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嗖嗖嗖地往上漲,盧悅的底氣來自穀令則,隻是……


    送走婦好,她臉上的笑意全全斂去,站在院中看著冥玄石盤,腦中迴想的全是腓腓最後那憐憫的眼神。


    把它從千一山帶出來,還幫忙淨化死怨之氣,怎麽看,都是她憐憫它才是,怎麽能是它憐憫她?


    盧悅的手,慢慢放到石盤上,冰涼的觸感從手心直傳腦際。


    “在想什麽?”


    飛淵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盧悅一驚迴頭,“啊?沒什麽,就是想要不要這石盤,如果不要,幹脆給太甲算了。”


    把人製成活傀儡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幹的。


    若是因為這樣的一件雞肋的東西,讓一族大佬天天惦記,好似也不是什麽一件好事。


    “他?我情願把它砸了。”


    飛淵無法忘記,千一山五層心獄發生過的事,“你要是把它便宜了太甲,我就到孤竹族的寶庫裏,把他偷得一文不明。”


    “哈!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盧悅被師弟負氣的話逗笑了,“不過,怎麽樣也要等你傷好才行吧?”


    “我的傷已經好了。”飛淵目光灼灼,“現在隨時可走。”


    “……”


    盧悅愣了愣,笑意在臉上慢慢綻開,“隨時可走?”


    “隨時可走!”


    飛淵用肯定的語氣迴她。


    “可是……劉雨還沒迴來,怎麽辦?”盧悅瞄瞄四周後,非常小聲地說,“要不然,我們一起出去尋一尋?”


    “……”


    飛淵明白了,她想偷著出去溜一圈。


    正好,現在沒人注意,他一把抓住她,輕輕揮手,兩人在原地一閃而逝。


    半晌,梅枝的房中,才傳來輕輕的一歎。


    “飛淵好了,這是好事,師姐你歎什麽氣啊?”時雨站在窗前,萬分不解。


    “你知道什麽?”


    梅枝不想理蠢師妹,明明都告訴她,婦好來意有問題,可是她倒好,為了下棋,什麽都不顧了。


    “那塊冥玄石盤,盧悅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腓腓曾經的主人是功德修士,對自己的靈獸狠下那樣的心,有些顛覆梅枝對功德修士的印象。


    “那東西啊?”時雨的眉頭蹙了蹙,雖然盧悅一直沒說什麽,甚至還由著太甲的人天天來看它,可是,她親手養大的丫頭,她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東西,肯定跟人的靈魂有關,腓腓可能告訴了她什麽,而太甲大概也知道冥玄石的一點用處……,等劉雨迴來,我就把它收了。”


    啊?


    梅枝詫異地看了一眼師妹。


    “別這麽看我。”時雨有些沒好氣,“冥玄石盤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盧悅對石盤的態度很古怪,甚至有種隱隱的忌憚。


    還有太甲,一直不敢明著說把它帶走。


    時雨覺得這樣的東西,還是她來收著好了,哪天盧悅需要,再給她就是。


    “原來你也覺得冥玄石不是好東西?”


    梅枝知道師妹雖然腦子很整,可是對危險也有種異乎尋常的直覺,“那你怎麽不想著,把它幹脆就丟給太甲?”


    時雨柳眉一豎,“我砸了扔了,也不會給那老東西。”


    “……你呀你呀!”


    盧悅和飛淵在某些方麵,都像神了不知變通的師妹。


    梅枝有些後悔,當初就不應該隻顧煉丹,由著師妹管教他們,“一大把年紀了,至於……”


    “至於!”


    時雨用得是肯定的語氣,她無法忘記窮奇倒下的一幕,更何況,劉雨因為窮奇,到現在還沒迴來呢。


    “……都覺得那不是好東西,為什麽還要帶迴去呢?”


    梅枝拿軸起性子的師妹沒辦法,揉了揉額,“它跟古仙時代的功德修士有關,這些天出入的時候,每次看到它,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感覺很難過。時雨,我們不跟自己置氣不行嗎?勸勸盧悅,哪怕不給太甲,也遠遠扔了吧!讓飛淵把它扔進深山大澤裏。”


    有些話,她不敢說,古仙時代的功德修士沒一個有好下場,仙界多少年來的功德修士,更沒一個活到元嬰……


    腓腓是善獸,被捆在石盤上那麽多年,想想都夠可怕的。


    梅枝下意識地,不想盧悅再接觸這東西。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們師姐妹在談論冥玄石盤的時候,婦好跟太甲,也在談它。


    “前輩,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她翻遍了典集,也沒看到有冥玄石的記載,甚至連跟它相似的都沒有,再加上盧悅和太甲對石盤的態度,婦好不能不好奇。


    “您告訴我,我才能在盧悅那裏爭取一二。”


    算著時間,飛淵的傷頂多還有半個月,他們走的時候,盧悅一定會帶走的。


    “……”


    太甲深深看了婦好一眼,“它的作用到底是什麽,老夫也不知道,當初在一殘破玉簡上剛看到它的名字,那玉簡便破了。


    但千一山試煉,冥玄石盤與我們的神魂有關,那是一定的了。


    婦好,我們與盧悅分屬道魔,你就那麽放心她?”


    他的話似真似假,但試探的意思更濃,婦好哪裏不明白。


    “她連腓腓的神魂都一起淨化了,我還有什麽不放心?”


    若說不放心,婦好其實更不放心這位老人家。


    “腓腓曾有一度,一直在跟她傳音,你沒感覺到嗎?”


    “那是他們之間的交易。”


    婦好並不關心,“功德之光不是大水淌來的,腓腓想得解脫,一點好處都不給,心裏也過意不去吧?”


    曾經的善獸,都幾次控製不住死怨之氣的狠戾,不求盧悅,怎麽解脫?


    “所以,老夫懷疑,腓腓把冥玄石盤當作謝禮給了她。”以腓腓的經曆來看,給的謝禮太小了,也會不好意思的。


    “……這樣啊?”婦好對這老頭真是越來越失望了,“那恕晚輩無禮,先行告退了。”


    連人家的謝禮,這位老祖宗都想要過來,實在太過份了。


    “站住!”


    太甲覺得這個他親手捧起來的丫頭,越來越不尊重他了,非常氣惱,“我問你,曲乍、東邵他們呢?”


    “他們在邊境戰場,正在整兵迴星羅洲。”


    什麽?


    太甲還不知道這事呢。


    “這麽快就退兵?婦好,你們眼裏還有我嗎?”


    “前輩,當初同意南庚的提議,不過是想把他背後的陰尊詐出來,順便送瘟神到道門。”


    婦好望著這個吹胡子瞪眼的老頭,“能做的不能做的,我們都做了,難不成前輩認為,現在的星羅洲還有實力在邊境戰場上,力抗仙界五大仙域?”


    安逸城隕落近萬,邊境戰場因為吳露露同樣沒得一點好,再加上被南庚和陰尊禍害的……


    星羅洲真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迴複元氣。


    婦好不想再有人因為上麵的錯誤決定,而命隕於外。


    “您是不是忘了,陰尊還在星羅洲,想要麵子想要裏子,把他拿下,就什麽都有了。”


    從古以來,還沒有陰尊的分身,隕在星羅洲呢。


    “……這是你們一起的決定?”


    沒有靈力,太甲覺得曾經在他麵前畢恭畢敬的小輩們,全都桀驁起來,這麽大的事,居然一個口風都沒露。


    “是!我們一起的決定。”


    賭戰的事,婦好提也未提。


    “滾!滾……”


    太甲大怒,一把掃下玉桌上的東西。


    因為怕再被陰尊控製,他的靈力和神識到現在還禁著。


    可是太甲覺得,他應該迴複了。


    ……


    離原江上,原本的肅殺之氣,早就雲散,盧悅和飛淵趁著夜色踏水而行。


    劉雨具體在哪,他們誰也不知道,不過臨走之前,暮百和海霸迴不迴去,總要弄清楚。


    兩人對水都自有親和,很快,江麵上劃過一道水線,一條淡粉色的觸手,在水底卷向二人。


    盧悅和飛淵沒有反抗,由著海霸卷起他們。


    “就知道你們會來。”迴複美女形象的海霸笑著看向他們,“比我想象的還早了幾天。”


    “當日多謝二位相救!”


    飛淵非常正經地向他們深施一禮,“迴了三千城,我請你們喝酒,不醉不歸。”


    “好,這話我喜歡。”暮百在人族日久,對酒這東西,還真有些喜歡。


    盧悅和海霸相視一笑,“現在就跟我走吧,這破石洞,你們也呆煩了吧?”


    “迴三千城嗎?”


    “可以迴,也可以不迴。”一個迴字,就代表了他們的態度,盧悅笑了,“這次季雁山之行,因禍得福,弄了兩片幻天靈蕙。”


    她摸出兩個小玉盒,“有它們在,大羅金仙當麵,隻要不是自己暴露,也沒問題。”


    “這是魔族酬謝你的?”


    海霸打開玉盒,輕輕摸了摸這似玉似葉的東西。


    “是!”


    盧悅不諱言,這畢竟是婦好的一番好意,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有朋友需要它,“星羅洲七大族長,現在隻有太甲一個人活著了,這是婦好總帥相謝的。”


    “哈,看樣子,她是想把我們當瘟神送。”海霸對星羅洲修士卻再無一絲好感,“這破地方,讓我呆,我還真不想呆了。”


    在外麵闖了這些年,二人發現,最舒服自在的地方,還在三千城。


    “盧悅,聽說泡泡搬的酬悅山就快到三千城了,你說我們去當個小執事行不行?”


    “哪有什麽行不行?他一定舉雙手雙腳的歡迎!”


    盧悅和飛淵可用驚喜來形容了,九天闕有他們加入,萬事無憂矣。


    這段時間他們二人都不敢提泡泡,當初答應搬山時,一定迴去的……


    現在好了,把海霸和暮百帶迴去,讓小家夥驚喜驚喜,也許就能饒了他們。


    “那是現在就迴去,還是……”


    “過幾天,我還要等一個人。”


    飛淵的傷才好,距離太遠總是有所不便。


    “那行,東西我們收了。”海霸和暮百收下幻天靈蕙,“不過,這周圍有幾個人,我們還得去會會,明天麻煩飛淵道友再來接一下吧!”


    時辰到了,有些仇可以報了。


    兩人眼中的殺意,盧悅和飛淵都不意外。


    “我明天再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開口。”


    飛淵欠二人一條命呢,雖見過沒幾次,可因為盧悅和泡泡,卻早有好感。


    “我還真有幾件事,要你幫忙。”暮百的忠厚形象,因為這幾個月的追殺,變得稍為淩厲,“盧悅,你就別問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


    “……”


    盧悅翻了個白眼,男人之間能有什麽事?


    “海霸姐姐,他們辦男人的事,我們談我們小女人的事。”


    “哈哈!我可不是小女人。”海霸雖然跟著她走,卻不肯承認自己是小女人,“好像你也不是。”


    “那姐姐可錯了,這次迴三千城,我就打算當個事事讓人照顧的小女人。”


    ……


    飛淵就這麽忙了起來,直到盧悅試著向時雨挑戰,也沒迴來。


    黑子在盧悅的手上,不緊不慢地落入棋盤,看時雨還接著老套路走,梅枝就知道,師妹是打定主意,要給小丫頭放水了。


    這也太過份了。


    哪有當著她的麵,一本正經作弊的?


    梅枝磨了磨牙,但想找到二人的破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兩個混蛋落子的時候,似乎都在攪盡腦汁。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相互糊弄完,簡直氣樂了,“盧悅,逍遙門這麽多師伯中,你是不是最喜歡時雨啊?”


    “師伯!我也喜歡您呢。”


    盧悅太愛時雨師伯了,但隻能用眼睛告訴她,梅枝師伯跟前,有些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那年,要不是您逼著我接筋續脈,可能早就沒我了。”


    她非常狗腿地,又是倒茶,又是捶背,“師伯,婦好謝來的靈草仙草,我都給您留著,一顆也不給蘇師姐。”


    “……”


    梅枝要罵到嘴邊的話,因為那些靈草仙草而歇火,“你呀你呀。”


    自家的臭丫頭,不是好貨,若是再追著不放,肯定敢把星羅洲弄到的諸多靈草仙草,全便宜徒弟蘇淡水。


    “現在,馬上,把該我的靈草仙草都給我。”先把好處握手上再說,“煉丹的分成……”


    “六四,您六,我四。”


    盧悅害怕梅枝師伯在她這裏沒討到好,迴頭欺負老實的時雨師伯,所以,此時笑得要多獻媚,就有多獻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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