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早早,盧悅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能想到當初的魔靈幻兒。那個幾次欲置她於死地,最後為了域外饞風,又迴頭找她合作的傻女子。


    一生癡情,換來那樣的結局,哪怕她這個仇人,也不能不唏噓歎息!


    所以,對早早她總有種莫名的複雜感情。


    被洛夕兒捶了幾拳的盧悅苦笑不已,“跟隱仙宗談的如何了?”


    無邊的突然冒頭,以致反而放了生平最大敵人,她想,若是無邊曾經的樹靈有靈,也要吐口血的。


    “嗨!別提了。”


    洛夕兒一幅一言難盡樣,“不管我們提什麽條件,丘掌門倒都願意答應,可你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糟心樣。


    唉!你知道的,無邊的繼任樹靈始終無法與仙樹結合,現在又出了這件事,丘掌門懷疑無邊曾經的祖靈沒有完全消散,現在的仙樹好像生無可戀,要自殺般,據說,好些枝葉都要枯死了。”


    啊?


    盧悅沒想到這麽嚴重。


    “以前你能勾通仙樹,也許還能想想辦法。”洛夕兒看看她不能視物,卻還璀璨明亮的眼睛,心中又歎了一口氣,“現在……他們就守在仙樹處,跟它說話,跟它苦求……唉!”


    要是三千城也有這樣的祖宗,她也得鬧心死。


    “那……現在的樹靈前輩呢?”


    “他受仙樹的影響最大,據說……要散了。”


    盧悅蹙眉,隱仙宗的無邊仙樹關係重大,不說她曾在這裏受惠,就是她還偷了仙樹一直想要的東西,也差了人家的一斷因果。


    更何況嚴星舞的靈根資質,還需要在這裏成長。


    否則當了她的徒弟,她以後會自卑死的。


    “……陪我去看看吧!”


    “你?算了吧!”洛夕兒不想朋友也跟著一起糟心,“你就跟早早說,我們少要一點東西吧。”


    不能在人家的老祖宗要死的時候,還發人家的財。


    “你還沒跟藍靈說上話吧?當時隱仙宗幾位長老,其實都偷塞給她防禦仙符了,隻待早早有危險,她不是隱仙宗人,能馬上進去相救。”


    大家到底還是盟友,洛夕兒不想把事情做絕。


    “這事……包在我身上。”


    盧悅抓住洛夕兒的手,“幫我拿一樣東西,小指的儲物戒指裏,有兩個用藍色寒冰玉製成的玉瓶,拿一個出來。”


    洛夕兒拽過她的手,隱形儲物戒指隨盧悅的心動,在她麵前顯現,“這是穀令則好早以前送給你的?”


    “嗯!快拿吧!”


    “不拿!”洛夕兒一口迴絕,她可是知道,這姐倆的好東西基本全在隱形戒指裏,“你先說清楚,要拿的東西是幹什麽的。”


    如果是寶貝,她堅決不能讓她霍霍。


    盧悅無奈了,有人當管家婆當習慣了,如果眼睛能看見,嚴重懷疑曾經漂亮到空靈的仙子朋友,現在的眼裏,全是仙石和寶貝。


    她歎口氣,貼到洛夕兒耳邊傳音,把當年拿了一部分無邊最喜歡的綠液之事,解釋一遍。


    這種在人家宗門裏,偷人家的寶貝,然後再拿人家的寶貝,救人家的仙樹的事,可不敢再透給第二人知道了。


    “你可真是……”


    洛夕兒才覺得這人是錢串子中的錢串子呢,“既然偷了,幹嘛還拿出來?萬一人家認出來,你怎麽辦?”


    到時候,哪怕有拂梧大師和紀前輩在,人家也會跟他們拚命的。


    “我後來查了好久,什麽都沒查到過。”盧悅臉上顯出一種高深莫測的笑,“而且有早早在,一會我讓她幫幫忙,幻成另一種顏色就好了。”


    無邊仙樹弄成這樣,她總要還它一部分。


    不管成不成,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難受自殺啊!


    “那另一瓶呢?能分點肥嗎?”


    洛夕兒搗搗她的腰,滿懷期待。


    “不能!”盧悅一口迴絕,“我有沒有告訴你,除了早早和林芳華,我還有一個徒弟?”


    洛夕兒眨了眨眼,這丫頭在外麵還有一個徒弟的事,她當然知道,不過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


    “他……”想到什麽後,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恭喜你,就是你想的那樣。”盧悅一本正經,“他叫望仙,與泡泡同出一地。”


    洛夕兒暈了暈,嚴重懷疑望仙的名字的由來。


    “咕!”她艱難地咽了一口汢沫,“這事,你們逍遙門的人知道嗎?”


    “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


    “……”洛夕兒陷入艱難的抉擇中,要知道,能對無邊仙樹起作用的靈液,對其他仙樹的作用一定也非常大。


    慕天顏的降龍木同樣生有靈智,如果……


    “可以隻給半瓶嗎?”


    “……”盧悅張了張口,“那你拿出來,把它分成兩瓶,加點其他木靈液,如果能止住無邊頹廢,當然最好。”


    其實那綠液對她更重要呢。


    不僅大徒弟得用,就是她的桃樹分身也非常需要呢。隻不過,她一相都想等到分身有靈之後……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在房間裏打出一堆的禁製,調和靈液,半晌洛夕兒才把調好的兩瓶戀戀不舍地放到她手上。


    “我跟你一起吧!你眼睛不方便,我在外麵,還可以幫你看著點。”


    盧悅拍拍她的肩,“那就走吧!”


    外麵,早早急得不得了,師父代她受過,也不知道洛師伯是不是真的下不了手。


    “師父!”


    門一開,她就撲了過來,就差上上下下地檢查了。


    “急了?”盧悅摸摸她的腦袋,“我們談事情呢。”


    真沒打?


    早早偷看洛夕兒的時候,正好她也看過來,忙堆了滿臉的笑,“洛師伯,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再不喊師叔了。


    聽說她和師父同年生人,隻比自家師父大幾個月,早早一直為師父抱不平,除了當麵的時候喊師伯,其他時候,大都是師叔的。


    不過,經此一事,她覺得,以後都是洛師伯了。


    “哼哼!”洛夕兒用鼻子哼了哼,“你師祖他們呢?”


    “聽說無邊仙樹出了大問題,他們一起幫忙去了。”


    “早早,你也跟我們去望望無邊吧!”


    盧悅拉著她,“如果有什麽需要,你盡可能的幫忙好不好?把絕輔的那幾顆神核也拿出來給它看。”


    “……好!”


    “無邊仙樹不同於其他,師父上次的眼睛能夠迴複,多虧了無邊相助。”


    盧悅跟在洛夕兒的身後,跟徒弟好好說,“它之所以落到今天的樣子,也是因為當初的樹靈,這些你都聽說過吧?”


    “聽說了。”早早點頭,“它是個好樹靈。”


    ……


    可是好樹靈走了,新繼樹靈多少年,都沒與它真正結合。


    早早還不知道,如果不是盧悅,繼任的樹靈就要換成第三個了。


    此時,傷心放走大仇人的無邊仙樹,沉浸在自毀的痛苦當中,木靈氣四散在宗內,助養所有有木靈根的小修士,似乎是要燃盡它自己。


    哪怕嚴星舞等藏在重重禁製裏什麽都不幹,也擋不住無邊的滋養。


    對隱仙宗太熟太熟的無邊,知道這裏的邊邊角角,甚至好像知道丘德真等人的所有禁製手法。


    無奈之下,紀長明和拂梧和藍靈都被請去了。


    盧悅雖然識海湮滅,再也無法以樹靈的姿態影響它,可到底與它曾經相結過。


    還沒到跟前,就感受那濃得散不開的悲哀。


    大仇人本來就要喋血在隱仙宗,可是它最後卻成了放人家的籌碼,無邊對自己現在的樣子,好像起了厭憎之心。


    “盧悅,你也來了?幫我們勸勸無邊吧!”丘德真滿身疲憊,他們勸不好任性起來的老祖宗,師叔那裏又被它嚴重影響了,奄奄一息得好像馬上就要散去了。


    不論是師叔,還是無邊無祖宗,他都舍不得,不僅他舍不得,隱仙宗一眾長老們,全都舍不得。


    大家努力以自身的仙靈之氣,滋養老祖宗,隻希望,它的情緒,是一時的。


    “我需要一個獨立的結界空間,夕兒和早早也得一起幫忙!”


    “可以!”


    無邊仙樹自毀得太快,丘德真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前輩,最好是靠近它根部的地方。”


    丘德真無可無不可,什麽都答應。


    洛夕兒和早早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無邊,對那好像要失去水分,有些幹巴巴的碧玉枝幹很是好奇。


    盧悅在根部感受到了一絲死氣,心中很驚,顧不得說話,忙靠上去就地打坐。


    無法感受到無邊身體的情況,可是她一樣能用心,跟它說話。


    “你要是這樣死了,真要被絕輔笑死了。”


    盧悅努力把自己的心念,通傳給它,“丘前輩他們那樣做,不就是因為,你對他們來說,是最重要最重要的祖宗嗎?


    你這樣,真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絕輔找到隱仙宗,目標除了是嚴星舞外,肯定也有你,否則憑他的謹慎,怎麽可能親自涉險?


    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聽到了你就好好的,你看我,我的識海又湮滅了,我都沒想過去死呢?


    而且,我們能抓絕輔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你好好的,我就……就給你一樣特別的好東西。”


    靠著的樹幹,似乎奄奄的,一點迴應都沒給。


    “夕兒,倒一滴,先讓它嚐嚐。”


    洛夕兒果然順著它的樹根倒了一滴稀釋了一些的綠液。


    她們誰都沒看到,本來還在嘩嘩掉的樹葉,因為綠液的滲入,頓了一下,又停在了枝頭。


    “嚐到了嗎?嚐到了就給點迴應。”


    盧悅貼著樹根,努力用心念跟它說話,“好好活著吧,隱仙宗需要你,哪怕不為隱仙宗著想,仇人未死,你也不能先死了呀!”


    喘不過氣,身體憋悶難受得似乎隨時都要散開的樹靈老頭,難得地胸間一舒。


    他艱難地望了望盧悅所在的空間,對準備隨時獻祭,接他位置的龐遠指了指,“是盧悅,仙樹……好些了。”


    啊?


    龐遠原先有些死灰的臉,一下子活了過來,“師叔,您一定要撐住啊!”


    撐不住,他就要死了呀!


    雖然原先他做好準備,要接替師叔當樹靈,可是自從盧悅幫忙穩住無邊老祖,師叔的靈體也未再散的時候,他又對做人,滿懷了希望啊!


    現在……


    龐遠激動的差點流淚。


    ……


    盧悅不知無邊已經緩了一口氣,“跟自己嘔氣,然後把自己嘔死的事,也隻有你能幹。”跟無邊傳達心中想法的時候,她也無奈得很。


    有些人的氣性大,性格極端,能因為種種不順,去自殺,去嘔氣。


    可是樹這樣……


    她嚴重擔心自己的大徒弟和那個暫時還沒什麽動靜的桃樹分身,可怕將來步了無邊的後塵,“那天陰了絕輔的是我徒弟,她叫早早,你也知道吧?其實真算起來,我也算你的樹靈了,我徒弟跟你徒弟,也差不了多少。


    你想想,早早幫你把絕輔虐得多狠啊,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們該高興才是,這時候鬧什麽脾氣?


    噢對了,她把絕輔的九顆半神核,全都孝敬給我了,我們倆一人一半,你看怎麽樣?”


    外麵奄軟下來的樹葉,慢慢平展開來。


    幹巴巴的樹幹,總算沒再往外麵透死氣了。


    盧悅微鬆一口氣,“早早,快點,拿出五顆絕輔的神核,我跟無邊一人一半了。”


    啊?


    早早和洛夕兒都不知道,她跟無邊仙樹談了什麽,居然要分神核。


    不是說,給它看看就行了嗎?


    早早慢吞吞地摸了四顆出來,“師父,這是我第一次弄到的神核呢,而且還是出自絕輔大人身上,您……,要不然,您和仙樹前輩,一人四顆,給我留一顆半做紀念吧!”


    否則,她拚著性命忙了一場,師父隻有四顆半,實在太虧了。


    “仙樹前輩,你不喜歡絕輔,正好,我也不喜歡。”早早清亮的童音,響在空間裏,“以後,等我大師兄、二師姐飛升了,等小師妹也厲害了,他們會陪我一起打域外饞風的,到時我們打到的神核,都給你‘看’好不好?”


    她著重咬出了一個看字。


    仙樹可能沒聽明白,可是盧悅聽明白了,幫忙轉述以後,又跟洛夕兒道:“再滴三滴靈液。”一下子少了一顆神核,她總要再給點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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