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墨點了點頭,說:“進入手術室後,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從打電話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一道門似乎將這裏隔成了兩個空間,裏麵的人不知道外麵的人如何擔心掛念,外麵的人不知道裏麵的人是多麽的手忙腳亂。


    小乖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收迴去,表情凝重,“沒有消息,也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說明手術還在進行...”


    她的反應,完全在幾個人的預想之外,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冷靜的嚇人。


    蘇淩墨把小乖抱進懷裏,不忍心打破她心中的希望。


    如果開槍的人換成普通人,或許對溫言來說這都不算事,就是一個簡單的心髒修補手術。


    然而開槍的人偏偏是韓攝,偏偏他手中的槍,是墨門出品,威力比起普通槍械來,要強太多...


    “是誰傷的她?你們有沒有殺了他?”從蘇淩墨的懷中掙開,小乖的眼睛危險的眯了眯,語氣裏是絲毫沒有掩飾的殺意。


    敢傷她最親愛的媽咪,不管是誰,她絕對都不會放過!


    蘇淩墨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小乖解釋,韓攝當時並不知道她是安然,他是無心之過。


    這樣的解釋,他根本說不出口!


    “是我...”韓攝沙啞的聲音充滿苦澀的味道,“是我傷的她...”


    如果當初他在猶豫一點,如果在看到安然瞄準韓飛準備射擊的時候隻打她的手腕,如果他能提前知道那個人是安然...


    可是那隻是如果,真正的結果是他毫不留情的一槍正中她的心髒,結局已經沒有半分的轉圜餘地了...


    小乖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憤怒的大喊一聲:“為什麽!”


    那強裝的冷靜轟然崩塌,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殺她媽咪的人,會是她最喜歡的叔叔!


    媽咪喜歡他,他也愛著媽咪。她那麽想,那麽希望他能和媽咪在一起,不再去管過去的仇恨。


    可誰能告訴她,結果會是這樣?


    韓攝低下身子,單膝跪在地上,啞聲說:“曉曉,對不起!”


    他不想解釋什麽,也沒有資格去解釋。


    那一槍,傷害了不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還有眼前這個他有著莫名感情的丫頭。


    她恐怕是要恨死他了吧...


    一句對不起,能有什麽用?你現在懺悔又有什麽用?


    曉曉閉上眼,長長的睫毛不斷的顫抖,身體繃得緊緊的,如拉成滿月的弓。


    倏地,她睜開眼,決絕的目光直視韓攝的眼眸,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道:


    “韓攝。如果我媽咪有個萬一,我會親手送你去另一個世界向她贖罪!”


    小小的人兒眸色沉冷,極度冰寒,嬌小的身體煞氣彌漫。


    韓攝點點頭,應道:“好。隻要你有這個能力,我等你隨時來殺我。”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樣正好...”


    韓攝唇角勾起,慘烈的一笑。


    蘇淩墨一驚,如果安然死了,曉曉真的要殺他替安然報仇,看韓少的表現,不想有半分反抗,他甘心死在她的手中。


    可是,韓攝是小乖的爹地,是她的血親,小乖要殺了他,那是弑父啊!


    天理不容,大逆不道!


    就是安然,也不會希望是由小乖來替她報仇吧。


    他也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蘇淩墨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看著她凝重的,極為嚴肅的說:“曉曉,你不能殺韓少,因為他是你的爹地!”


    雖然之前想過瞞著韓攝的,但眼下的情況,為了不讓他們父女相殘,為了不讓曉曉對韓攝隻剩仇恨,他選擇了說出來。


    “你說什麽?”


    韓攝不敢相信蘇淩墨的話,但他知道蘇淩墨不會用這樣的事來開玩笑!


    曉曉會是他的女兒?!


    韓攝太過激動,忘記壓製傷勢,咳出大口的血。


    蘇淩墨見他吐血,眼中透著擔心,慕寒打他的那幾下沒有絲毫留情,估計他的內傷很嚴重。


    “攝,曉曉是你的女兒!”蘇淩墨再一次的說道,“我和溫言私下給你們做的親子鑒定,報告就在溫言的實驗室中。”


    慕寒的瞳孔一縮,安然和韓攝,他們之間有過什麽?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他隻想讓安然活下來!


    小乖冷漠的看著韓攝和蘇淩墨,對這個消息她很震驚,但她不選擇接受,也沒有半分的反應。


    清冷的眸光,看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尤如死水。


    她也隻是表麵的平靜,內心,很複雜很複雜。


    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爹地是誰,本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可是,為什麽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告訴她!


    她的爹地,想要殺她的媽咪,她的媽咪現在生死未卜的躺在手術室中,她的爹地一副後悔莫及的模樣在手術室外...


    這樣的結果,她不接受!


    曉曉撥開蘇淩墨的手,冷漠的看著韓攝。


    一步一步的後退,直到背貼在牆壁。


    靠著牆壁,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默默的流淚。


    柯九看看小乖,又看看韓攝,心中一片混亂。


    這是什麽情況,曉曉怎麽會是韓攝的女兒?


    算了,現在哪有心情去管這些。曉曉的模樣明顯的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看她難受的樣子,真的好讓人心疼!


    柯九來到小乖身邊,手觸到她的身體,一片冰涼。


    “曉曉,小九阿姨抱抱你好不好?”


    柯九看她沒有反應,半跪在她身前,把她蜷縮在一起,小小的身體摟在懷中,給她一點溫暖。


    蘇淩墨能理解小乖現在的心情,一時間難以接受是必然的,他也心疼小乖,不想讓她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她與韓少的關係,如果他早點告訴她,或許現在她的心裏會好接受些。


    但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迫不得已,在這種情況下來挑明她與韓少的關係。


    韓攝擦掉嘴角的血,定定的看著小乖所在的地方。


    小乖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安然共同的女兒!


    然而,欣喜和激動過後,是一種淩遲般的絕望。


    他這個爹地,曉曉她,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了吧...


    悔恨與自責加重了他的傷勢,眼前一黑,韓攝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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