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的感動,轉瞬被兩個人弄成烏眼雞,站在一旁的縛龍長老不知道該說什麽。


    “果然一點都沒長勁。”管妮很氣憤,她都要忘了殘劍峰人的無恥,沒想到才第一麵,臭丫頭就讓她記起來了,“除了向長輩打小報告,除了闖禍你還會幹什麽?”


    盧悅看不見,雖然猜到她可能要敲腦袋,可是反應到底不是那麽快,“我現在就靠腦袋吃飯,敲笨了,你養我?”


    “你以為我養不起?”


    “一塊仙石都沒有,你養個屁。”


    “誰說我沒錢?”管妮生平最恨那段沒錢的日子,眼睛終於能看到別人了,“蘇師姐呢?說好的,她賺的錢有我一半。”


    盧悅挑眉,“她窮得欠了我一堆的仙草,你確實要幫她一起背債?”


    管妮:“……”


    蘇淡水那個蠢才,怎麽能沒賺到錢,反而要背債?


    這還讓她怎麽混啊?


    心下被這事一激,丟掉的腦子終於全迴來了,這才想起,她是追那個幫天蝠的混蛋過來的。


    還有,這裏怎麽這麽多人啊?


    “咳!剛剛有八個天蝠蟲要把我拖到死巷子,被我一把火燒了,他們身上的東西,算是戰力品吧?”


    什麽?


    縛龍的長眉才動了動,就見剛還跟人鬥嘴的盧悅,傾泄了滿身的殺意,“你沒吃虧吧?”


    “哈!你眼瞎了,姐姐我怎麽可能吃虧?”


    歸藏界早就收到蘇淡水傳下去的話,說盧悅的眼睛迴複了,所以管妮壓根沒想過,她會再次變瞎。


    “那就好!”


    盧悅自動把她前麵的話撇去,“天蝠的東西,誰打到算誰的。就是與天蝠合作的人修,隻要你確實有證據,也可當場打殺,把他的東西變成你的。”


    “……”


    “……”


    長街上追來的巡衛都忍不住放輕了腳步,他們雖然知道盧悅的話沒毛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人家要放出一個山大王的感覺來。


    “那就好,姓董的花蝴蝶,給我滾出來吧!”管妮雙眉微豎,“那些天蝠是你的朋友,當時有那麽多人看著呢。”


    被叫做花蝴蝶的董奎,麵上一片慘然,他哪裏知道,陳楓那些家夥居然是天蝠蟲扮的?


    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們變身,打死也不能信啊!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他躲在縛龍長老身後,哇的一下大哭了起來,“縛龍長老……嗚……我……我沒幫過天蝠,我就是跟人家吃吃喝喝,什麽壞事都沒幹過啊!”


    偶爾調戲調戲沒後台的美仙子,可也隻限於嘴上調戲罷了,真刀實槍的時候,都是他給了好處,大家你情我願以後。


    董奎其實都要被嚇死掉了,早知道當二世祖也有這麽多的風險,他情願在家好好修煉。


    “什麽壞事都沒幹過?”管妮冷哼,“因為你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妖女,才誤導了大家,有三個天蝠,趁著亂溜了,你還要說什麽壞事都沒幹?”


    啊?


    董奎努力迴想,半晌傻了。


    他真的當了天蝠的幫兇嗎?


    可是,那個小巷子裏,突然看到好好的美仙子,變成好像殺神一樣的火,走到哪燒到哪,還把曾經的夥伴燒出了蟲身,他被嚇壞了,對,一定是嚇壞了。


    “我是聽到別人說妖女,才……才嚇著了,喊了妖女。”


    “……”縛龍斜了他一眼,“四門聽令,從現在開始,隻準進,不準出。”他帶著靈力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這位前輩,”管妮拱手,“那我請問,他是不是要賠償我的損失?”姓蘇的沒賺到錢,她得努力賺錢呢。


    縛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友身有火鳳凰的血脈,還得了它的傳承?”


    火鳳凰在傳說中是有的,可惜古仙大戰後,消失的比鯤鵬一族還要徹底。


    最起碼,妖族還偶有血脈稀薄的大鵬鳥出現,雖然那已經被叫做金鷹了,卻總有些關係。


    “是!”管妮朝老頭露了個笑臉,“前輩,三個天蝠的口器,應該值不少錢吧?”


    縛龍:“……”


    擁有火鳳凰血脈和傳承的人,心心念念的,居然是那麽俗的東西。


    老頭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說什麽。


    三千城這些錢鑽子,似乎一代更比一代厲害了。


    麵對眼巴巴的管妮,縛龍長老終於點了頭,“不錯!董奎,除了賠三個天蝠的口器妖丹,你把他們可能帶的身家,也賠給……管小友。”


    賠錢?


    管妮和董奎眼睛都是一亮。


    “陸師叔陸師叔,快賠錢吧!”董奎自己身上沒那麽多,不過巨闕門在此的長老,卻正在蓬萊閣宴請幾個生意上的朋友。


    發現不對,陸長老早從裏麵的包廂跑了出來,原本他還在奇怪,什麽樣的人,敢在仙盟坊市殺他家的人,卻沒想到,是自家蠢師侄陷進了天蝠的陷井裏。


    聞言迅速拱手,“這位道友,對不住,那些天蝠修士一般人看不出來,我家小侄認不出,連累了道友,這是我巨闕門賠給道友的,你看看,若是不夠,迴頭我再送一些來。”


    他當場從袖中暗袋裏摸出一個儲物戒指,所有能用錢擺平的事,都不叫事。


    更何況這人又與盧悅相熟?


    管妮接過他的儲物戒指,神識往裏一瞥,隻見裏麵一堆的東西。


    她才入仙界,物價什麽的全不知道,“盧悅,你幫我看吧!”說話間,她就拋了過去。


    叮!


    叮叮!


    儲物戒指掉在地上後,又滾了兩圈,盧悅微有尷尬,正要蹲下來,借著聲音撿起的時候,嚴小丫已經幫忙撿了起來,“前輩,給您!”


    “謝謝!”盧悅並沒有再接,“飛淵,你看吧!”


    “……”


    管妮心下一咯噔,終於查覺哪裏不對了。


    兩步上前,用手在師妹的眼前晃了晃,發現那清亮的眸中,真的沒有一點影像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聲音顫顫,“不是……不是說,早就能看見了嗎?”


    說到最後,連身體都忍不住有些抖了。


    她剛剛說了什麽啊?


    說她你瞎了啊?


    “騙……騙我們……”


    “師姐師姐,別這樣。”盧悅忙抓了她的衣袍,顧不得解釋誤會,反正她現在真是瞎子,“你想敲斷我的腿,不就是想讓我在家呆著嗎?現在正好,瞎了哪也不用去,你還省心了。”


    “……”


    “……”


    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是這樣安慰人的。


    隱在人群中的贏四後悔死了,好不容易用十年時間,碰了個盧悅非常關心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瞎子怎麽啦?


    瞎子照樣禍害人。


    甚至比旁人禍害得更厲害。


    所有人裏,贏四覺得,他才應該是那個最想哭的人。


    “……那你好好的,不在三千城呆著,怎麽到處跑?”


    管妮終是不舍讓瞎了的師妹安慰,努力平複情緒。


    “飛淵請我吃蓬萊大宴呢。”


    “……”


    管妮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心中稍為好過,師妹瞎了沒有頹廢,還像以前那樣,到處琢磨吃的,“以後我掙的錢,都有你一半。”


    她把剛剛弄到手的儲物戒指,按到師妹的手中,“我還給你和泡泡帶了好多好吃的,迴頭都給你。”


    “嗯!”


    盧悅輕輕點頭,沒有拒絕,“飛淵,去天音閣,請陶淘過來一趟吧!”


    “好,管師姐,盧悅交給你了,”看看她們倆,飛淵一口答應,“我訂的包廂在甲字二十八號。”


    他把自己的包廂令牌用靈力送到管妮麵前,“你們其他人的號,都給我吧!”


    仙石這東西,他們師兄妹還真不缺。


    嚴小丫沒像其他人那樣,到飛淵麵前交號,舉著自己的三根號牌,往盧悅手中送,“前輩!謝謝您,這是我抽的號,不要錢。”


    災星這個號,是她永遠的惡夢。


    這個惡夢,是她幫她撕了,嚴小丫覺得,這輩子,她可能都無法忘記,她蹲下來說,她不是災星的一幕。


    雖然那一幕,在她淚眼朦朧中很模糊很模糊……


    盧悅接住她手中的三根號牌,低下頭來,“十年前的慈航齋明光大會,那些天蝠確實因我而去,令尊……”


    “我太祖爺爺是仙盟長老。”


    嚴小丫用清脆的聲音,阻住她接下來的話。


    嚴家不止一次地跟她說過,太祖爺爺和父親,都是受麵前之人的連累,可是,母親和兩位謝叔叔卻說,那是命。


    “天蝠王是衝著我太祖爺爺去的。”小丫頭吸吸鼻子,“而且,母親和兩位謝叔叔都跟我說過,很早以前,是您在陰尊和噬鬼手中救了我父親,我母親當時也在坊市,還有兩位謝叔叔,他們都是您救的。”


    可以說,她是聽著這位前輩的故事長大。不要說嚴家於她沒恩,就是有恩,就像母親和兩位謝叔說的那樣,她也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能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


    雖然被所有人都叫做災星,可小丫頭卻沒有長歪,盧悅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心中很是感慨,“你的靈根查過嗎?”


    “查過!”嚴小丫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更不知道,管妮在師妹問出這話時,那打量的神色,說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水、土、木,水靈根最高,根植八十八,其他都不太好。”


    她這資質,用兩位謝叔叔的話來說,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如果不能要迴太祖的儲物戒指,她得非常努力,才能進階天仙。


    嚴小丫知道,哪怕那樣,肯定也得兩位謝叔叔資助才成,要不然……


    “噢!”盧悅拉著她,“師姐,我們去包廂說話。”


    已經證明坊市中確實有天蝠,她可不敢再讓小丫在外麵混,“小丫,你送我的號牌,我就留著,但是我也要請你吃東西,不能拒絕!”


    後麵的一句話,讓嚴小丫不好再拽手跑路。


    “盧道友,小丫是我嚴家的孩兒,我會照顧她。”


    嚴樟終於挪到她們麵前,“小丫,這件事,我們嚴家也一定會好好查的,乖,跟叔叔走吧!”


    不僅要查小丫的身邊,還要查他自己的。


    董奎的前車之鑒,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邊朋友。


    隻不過,那位朋友,在人群擠過來擠過去的時候,不知道跑哪了。


    嚴樟想把小丫帶在身邊,尋一尋那個背後的人。


    “我不!”


    嚴小丫很害怕所謂的族叔,所謂的嚴家,就像母親臨死時說的那樣,嚴家因為父親,從來沒有看得起過她們母女,甚至因為父親,把太祖爺爺的死,也怪上了她們。


    她還沒出世,就是災星的話,最先從嚴家傳出。


    “前輩要帶我去吃肉!”


    她可憐又譴責的小樣子,讓嚴樟麵上一熱。


    堂堂嚴家子,居然饞肉?


    “乖,族叔給你買肉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不必了。”


    盧悅把小丫頭往身後護護,知道不把話說清楚,她帶不走她,“我盧悅再不濟,養徒弟,還是能養得起的。”


    什麽?


    散開後,還豎著耳朵的一眾人等,沒想到,會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


    “收……收徒?”


    嚴樟眼中沒有驚喜,反而有種害怕。


    盧悅沒理他,低頭輕輕問出,“小丫,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願意!我願意!”


    嚴小丫驚喜下當場跪倒,嘭嘭嘭,下大力氣地磕頭,“師父在上,徒兒嚴小……小丫拜見師父。”


    “小丫兩個字,是因為沒人給你起名子嗎?”


    盧悅在她遲疑報名的時候,忍不住猜測。哪怕穀家那個小家族,子弟的名字,都從祖譜來,謝天謝地之前雖然照顧她,可能也不好起名,想要讓她重歸家族。


    “是……!”小丫不看嚴樟,“我隻是我父親的孩兒,父親沒了,就請師父賜名。”


    盧悅微一沉吟,“你什麽時候出世的?”


    “我娘說,我出世的時候,雪後初晴,有漫天的星辰。”嚴小丫眼巴巴地看著師父,還有的話,她沒說出來,娘還說,那是太祖爺爺和父親來看她了。


    “那就叫星舞吧,嚴星舞!”


    這個徒弟在盧悅心目中是為了花小五收的,加一個同音的舞字,她自己很喜歡。


    管妮沒想到,她倒黴地又遇到這事,師妹收徒弟,就等於她收徒弟啊,她異常無奈地弄了一杯茶出來,可憐徒弟是她教,可她就是喝不著徒弟茶。


    “弟子嚴星舞拜見師父!”


    嚴星舞捧了茶,在長街上,叫得異常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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