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籠罩在一片濃霧裏的孤山。


    吳露露會怎麽選擇,不僅星羅洲的修士關心,就是縛龍等人,也一樣的關心。


    鬼我族婦好,用她的實際行動,不僅收攏了星羅洲諸族修士的心,就是人族這方,也有很多人,不想吳露露像對待沃壬那樣,對待她。


    但是放沃壬……


    “這件事,不能由吳露露一個人做決定。”單善在長老會上的聲音,斬釘截鐵,“我認為,不論是沃壬,還是婦好的去留,都得由我們長老會說了算。”


    長老會說了算?


    做得真是好夢。


    流煙仙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氣,“諸位,要是沒其他事,我先迴去了。”


    “流煙,你幹什麽?吳露露不懂事,你也不慬事嗎?”單善一拍桌子,“紀長明是人屠子,盧悅是個雷……”


    後麵的話,他在流煙一刹那流露出來的氣勢中,嚇得生生按住。


    盧悅是雷屠子不假,可是她的雷,都打在天蝠、陰尊、臭風上,就算屠,屠的也是仙界所有人的共敵。


    “你接著說,吳露露是什麽?”


    流煙仙子盯他一瞬,重新在位子上坐下來時,一字一頓,“好好說,所有人都聽著呢。”


    “……”


    “……”


    無盡的威脅,誰都感覺到了。


    三千城忌諱盧悅的雷屠身份,有心人都知道為什麽。


    紫電之隕,就是從雷屠起。


    “……你當我不敢說?”


    單善收到某些人別有深意的目光,麵上發燒的同時,又憤怒流煙仙子因為兩個小輩,把他逼到如此境地,“吳露露在孤山屠了那麽多星羅洲修士,她屠就屠了,可明明幾個火球術的事,她卻偏偏燒不盡全,弄得骨灰滿天飛。


    流煙,你知道背地裏,人家都叫她什麽嗎?


    陣屠子!”


    陣屠子三個字,他喊得很大聲,“沃壬,她殺就殺了,可是婦好,她不能殺,更不能動。動了她,會讓天下人怎麽看我們仙界修士?人家一個魔族,都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她若……”


    “她殺了嗎?”


    流煙仙子突然插話,“如果吳露露已經殺了她,你在這放半天屁……,是想摘除你和你的西部仙盟,與我三千城的不同?”


    “……”


    單善被她噎住。


    他是這樣想的沒錯,可是這種事,大家不是一向心照不宣嗎?


    流煙怎麽能說出來?


    “哼!跟強盜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西部仙盟最近幾天死的那些人,還真是死對了。”


    流煙仙子語帶譏誚,“單善,你這樣的人,也能當上西部仙盟的長老,那就怪不得,南庚不找別家,專找你家了。”


    她不屑他紫脹的臉,轉向縛龍長老,“別坐著當菩薩,吳露露的事,仙盟真要插手嗎?”


    “嗬嗬!消氣,都消消氣。”


    縛龍手上的靈力微動,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據我所知,吳露露不在孤山,反而是洛夕兒在那裏。


    那小丫頭……,是個圓滑性子。”


    說到這裏,縛龍的笑意從眼底蕩漾開來,“吳露露行事如何,在一件兩件事上,我們還看不出來,但洛夕兒執掌三千城數百年,與在坐的都打過一點交道,我想大家都是相信她的吧?”


    “哈哈!”隱仙宗宗主丘德真,也是南部仙盟的長老,他第一個附合,“可不是,那丫頭……,說句讓流煙不開心的話,她比你當年可大氣多了。”


    “這話我同意。”


    東部仙盟長老,也笑得滿臉褶子,“流煙,上次苗湘礦山的事,我跟你談了多久?你跟我不幹不脆地磨,還不如你徒弟,洛夕兒接手沒到半個時辰,我們什麽都談妥了。


    那幹脆勁,嘖嘖!你真是走了狗屎運,收了個好徒弟啊!”


    “……”


    流煙仙子的嘴角抽了一下,一時之間,她真不知道說什麽。


    苗湘的紫金石礦,因為分配問題,他們相互磨了一個多月,因為三千城離得遠,東部仙盟那邊有一段時間,想吃獨食,她才寸步不讓的。


    洛夕兒接手,一邊拿其他利益交換,一邊跟他們又是耍賴,又是套交情,談出來的結果,分明比當她當初要求的多了六分之一。


    結果人家跟徒弟笑嗬嗬,跟她板著臉。


    “嗬嗬!”她皮笑肉不笑,“我就是走了狗屎運,不服?你自己出去踩啊!”


    “看看,我就不樂意看你這樣子。”


    “……”


    單善看到他們幾個,你來我往地,居然說笑起來,真是……


    嘭!


    他一腳踢飛身後的椅子,大步走了出去。


    “流煙,別計較,他最近有些失了常心,迴頭我說他。”


    縛龍歎口氣,“那婦好大概也是猜著了我們某些人的心理,所以才敢那般大搖大擺的到孤山要求放人。


    她這一步走得好啊……”


    未竟之言,誰都聽懂了。


    殺!


    立馬便會激起星羅洲諸族的不滿。


    哀兵雖然未必就會勝,可真打起來,自家這邊,死傷肯定比以往多,最後便宜的,還是陰尊。


    不僅如此,人族這一方,有些人對吳露露,對盧悅,甚至對三千城,可能都會有心結。


    不殺,或者隻是囚禁……


    好像於他們這邊,也沒多大用,南庚是總帥,他或許巴不得,他們幫他把婦好看住。


    “流煙啊,你說,你們家的那兩個丫頭,會怎麽選?”


    “你問我?”


    流煙在大家都看過來時,揉揉額,“我徒弟的心思……,猜不著。吳露露的心思……,我就更猜不著了。”


    ……


    一天很快過去,對南庚陽奉陰違的星羅洲修士,慢慢都從明林城走出,聚集到了孤山的濃霧之外。


    對此,南庚的心七上又八下。


    他希望吳露露和洛夕兒,早把婦好殺了。


    要是殺了婦好,又殺了沃壬,他這個總帥再行事的時候,一定方便很多很多。


    “鬼我族那裏,有婦好魂火的消息嗎?”南庚偷偷傳音,問式屋族的心腹手下,“她到底死沒死?”


    “沒打聽到。”


    剛趕迴來的式屋族修士,輕輕地搖頭,“鬼我族的府魂殿聽說封印了。”


    封印?


    南庚一肚子的不滿,可是他再厲害,也管不到鬼我族的府魂殿。


    “奚元、太甲那七人有消息了嗎?”


    “也……也沒查到。”


    來人的頭低著,“總帥,要不然,您……您直接問吧!”


    堂堂式屋族的少族長,星羅洲的總帥大人,行事,應該是光明正大的,可……


    好多人說,南庚的背後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陰尊,如果是真的……


    “滾!”


    耳中突然傳來暴喝,少族長明顯是生氣了,“本帥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是啊,輪不到他來管。


    來人摸了摸耳朵,默默退後。


    “快看,霧動了。”


    不知是誰叫了一嗓子,所有人都急望過去。


    籠罩孤山的濃霧,確實不複之前的平靜,好像海浪一般,滾滾中翻湧不絕。


    好一會,在大家都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滾滾濃霧,突然在一息之間,消於天地。


    有些狼狽,身上兩處染血的婦好,正在半山崖解沃壬身上的捆仙繩。


    “洛道友,吳道友,願賭服輸,這捆仙繩……”


    “閉嘴!”洛夕兒似乎很不憤,“吳師姐,確實是我輸了,你就幫她解了吧!”


    “解?”吳露露粉麵含煞,一腳把一個棋盤踢下山去,“婦好道友,輸棋的是這位,我給她麵子不動你分毫,可沃壬堂堂副帥,你想就這麽一毛不拔地帶走,良心不會痛嗎?”


    啊?


    婦好的眉稍骨跳了一下,這不對啊,她們沒商量這一出。


    她忙望向洛夕兒。


    “咳!”洛夕兒像是拿吳露露沒辦法,“婦好道友,沃壬副帥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們孤山,吃我們的,喝我們的,要不然,你……你們拿點誠意來。”


    “……”


    婦好懵了一小會,反應過來後,眼中的怒意,遮都遮不住,“他喝的是風,吃的也是風,目前為止,連一滴水都沒碰過你們家的吧?你們怎麽……”


    “誰說他沒碰過我的一滴水?”


    吳露露盯向剛剛被拍醒沒多長時間的沃壬,“喂,你說,綁你的第二天,有沒有被我淋過茶?”


    綁他的第二天?


    沃壬的膽子,早被吳露露修理掉了,都來不及細想其他,隻有逃出生天的迫切,“淋……淋過。婦好,南庚,你們救救我,給財物,把我贖迴去吧!”


    能夠用財物把他贖迴去,是他所有夢想中,最好最好的一條道了。


    沃壬感激死婦好了,“舌方族怎麽也會願意拿一千萬仙石贖我,其他,你們再加點,救救我!”


    婦好:“……”


    豬隊友什麽樣,她又一次見識到了。


    咻!


    一枚儲物戒指,從夜溟手中射來,“吳道友請看,裏麵的東西,應該夠了。”


    吳露露一把撈過那枚儲物戒指,卻看都沒看,反而盯向麵色陰晴不定的南庚,“南庚道友,他是你親自任命的副帥吧?


    看在洛夕兒和婦好的麵子上,我可以不殺他,但是,你們的某些行為,讓我非常不喜,現在想讓我放人也行,把你的儲物戒指,送過來。”


    什麽?


    他的儲物戒指?


    南庚怎麽可能願意?


    他的儲物戒指裏,暗藏了多少好東西,一輩子的積藏,怎麽可能為了一個沃壬……


    “婦好,沃壬,你們也看到了。”吳露露帶著靈力的聲音,傳出很遠,“你們的這位總帥,可舍不得這所謂的身外之物呢。”


    盧悅說,見到南庚,不管她們用什麽方法,總之,見一次,得虐一次。


    什麽地方痛,就朝他什麽地方去,隻要不是一下子殺了,讓陰尊另尋出路就行。


    某人睚眥必報的性子,從來都不曾變過,吳露露和洛夕兒又怎麽能不配合?


    “該給的麵子,我給了,沃壬,隻怪你自家……”


    “慢!”


    南庚又氣又急,唇色都白了。


    再讓吳露露說下去,他再不把儲物戒指摘下來送給她,不要說舌方族了,其他所有人,肯定都要馬上反了他。


    婦好連生命危險都願意冒了,他……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南庚看了眼雖狼狽,卻腰背挺直,好像世間一切盡在掌握的婦好,慢慢地摘下他的寶貝疙瘩。


    “吳道友,這儲物戒指,我可以給你,但是我給了,你萬一還不放人……”


    “嗬!你自己無信,莫不是把天下人都當成無信之人了?”


    吳露露嘲諷,“我吳露露雖是女子,卻也言而有信,倒是你……,哼哼!


    婦好,我真是為你可惜,為星羅洲可惜啊!為示誠意,現在,你就把沃壬帶走吧!”


    說話間,她手上的靈力一動,捆著沃壬的捆仙繩,咻的一聲,飛迴到她的手上。


    “多謝!”


    婦好穩住靈力被封的沃壬,目光複雜地朝她們邊拱手,邊後退。


    很快,便要退出陣法之外。


    “南庚,你的儲物戒指呢?”


    吳露露帶著殺伐的聲音,讓南庚心下一顫。


    他的儲物戒指啊!


    如果不給,吳露露是不是要馬上翻臉,馬上啟陣,把婦好和沃壬片了?


    他們死了……


    南庚的眼睛都紅了,心念電轉間,他太清楚,如果婦好死在這裏,星羅洲將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給你!”


    他眼睜睜地看著寶貝戒指朝仇人飛去。


    那種挖心挖肝,又無可宣泄的痛,又悶又……


    “噗……”


    儲物戒指被吳露露一把抄到手上,她笑顏如花好像示威地樣了樣時,南庚喉間一甜,大口的血噴出來。


    當!


    嘭!


    黑龍槍倒地的時候,南庚也倒在了地上。


    這?


    在眾人一齊望過來,婦好歎口氣,“夜溟,按三千萬仙石的補償給……給南庚,順便把他送迴星羅洲,我們暫時休戰,休戰期間,我將暫代總帥之職。”


    她不傻,已經猜到,吳露露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南庚了。


    不過,經此一事,南庚隻怕也沒臉再迴邊境。


    隻要盧悅那裏,按計劃露出行藏,陰尊和他,定會報複迴去。


    “好!”夜溟迅速點頭,“不過,他……總……”


    “他與總帥的名頭可能不合,與這裏……可能也不合。”婦好一錘定音,“我會迴報七位老祖,解他一段時間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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