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克萊爾,長髯道人微微釋放出一股氣息,表明了元嬰身份。


    然後他才沉聲發問,“你家老祖可在?”


    對麵迎客的是金丹,他問的老祖,指的自然是元嬰。


    別問他怎麽知道對方有元嬰,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邏輯。


    沒有元嬰的勢力,大概率不可能從五友盟的三石真仙手上,拿到這一塊地方。


    三石真仙小心眼的名聲,可不隻是段博文知道,聽說過的人多了去啦。


    流光城周邊這麽大一塊地,基本上都是非賣品,三石真仙並不是個出手闊綽的。


    這對金丹夫婦當時競價未果,後來雖然三石真仙的人退出了,但是又來了新的競價者。


    總之他倆是沒有買下那塊地,也注意到了曲澗磊一行人曾經也有意買地。


    兩人心裏多少有點記恨五友盟,也記恨原主人,想著要去拍賣會出出氣。


    結果那份修複液被城主府拍走了,兩人沒敢挑釁。


    不過他倆也發現,三石真仙竟然沒有參加競拍,這件事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這年頭值得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五友盟先退出競價,後退出競拍,還計較個什麽?


    然而前一陣,大葉城的城主府發出通告,要徹查修複液以及來到中州的東盛人!


    兩金丹還沒有琢磨出味道,他倆的師尊梧憂真仙,就關注到了這一消息。


    梧憂想起,自家徒兒曾經遇到過這麽一件事,於是將兩人喊來問一問。


    然後他占算一卦,認定那一撥來曆不明的人,跟三石真仙產生了交集。


    是什麽樣的交集,導致了三石放棄競拍修複液?梧憂真仙很感興趣。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贅述,這麽大一片土地過戶的事情,經不起有心人查證。


    再一查過戶的時間,那就更能確定了——在競價土地之後,又在競拍之前。


    至於說土地登記在一個叫做克萊爾的坤修金丹名下,那真不算什麽事。


    梧憂真仙鎖定了目標,讓兩個徒弟帶路,找上門來。


    克萊爾並不知道這麽多因果,但是她也見過這兩位金丹,態度自然不會很好。


    感受到梧憂身上的元嬰氣息,她才微微一怔,然後看向對方,不卑不亢地發話。


    “見過真仙大人,不知您想找我家哪位老祖?”


    她是真仙見得多了,很自然地養成了這種態度,並不會過分誠惶誠恐。


    然而她的反應落在梧憂真仙眼中,就有點有恃無恐的感覺了。


    “元嬰很多嗎?”他冷笑一聲,“今天在的有些誰,一起出來吧。”


    克萊爾聞言有點發懵,她實在想不清,己方是怎麽得罪了這位。


    不過那也不重要了,既然對方純粹是要尋釁,接著就是了。


    於是她微微頷首,“真仙大人請跟我來,其他閑雜人等,在前院候著!”


    男金丹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閑雜人等?”


    “是啊,”又一個聲音傳來,四當家現身了,緊接著又是紫玖仙。


    四當家看著對方的金丹,淡淡地發話,“非請莫入……才是做客之道!”


    梧憂真仙掃了他一眼,眉頭一揚,“好了,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小丫頭你帶路。”


    來到中間的庭院後,人影一閃,朵甘出現了。


    她看著對方發話,“我們好像沒有見過道友……是這樣吧?”


    “無妨,現在見到了,”梧憂真仙打量著四周,隨口迴答,“我此來,想討要兩份修複液。”


    朵甘聞言徹底無語了,就那麽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梧憂打量了周邊一圈,才收迴目光看向對方,“別誤會,我給錢的。”


    朵甘又沉默了三四秒鍾,才緩緩開口,“你長這麽大,沒被人打死……運氣真的很不錯。”


    團隊所有的成員,很久都沒有這麽說過話了,今天這事實在太氣人了。


    “是嗎?”梧憂的眼睛微微一眯,又不以為意地笑一笑,“還沒有請教,道友怎麽稱唿?”


    “關你什麽事?”朵甘淡淡地看著對方,“倒是你,敢留個字號嗎?”


    “我名梧憂,”長髯道人輕描淡寫地迴答,然後又是不以為意地一笑。


    “還真是東盛潛逃而來,怪不得不敢報名號。”


    “哦,原來是這樣,”朵甘微微頷首,她算明白了,為何對方敢如此直接大開口。


    不過她也是執掌過一方大勢力的主兒,並不缺各種應急的經驗。


    她淡淡地發問,“說我們是東盛來的,你以什麽樣的身份,對我這麽說話?”


    “不是嗎?”梧憂真仙的眼睛眯一眯,他敢如此武斷的判斷,自有他的理由。


    可是對方的反應,看起來不是很緊張,難道是判斷有誤?


    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


    他輕描淡寫地迴答,“打擊非法偷渡者,是每一個修者的責任,這個理由夠不夠?”


    “哈,”朵甘聞言,不屑地笑一笑,“這種理由,就想定下罪名?我還當你是大葉城主!”


    梧憂真仙麵不改色地發問,“不夠嗎?”


    “你說呢?”朵甘麵色一整,“今天你若是不交代,是誰唆使來的,別怪我們不客氣!”


    她的話很不客氣,但是梧憂真仙聽到“唆使”二字,竟然誤會了,還當對方是找台階。


    既然願意給自己台階下,那就更說明有問題了!


    他信心滿滿地迴答,“沒有人唆使,不怕跟道友明說,我最擅長占卜……”


    他還待吹噓兩句,哪曾想朵甘的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發話,“打住吧。”


    然後她麵色一整,“我就非常好奇,隻憑著區區占算,就敢上門撒野,是誰給你的膽子?”


    “整個中州的修者,給了我這個膽子,”梧憂也相當有恃無恐。


    “你若是不服氣,咱們去找城主府評評理。”


    “先別說評理,”朵甘沉著臉一擺手,“如果我們不是從東盛偷渡而來,你要如何謝罪?”


    謝罪……難道真的不是?梧憂真仙稍微動搖了一下,其實他已經說得相當克製了。


    在他想來,這幫人來自紅葉嶺的可能性極大。


    隻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才根據卦象顯示,將對方定義為“東盛潛逃修者”。


    難道是卦象有誤?他微微動搖了一下,又很快堅定了信心。


    這些心理活動,他沒有暴露出半點的異常,不動聲色地迴答,“我不認為自己會錯。”


    “你是怎麽認為的,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朵甘迴答得更幹脆,“就問你怎麽謝罪?”


    難道……真的不是?梧憂心裏忍不住動搖了一下。


    不過最終,他依舊選擇了相信自己,隻不過再沒有那麽篤定了。


    “如果我錯了,我願意道歉,畢竟也是為了中州好,但是我若對了,你怎麽謝罪?”


    話剛出口,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記耳光,最後這句實在弱智無比,真的丟死人了。


    “你怕不是有什麽大病,”朵甘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


    不過她也沒興趣指責對方的邏輯錯誤,隻是淡淡地表示。


    “如果我們不是來自東盛的偷渡者,今天你和帶著的其他來人……以死謝罪!”


    “什麽?”梧憂真仙聞言愕然,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多大仇多大恨,以死謝罪?


    朵甘看著他,麵無表情地發話,“元嬰不可辱,而我家的元嬰不止一個!”


    你這不也是有病……梧憂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多大點事,就想讓我以死謝罪?


    他此番前來,可不是一門心思要結仇的,而是想通過這件事,獲得較大的收益。


    這收益可以是他的,也可以是整個中州的,反正出手肯定比不出手強。


    不過,這也許正是心虛的表現?


    梧憂真仙不動聲色地發話,“你確定,你們當中,一個東盛人都沒有?”


    “我非常確定,”朵甘毫不猶豫地迴答,“我可以發下天道誓言,不過我一旦起誓……”


    看到她眼中有冷厲的光芒一閃,梧憂真仙是真的慌了,“且慢!”


    “就算你們來自東盛,也罪不至死不是?我隻是想買兩份修複液!”


    “晚了!”朵甘搖搖頭,淡淡地發話,“元嬰不可辱,再說一遍,我們不止一個元嬰!”


    “是你主動找上門的,就算現在離開,早晚也會死於非命。”


    梧憂真仙愣在了那裏,他真的有點疑惑,事情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捋一捋思路之後,他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說了,現在我可以離開?”


    “當然可以,”朵甘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放心,我們今天不會動你。”


    她表現得越坦然,梧憂真仙越心虛,“那我最後冒昧問一句:道友怎麽稱唿?”


    今天這個梁子結得有點大,但是他並不認為自己錯得有多嚴重。


    隻要能搞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他身後也不是沒人,托人居中說合一下就是了。


    朵甘冷冷地看著他,就跟沒有聽到一樣。


    然而這不是傲慢,而是她在東盛亮過字號,不能保證傳到中州沒有。


    雖然她的名頭,趕不上老大、景月馨、朝雲和賈水清,卻也有部分人知曉。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響起,“這是還想繼續挑釁嗎?”


    隨著這一聲,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坤修現身了——甚至都未必能確定是男是女。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對方肯定是一名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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