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從何而來?


    哪怕顧安這些局外人,都被這老者的執著挑起了好奇,畢竟一個玉仙級好手的身家,放在誰手裏,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可是這位,居然整個地送人了。


    盧悅不怕被別人盯呢,她的東西,基本都是戰力品。


    “想讓我說出來也行,不過……安全起見,得讓我師姐迴去請師父。”


    什麽?


    夏瑜才把鬥笠係好,就被師妹的話嚇了一跳。


    師妹有四個師父,法力不同,要請哪個啊?


    須磨師叔肯定不行,他才升沒多長時間,連她都打不過。


    畫扇前輩好像也不行,真拚起命來,八成沒盧悅自己厲害。


    可是紀前輩在泡泡那裏,遠水解不了近渴,那就隻能到慈航齋請拂梧大師了。


    夏瑜自以為明白了師妹的意思,正要走時被盧悅一把拉住,“你知道師父在哪嗎?”


    “在……在哪?”


    “宗內的——桃源穀。”


    桃源穀?


    “記得去的時候,等洛大哥一起,把裝束也換迴去,要不然師父一個生氣,可能就不管我了。”


    “……”


    夏瑜張了張口,她知道給盧悅惹麻煩了,可是桃源穀什麽意思啊?不管是逍遙門還是三千城,她都沒聽過桃源穀呢。這個桃,別是那個逃吧?


    而且等洛大哥一起,是說讓洛天意跟她一起,以策安全嗎?


    “乖,早去早迴。”


    “我……”夏瑜邁不動腳,有無數問題想問她,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敢問,隻能囁嚅道:“我才是師姐,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用哄小孩的話哄我?”


    “……”


    “……”


    某人那即委屈又商量的語氣,讓原本與她劍拔弩張的印燾都覺得可笑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能在他出意不意出手時,從容反擊的女修,在其師妹麵前,居然如小娃般,難道……其心智在某些方麵不成熟?


    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這一點。


    “咳!知道了。”盧悅和夏瑜都不知道別人想歪了,“好師姐,你快走吧!”


    讓師姐跟夕兒迴去,是她早就跟她說好的,現在夕兒跟洛天意就在人群裏,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隻要師姐走了,她想跑還不容易?


    反正天蝠越是想查的東西,她越是吊著就對了。


    就算坊市裏還有天蝠的其他暗探,他們從傳送陣逃,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夏瑜走的有些猶豫,這樣丟下師妹,迴去師父會把她打死的,可是不走,可能更壞師妹的事。


    “走傳送陣!”


    耳邊突然傳來洛夕兒的傳音,夏瑜心下大定,忙在街頭轉了方向。


    殷曨一直注意著周圍有無人傳音,聽到波動後,忙向才聯係好的幾個人點了點頭,看到他們隨另外幾人一齊退走,目光微閃,“這位小友,現在你可以說了嗎?”


    雖然隔了雙層的隔絕神識麵紗,他連人家的表情都看不到,卻還很努力地看她,“戒指——與令師有些關係吧?”


    殺天母的神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唯一知道線索的盧悅,沒人能撬開她嘴巴不說,還由此,害了他們好多族人。


    這些年,殷曨早從她那裏絕了心思,隻與殷曙在仙界各處轉,廣交朋友時,希望能找到當初基地裏,他們獎勵給一些族人的儲物戒指和特別法寶。


    二人賭神秘人拿了財,不會不用。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發現楚大的儲物戒指。


    隻要抓住這一線索,就一定能找到神秘人,找到神秘人,或許還可以找迴天母的某些遺物。


    殷曨現在隻可惜,殷曙此時不在這坊市。否則哪裏用得著許重金,請那些不知道能不能辦成事所謂地頭蛇?


    “小友不是還要等令師再來吧?”


    等了半天沒等到盧悅的迴答,殷曨緊跟著再問,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女娃子不好惹,一來就為頭臉做了雙重保障,萬一再像盧悅那樣耍了他們……


    他暗暗提氣,防著她逃跑。


    “我師父來這裏,恐怕要好一會。”


    盧悅聲音清脆,“要不然我們找個茶樓,坐下來慢慢說可好?”


    圍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萬一這家夥發狂,肯定會有人倒黴的。


    “如此……也好。”


    殷曨朝顧安拱手,“給道友帶來的麻煩,龍某迴頭會親自向仙盟說明。”


    “好說。”顧安的眼睛在印家幾個身上轉一圈,覺得盧悅有些勢單力孤,“這位道友,你需要有人幫忙做見證嗎?”


    盧悅一怔,還沒來得及迴答,一道遁光疏忽而至,“怎麽迴事?”


    觀瀾仙子來得很快,“都圍著幹什麽?顧安,所有鬧事的,不論是誰,一律鎖拿。”


    什麽?


    印燾連忙上前幾步,“小侄印燾拜見觀瀾仙子,迴仙子的話,我們並沒有鬧事,隻是問這位道友一些問題,這一點,您可以問顧道友,而且……”他想到家中老祖說起這位前輩時,用的規矩二字,又加了一句,“而且之前與小侄對招的人,已經離開坊市了。”


    已經走了一個,她就算按規矩辦事,也不能隻抓他一個吧?


    “……是嗎?”


    觀瀾拖長著音調,由著看熱鬧的,迅速散開,“你是東部仙盟印家的人?”


    “是!”印燾在她麵前非常老實,“這位龍影前輩,是家父的至交好友,此來仙盟,是為了參加姚鼐秘市。”


    姚鼐秘市的背後,有仙盟的影子,他希望這位才升上來的仙盟長老,能多方權衡,給他們一些便利。


    “老朽龍影,見過觀瀾仙子。”


    殷曨有些後悔,若是早知道,印家的影響力這麽低,他一定自己出手。可恨判斷錯誤,印燾沒幫上一點忙不說,還驚動了這位。


    “龍影?”觀瀾仙子還禮的時候,好生打量了他一下,“恕觀瀾孤陋寡聞,不知龍道友是哪裏人?”


    坊市的真顏鏡沒動靜,她的真顏鏡也沒動靜,如果不是穀令則一再用她的九幽冥眼做保,她還真不相信,這人會是天蝠王。


    “嗬嗬!老朽生平,隻愛茶與棋,從不曾做過什麽大事,仙子不聞我名,最是正常不過。”


    “原來如此!”


    觀瀾笑笑,上前兩步,若有若無地擋在了他和盧悅中間,“龍道友,觀瀾也甚為愛棋,若是有閑,我們手談一局如何?”


    “啊……”


    殷曨隻能做悲戚狀,“暫時恐怕不行,這位小友有老朽故世小兒的死地線索,老朽……”


    “嘭!”


    話音未落,觀瀾突然全力打出一掌,當場把殷曨擊飛了出去,直到撞上一家店鋪的防禦法陣,才停止了身不由己。


    叮叮叮……


    早就等著的穀令則一劍又一劍,迅速擊向他。


    現場變得太快,印家幾個人還沒來得及喝問,遠方已奔來數隊銀甲衛。


    “啊……,天蝠!”


    不知誰驚恐地叫了一嗓子,原來殷曨雖然提氣防著盧悅逃跑,甚至防了觀瀾仙子一點,卻沒想到,她會這般出其不意地動手。


    內腑不可避免地受傷,再加上穀令則不讓他喘息地出手,不變身,就等於死路一條了。


    口器飛舞擋格,贏出半息時間後,他根本不管穀令則,身形一閃,就想抓住盧悅。


    叮!叮叮叮!


    觀瀾如何能讓天蝠成事?


    “站住,不要走。”


    殷曨唯一沒變的是頭部,此時的他,滿麵猙獰,“說,誰給你的儲物戒指?你家師長是誰?”


    他還沒問出真兇呢,如何能讓唯一的線索逃了?


    “前輩,等你到仙盟做完客,有本事活著找到我……再談吧!”


    盧悅趁著圍來的銀甲衛暫時顧不上她,縮地成寸,幾閃之間,消失在街頭。


    “啊啊啊……!”


    縱橫交錯的劍影中,一代天蝠王的拚死反擊,還是非常厲害的。


    雖然銀甲衛已經把人家圍了起來,可是他們修為比不上人家,再加上惜命,根本幫不上觀瀾和穀令則的忙。


    一絲縫隙,終於被他爭取了過來,拚著後背受穀令則一劍,殷曨迅速遠揚,薄翅幾閃,出現在盧悅最後出現的地方。


    借著一點鎖住的氣息,殷曨根本不管自己的傷,也不管背後追來的觀瀾,直追而去。


    天母的線索就在眼前,無論如何,也不能這般從手中溜去。


    殷曨不管人群的哄叫,須發皆張隻想追人。


    他又悔又氣,又急又憤,原以為有幻天靈蕙,天下可去,卻沒想到,這麽多年都沒出事的幻天靈蕙,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不管用了。


    他想問觀瀾,憑什麽認定他是天蝠,卻沒那個時間。


    現在,他最想抓住那個滑不溜丟的臭丫頭。


    如果不是知道,盧悅被陰尊弄去了憶埋絕地,殷曨都要懷疑,那個一直跟他顧左右而言他的女娃是她了。


    “站住!”


    暴喝的聲音,響遍了半個坊市。


    隻是傳送陣上的光芒已然亮起,而主陣的執事長老,在看到一隻天蝠衝來的時候,也顧不得其他,開啟了最強防陣。


    嘭!


    殷曨狠狠撞到了護罩上,身後,觀瀾仙子的劍,已經揮了過來。


    “啊啊啊,你們敢放她走?”


    看到那臭丫頭朝他擺手,殷曨睚眥欲裂,翻飛的口器主動迎上了觀瀾。


    叮叮叮……


    “說,我有幻天靈蕙,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人群在四散奔逃,觀瀾要護著大家,沒一會,便落在了下風。


    “不說是吧?”發現她顧忌的地方之後,殷曨發狠地揮舞出兩根口器,想要拿住一個在場中嚇呆了的小娃娃。


    “是我。”


    落後一步,急衝而來的穀令則一把拉下自己的麵紗,“閣下是不是忘了我?”


    “穀……穀令則?”


    殷曨咬牙,丟下觀瀾,急衝她去。


    多少年來,他們一直拿盧悅沒辦法,所有的布置,都因她而毀,哪怕她已被關憶埋絕地,各基地,也在人族的大力打壓下,縮小再縮小,後退再後退。


    現在,他好不容易,又抓到當初神秘人的一點線索,姓穀的又來搗亂。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殷曨要瘋了,完全沒發現,穀令則的身體升得有多高,一心一意,隻想把這個大仇人,生生地撕了。


    叮!


    觀瀾終於能打到機會,在後麵,狠避他一劍。


    卟!


    叮叮叮……


    穀令則的劍連綿不絕,與他淡金色的口器相撞一處時,火光四濺。


    她沒打算跟他硬碰硬,人家的法力比她高強,哪怕受傷幾處,她也知道,真拚起命來,不要說她了,就是觀瀾仙子,也得吃虧。


    這裏是仙盟坊市,在下麵的人群還沒藏好之前,她們唯一要做的是激起他的怒火,讓他追著她們打。


    時間會幫助她們,隻要他的黃色蟲血,能流得更多一些。


    叮叮!


    流煙瞅準機會,橫掃的劍氣,在他飛舞的口器空一閃而過。


    卟卟!


    殷曨白胖的蟲身,迅速被劃開兩道大口子。


    對叮叮揮劍不絕,卻且戰且退的穀令則,他猙獰的麵上,痛苦的一陣抽動。


    各方的銀甲衛在迅速地移來,十幾道法力比較厚重的遁光,也正朝這邊來,而原本慌亂的人群,現在卻沒見幾個了,各個商鋪院落什麽的,都升起了靈光各異的靈氣護罩。


    殷曨不傻,他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麽。


    “九幽冥眼連幻天靈蕙,都能看破?”


    把主要精力,對上後麵的流煙,他不急不慢地問穀令則。


    “……若不是你太奇怪,我也想不到用九幽冥眼不停地看你。”


    穀令則心念電轉間,懷疑他要問,她是不是認識逃了的兩個人,“要怪隻能怪前輩太倒黴,恰恰我今天就在逛坊市。”


    “你……不認識那兩個人?為何你也帶麵紗?”殷曨咆哮,“你一定認識的對不對?”


    “嗬!前輩是蟲子,不知道帶麵紗是我們美貌女修的愛好和權利嗎?”


    趕來的唐舒一腳踏前,與穀令則並排對抗他。


    叮叮叮……


    劍氣縱橫中,一個又一個人族修士圍來,他們偶爾瞅空擊出的劍,總是能擊到殷曨口器護不到的地方。


    眼看印燾都在人群裏,朝他落井下石,殷曨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穀令則心中一驚,“前輩,我們做筆交易如何?隻要你們能讓我妹妹從憶埋絕地迴來,我就讓她告訴你們,三門灘出現的神秘人是誰。”


    什麽?


    殷曨心中一跳,飛舞的口器稍有凝滯,後麵的觀瀾仙子狠狠一劍,斬下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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