺漢子已經不成人形。


    醫館藥房裏的小夥計來接人,看見趙劍英的麵相,馬上送去掌櫃的聽診房。


    掌櫃是香鄉鋪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中醫,給劍英把脈看診,又摸了摸骨頭,捏了捏肌肉。


    這老中醫直搖頭。


    “準備後事吧。”


    香香驚訝道:“沒有救了?”


    老中醫答道:“病入膏盲,氣若遊絲,神仙也難救了。這四肢百骸的經脈是千瘡百孔,再想爬起來,也是廢人一個,幹不得半點力氣活——我沒有這個本事,還請姑娘去別處想辦法,不要死在我店裏,壞了我名聲。”


    “狗娘養的老東西!”香香罵道:“掛起個招牌叫懸壺濟世!病得要死的人!你趕他出門?!”


    “送客!”老中醫喊道。


    小夥計不懂事,湊到聽診房旁邊問了一句。


    “師父!先前說這個病,似乎是有辦法治的.”


    老中醫橫眉冷眼冷哼道:“你說甚麽?!你再說一遍?!”


    小夥計馬上就不接話了。


    再到香香這裏,就變了味道,要乖乖咬鉤,吞下這魚餌。


    她不和老中醫講道理,單單拉著小夥計的手,故作親昵的態度,扶著劍英走出門才開口。


    “夥計,你說我丈夫有救.是.”


    話音未落,小夥計就低聲說道。


    “不過瘟疫而已,我師父不肯治,是怕惹上麻煩。姑娘你有所不知。早上來了位神仙人物,與師父囑托,要送你趙家夫婦一段善緣。這個病隻能找昆吾教主來治。”


    香香不曉得陰陽乾坤廟的兇險,還以為自己撞了大運。


    “當真?夥計你給我領路?”


    夥計自然是不會帶這個路的,他指著西街口一處客棧,把鑰匙交到香香手上,順道還把手心手背都摸了一遍才心滿意足。


    “哎,與人為善嘛!”


    趙劍英已經神誌不清,香香則是感激涕零,心中隻想著為老公治病,沒有其他算計,居然從荷包裏掏出幾個銀錢,交到夥計手上。


    “謝謝!謝謝”


    “她還得謝謝咱們呢!”


    夥計迴到師父身邊,拍著大腿狂喜。


    老中醫也是一副扶須遮羞哭笑不得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合力從桌下抬起一個糕點籃子,裏邊都是白花花的銀元,約有六百多個。


    夥計麵露淫賤笑意:“便宜了!”


    “確實便宜!”老中醫如此說:“教主又添了一房,也肯花錢,不過六百多個銀元,就買來一個死心塌地的美嬌娘,是筆好生意呀。等到她家裏男人病死,她無依無靠的,肯定隨了教主。”


    夥計憧憬道——


    “——若有一天,我也有這般本領.”


    老中醫敲打夥計的腦門,大聲罵道。


    “做白日夢!給我看火去!”


    “你可能會問。我王大民從幾百年前開始,身無分文做到一派掌門,靠的是什麽?”


    客房之中,昆吾教主自言自語,舉杯飲酒,春風得意。


    “靠的是手段,是腦力,是花錢的藝術。”


    “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用錢買不到,重點是如何花,花在哪裏。花給什麽人,要他們辦成什麽事。”


    “曾經伍德·普拉克在列國諸國靠祖產創造一個商業奇跡,我看不起他,因為我王大民可以從六塊錢掙到如今六百萬身價,我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自己這種鬼才——賭怪!”


    “最成功的生意是什麽?是拉起杠杆超級加倍嗎?是細水長流穩步增長嗎?是驚人的利潤嗎?是東倒西賣的長途貿易嗎?”


    “不!都不對!”


    “是我把奴隸賣了,讓他們跪著掙錢,他們還要反過來謝謝我。”


    “以人為本,這才是財富真諦。”


    昆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帶笑意,對不存在的觀眾招手示意。


    “聽懂掌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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