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已經圈好?


    是指他們嗎?


    被箍在陣法禁製中的魔族修士,雖然不敢相信,可是孤山下,眾多族人的屍首,還擺在那裏呢。


    吳露露的厲害早讓他們膽寒,現在……


    麵對楚家奇揚起的劍,宮槐再也無法等下去,“慢!”他的聲音很是發顫,“在下寧臻族宮槐,平安坳裏有明林城出來的道友吧?在明林城時,我未傷一人,現在我交出所有身家投降,也請諸位……,放我一條生路吧?”


    寧臻族是小族,若是他這個唯一能撐門麵的魔將隕在這裏,後果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才打理出來的族地會再次被別人占去,族人隻能往更偏僻更苦寒的地方遷徙。


    “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讓南庚沒想到的是,繼宮槐開頭之後,被陣法禁製鎖住的星羅洲修士,居然全都貪生怕死起來,“我們也願意奉上我們的身家。”


    “你們……你們怎敢?”


    南庚怒瞪大家的時候,手指都是顫抖的。


    他這個總帥還在這裏,還沒說一句話,這些混蛋,怎麽能當著他的麵,朝人族投降?


    “我們為什麽不敢?”


    群情突然憤怒,“南庚,你枉為總帥,你說要與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剛剛,你為什麽拿旁人擋災?”


    “安逸城大戰,你帶了多少人去?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死了,你還活著?”


    “你說要身先士卒攻進平安坳,可是你看看,我們在哪?你又在哪?”


    “我們在吳大師的陣法禁製裏,你卻在陣法之外,還拿別人的性命擋災,你算個屁的總帥。”


    “你是不是跟陰尊合作了,要不然七位老祖宗,怎麽還會讓你當總帥?”


    “他一定跟陰尊合作了,人族的道友們,我們不打了,我們願意奉上身家,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


    “……”


    浮在半空,準備殺雞給師妹出氣的楚家奇,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魔族修士。


    陣前反戈,目標還都直指可能與陰尊合作的南庚,他手上的劍,到底是劈呢,還是劈呢?


    “南庚,你還有何話好說?”


    正在楚家奇猶豫的時候,吳露露的聲音傳了過來,“兩族之戰因何而起,你心知,我也肚明,與陰尊……”


    “閉嘴!”


    南庚突然大叫,“你們這些叛徒!安逸城外,我苦求盧悅,讓她不要再殺了,讓她不要再便宜陰尊了,可是她一樣動手。


    她的光之環,一窩又一窩,像旋風一樣,紮進所有人的身體,你們知道,我是怎麽逃出來的嗎?


    我是總帥,是大家拚死保護,才……”


    說到這裏,他好像還哽咽了,“我不能死,我的性命要留著給大家報仇,剛死的和顯,乃本帥親兵,他本就是為我而生的。”


    式屋族不算弱,他這個少族長才出世,就有專門護衛的親兵。


    那些親兵的性命,從來都隻是主人的,為主人擋災,本就是他們生命的意義。


    這就跟人族在性命關頭,拿自己的靈獸頂命是一樣的。


    “你們為了性命,往我身上潑髒水,好,本帥不怪你們,可是你們知道吳露露是誰嗎?”


    南庚叫的嗓子有些破,“她是人屠子紀長明的徒弟,是盧雷屠的師姐,你們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她放過你們?”


    他悲憤地往孤山喊,“吳露露,這是不是你一早就算計好的?你們人族,殺人還他娘的想占大義。


    是!我就是要與盧悅不死不休,有本事,你衝我來。你放了他們,放了沃壬,我給你綁。”


    “……你給我綁?”吳露露笑了,“行啊,想要當英雄,我成全你。現在就自縛靈力。到孤山換沃壬吧!”


    真換?


    南庚的唇抖了又抖。


    他娘的,他真是怕了這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了。


    “那……那他們呢?”


    南庚指著陣中宮槐等,“現在就把他們放了。”雖然恨透了這些敢陣前反水的混蛋,可現在……


    “為示誠意,你馬上把他們放了,我就相信你,自縛靈力到孤山。”


    “誠意?對你?”吳露露笑嗬嗬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南庚,你還真沒這個麵子。”


    “那我又憑什麽自縛靈力?”


    逃出生天的南庚,聲嘶力竭下,嗓子的破音更多。


    “哈!你沒這個麵子,卻不代表,我不願放他們呀!”


    吳露露笑,“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的那位副帥婦好都能有如此胸襟,我又如何不能?”


    她從沃壬口中打聽了星羅洲不少事,雖然未必都是真的,不過,有些人,有些事,倒是挺有意思的。


    “諸位,留下你的儲的戒指,發下毒誓,從此不入邊境與我人族為敵,我可以馬上放你們走。”


    什麽?


    南庚的臉上青青白白後,又紫紫脹脹,很是扭曲。


    若不是魔族的身體實在好,透過水晶球觀察他的吳露露,都要懷疑,他要爆血管了。


    宮槐第一個放下自己的儲物戒指,舉起手道:“我宮槐對天發誓,從此再不入邊境與人族為敵,否則……天打五雷轟!”


    發了誓,交了東西,他快步走向之前那個怎麽也破不開的陣法禁製。


    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居然……居然真的就那麽穿過陣法了。


    嘭!嘭嘭……


    十一投機者,幾乎同時想趁此機會,也如宮槐一般衝出去。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突然出現的波光,狠狠彈了迴來。


    “想死的,楚師兄,成全吧!”


    叮!叮叮……


    吳露露的話音剛落,楚家奇便已出手,弦月劍好像真把他們當小雞殺了,一劍便是一顆腦袋飛離,無人能擋。


    “我……越未對天發誓,”越未被落在腳邊的人頭嚇了一跳,在楚家奇望過來時,忙拔了儲物戒指,舉手發誓,“從此再不入邊境與人族為敵……”


    “我公羊對天發誓……”


    “我……”


    一個又一個魔族修士,摘下自己的儲物戒指,發下永不再來的誓言,光光棍棍地走了出去。


    這樣的誓言,雖然初發時,有些忐忑,可是真發下了,卻又感覺身心另有一種特別的輕鬆。


    以星羅道,出其不意攻進明林城時,副帥婦好約束大家,隻要投降的,不準殺一人,她當時的說詞,也是天有好生之德,不幹便宜陰尊之事。


    那時候,沃壬那些人雖然不忿,可更多的人,卻忍不住在心裏想了想,星羅洲與陰尊合作的高人是誰,他們攻進仙界的結果能是什麽樣。


    現在……


    死裏逃生,沒丟胳膊沒斷腿,雖然失了信,失了威,失了臉皮,可他們真的還活著,可能再也不會被大族壓著到這裏,當某些名人腳下的屍體。


    沃壬修為不差,舌方一族更不弱,那一撥一撥救他的人,卻沒讓人族動一點手,就那麽自相殘殺殆盡,實在是太駭人了。


    明明副帥婦好說過,沒摸清情況前,不能碰三千城的防線。


    但她被強行調走,帶走了鬼我族的所有人,臨走前還告誡沃壬,希望他將來還有後悔的機會!


    可沃壬仗著總帥南庚,一點沒聽,攻打孤山,害人害己。


    星羅洲沒被吳露露陣法箍住的諸族修士,也忍不住開始了思索……


    “好了,南庚,他們我已經放了,你自縛靈力,到孤山下換沃壬吧!”


    “……”


    南庚雖然看不到吳露露,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某種譏諷。


    咯吱吱……


    握拳時,他的骨頭在響,牙也在磨。


    這個臭丫頭,跟盧悅一樣,把他的麵子按到地上使勁地踩,然後,還一幅大度的樣子,好像什麽事都是他的錯。


    現在怎麽辦?


    “換沃壬?”


    南庚臉上的肌肉控製不住地抖動,“沒有其他人當配頭,你讓我一個總帥,去換一個副帥?”


    他喘著粗氣,“吳露露,你把我當什麽?”


    “當什麽?”吳露露似歎息,又似遺憾的聲音悠悠地傳來,“我本來想把你當成英雄,好好談一談,可是現在嘛……,對一個狗熊,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大家戰場上再見吧!噢,對了,你現在,是攻還是不攻了啊?”


    “……”


    南庚的滿身力氣,還有滿身戾氣,被她這幾句話,壓在體內,相互撞擊,“卟……!”一口血狂噴出來,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季雁山,黎景已經從鏡光陣,又看到那些死追不放的人了。


    不過,他連著動用幾個潛行在遠方的傀儡,好像也沒什麽用,因為……


    鏡光陣前,婦好的笑容似乎是對著他的,對方的口型,好像在說,這個鏡光陣布得還算不錯。


    這?


    黎景不知道這個身材嬌小的魔族女修是如何發現了,但現在,被發現了,再賴著好像也不可能了。


    “盧悅,你看,我們……被他們發現了。”


    黎景說這話的時候,垂頭又喪氣。


    盧悅無言地站到鏡光陣前,發現這個新來的家夥,齜著一口白牙,還在朝他們這裏揮手打招唿。


    那笑容裏,似乎沒多少惡意。


    “跟之前一樣,你們進乾坤屋。”吩咐完這邊,盧悅轉頭對時雨道:“師伯,他們先交給您,我出去會會,若是打起來,您帶大家先衝出去。”


    “……”時雨等人都不想,可是季雁山情況特殊,打得大了,大家可能都要被卷進空間裂縫裏,因為季雁山的特性,對方……,她看了眼鏡光陣上,笑得有些清爽的人,“你小心些。”


    話音剛落,盧悅便頂著光之環衝了出去。


    外麵,婦好為示誠意,隻一個人站在鏡光陣前,其他人遠遠立於一方。


    “鬼我族婦好,見過盧道友。”


    她拱手時,笑意滿滿,“久聞道友大名,今日一見,很是榮幸啊!”


    “……”


    盧悅先把遠處魔族修士都打量一遍,才拱手還禮,“我也久聞道友之名了,你……也很讓我意外。”


    居然沒馬上開打,更沒玩什麽甕中捉鱉的遊戲,“道友新來,不知尋我何事?”


    “坐!”


    婦好笑著放出一條鬆軟的飛毯,“婦好此來,不為他事,隻為陰尊。”


    陰尊?


    盧悅挑了挑眉,一步踏上她的飛毯,“被你們的人追殺這麽久,我還不知道最近外麵都發生了什麽事呢,能麻煩道友,先跟我說說外界的形勢嗎?”


    星羅洲可以有金盞,可以有劉雨,那再出現幾個頭腦清明的能人,也毫不奇怪。


    “外界的形勢啊?”


    婦好一邊給她倒茶,一邊歎氣,“半個時辰前,我倒是收到一個道友可能很感興趣的消息。”


    “噢?道友說說看。”


    盧悅接過她的茶,卻隻是看著,並沒打算喝。


    “三千城吳露露守孤山,”婦好一邊說,一邊目光極其複雜的打量她,“你猜……結果如何?”


    “守孤山?”


    盧悅的眼睛微微一轉,“你們已經打進仙界了?”


    “是!南庚為總帥的第一天,便透過天音囑,傳令各族,秘密起兵,雖然安逸城他大敗了,可是總帥還是他。而我……”


    婦好輕啜一口從明林城打劫過來的靈茶,“我被任務為副帥,第一個攻進了明林城。”


    什麽?


    盧悅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森然殺氣隱約浮出。


    “我雖然攻進了明林城,卻不曾傷過一個人族。”婦好朝她一笑,“怎麽樣,我婦好也不會幹便宜陰尊之事。”


    “噢?”


    盧悅把手上的玉杯轉了轉,氣勢稍斂,“希望道友,真如傳說中的那般一個吐沫一個釘。”這個魔族新一代,唯一如南庚排名在前十的女子,她很想相信。


    “我出現在這裏,道友就應該相信。”婦好理解她的態度,“被南庚調迴來,除了我未殺一個人族外,就是,我對仙界馳援的樓船行動失敗了。”


    她飲盡杯中很是苦澀的茶,“鬼我族的吞噬禁,道友想來也聽說過。”


    吞噬禁?


    盧悅微微點頭。


    “我本來是準備出其不意,抓幾個三千城人,跟你講條件的。”婦好苦笑,“可惜,遇到了三千城頭一次在世人麵前露麵的吳露露,她硬生生停下了樓船,調轉了船頭。”


    “……”


    盧悅再挑的眉眼中,泄出一絲笑意,“看樣子,道友在我吳師姐那裏,吃了很多虧啊!”


    “唿!”婦好深籲一口氣,“我本來便打算迴來找道友,吃虧不吃虧的無所謂,不過……”


    “她把攻孤山的人,殺得片甲不留了?”


    “是!”婦好盯著她,“道友是功德修士,合作之前,我還想問一句,你為什麽要屠盡安逸城的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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