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裏,王老五一夜沒有睡著。


    除了腿骨斷裂之外,全身都是痛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擔心兒子的事情,他雖然外麵備胎多,但是,名下就這麽一個兒子,當然不願看到他出事。


    從昨晚民警走後,他就一直在想,連妻子打水進來,看著民警走了,問他為何不留下來喝水,他都沒有聽見。


    妻子見他不說話,還在喋喋不休,他感覺到好煩,打發妻子去給他買點吃的來。


    妻子極不情願地說身上沒有錢,他掏了兩百塊遞了過去。


    妻子這才高興地拿著錢,去買了點飯菜上來。他已經沒有胃口,不太想吃,讓妻子吃了早點迴去,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裏沒事。最後,他終於做了決定,讓妻子一大早就去找他的兄弟。


    妻子很不高興地說道:“你還想著你的兄弟,以前,你可沒有少幫他,還供他讀書,但是,人家根本就沒有把你這個哥哥放在眼裏,一年都見不到幾次,現在你不想著兒子,也不知道他一個人迴家沒有,吃飯了沒有?”


    “行,那你盡快迴去,把這些飯帶迴去吃,不管你兒子迴來沒有,他一個大男人,在外麵和朋友玩也不是一次兩次。你明天一早,就去找我兄弟過來,我想和他商量點事。”王老五一個頭兩個大,沒好氣地說道。


    “到底有什麽事,你都不和我說?”妻子想不明白。


    “你就說,我受了傷,躺在醫院裏,讓他來看看我,最好是帶點錢。”王老五沒好氣地說著,把兄弟的地址給了她。


    妻子聽了,這才高興地離開,真把剩下的飯菜一起帶走。就說嘛,這才是兄弟,哥有事就得找兄弟出點錢。


    現在,天已經亮了,也不知那個敗家的娘們,看到兒子一夜沒迴,會不會擔心去到處找,忘記了自己交代去找兄弟的事情?


    ……


    鄭八斤好早就起來,他發現,自己這身體,是越來越好了,一夜的勞累,竟然不受一點影響。


    清清卻是一臉疲憊,睡得很沉的樣子。


    田被深翻了幾次,牛沒有被累死,一點也不正常。


    看來,隻能再開發幾塊田?


    不然,根本就不夠耕!


    隨便洗漱了一下,出門下樓進到炭房,把車騎了出來,向著婉清的家裏而去。


    現在的摩托車,在城裏都算是稀罕物,放在院裏,就算有門衛,也不太放心,好在有個炭房。


    十多分鍾後,鄭八斤到了婉清家門前。


    婉清終於成為了一名人民教師,心裏有些小激動,竟然一夜睡不著,天一亮就起來,收拾了兩件自認為最體麵的舊衣服,等在了門口。


    遠遠看著鄭八斤騎著摩托車過來,看上去有些高大威猛的樣子,不由得心生歡喜,迎了過去。


    鄭八斤停在她的麵前,看著她的黑眼圈,不由得心裏一動,責怪她說道:“是不是一夜沒睡,在想些什麽?”


    “沒有,隻是有點小激動。”婉清自然不敢說想他,不知要如何才能報答他,故作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連眼睛都不敢看鄭八斤。


    鄭八斤笑了笑,心裏罵了一句:傻姑娘!


    忙著下車,支起偏腳架,接過婉清的衣物,綁在後架上。


    “還有沒有?”鄭八斤騎上摩托車,問了一句,接著補充道,“那就走吧,門鎖了嗎?”


    “鎖了,也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婉清說著,跨上了摩托車。


    車子起動的時候,她輕輕攬住了鄭八斤,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感襲來,心跳不由得快了許多。


    ……


    一個小時後,一輛摩托車馱著兩個人,進了下魚鄉政大院。


    這時的中心校並不在鄉政大院裏,但是,鄭八斤要一次性把事情做好,自然不想邁過趙茜這一關,先讓她見見婉清,不然,以後的工作中,不可能自己時時罩著。


    趙茜現在就住在鄉政大院裏,已經起來,在院子裏小跑幾圈,做了一會兒健美操,身上已經冒汗,迴到宿舍裏洗到一半,就聽到鄭八斤在門外敲門。


    這個時候,離上班還早,是誰來找她?


    不由得眉頭一皺,問了一句。


    鄭八斤也不管什麽,而是客氣地說道:“我是鄭八斤,找鄉長有事匯報。”


    “等一等,馬上就好!”趙茜在裏麵說著,舀水衝去肥皂沫,忙著穿好衣服。


    開門後,看到鄭八斤還帶來個小姑娘,不由得奇怪地問了一句:“這麽早?”


    鄭八斤見她的頭發還在濕漉漉的,就如出水芙蓉一樣,想要誇一句,但是,一時詞窮,忙著解釋道:“主要是想著鄉長日理萬機,怕來晚來找不到人。”


    “說人話!”趙茜白了他一眼,不想聽他扯這些無用的。


    “人話就是,來感謝你幫了婉清的忙,讓她成功分到了下魚鄉。”鄭八斤說著,看了一眼婉清說道,“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趙鄉長,這一次,多虧了她幫忙。”


    “謝謝鄉長!”婉清是個懂事的孩子,雖說沒聽鄭八斤提過,也忙著客氣地行了一禮。


    “別聽他瞎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了,別再這麽客氣,以後大家就是一個鄉裏的同事,互相照顧是應該的。”趙茜忙著阻止,害怕這小妮子突然跪下去多難堪,心想,果然是長得清純無比,怪不得鄭八斤這家夥這麽上心。


    忙請兩人進宿舍裏去坐。


    對於你來說,是小事,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就是拿著豬頭也找不到廟門,難於上青天的大事。鄭八斤也不客氣,真的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套間,裏麵應該是臥室,關著門,外麵這間會客廳看上去有二十來平米。


    但是,擺設很簡單,連一張像樣的沙發都沒有,隻有幾把舊的木椅子,一張舊的實木辦公桌,麵子上的漆都脫了,露出東一塊西一塊的白灰。


    為了不致於影響寫字辦公,在上麵鋪上了一塊有些破損的玻璃,看樣子像是從窗子上換下來,算是廢物利用。


    這個時代的人,真的是辛苦。


    鄭八斤心裏吐槽的時候,趙茜招唿二人坐下,給他們倒了一杯白開水。


    “對了,中心校那兒,要不要去打個招唿?到時,你就去那裏上課,我想,一個大學生,在這裏也算是高學曆。”趙茜當然明白,鄭八斤帶她來,肯定不僅是為了表達謝意,目的是想分到中心校。


    大家都是女孩子,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分到山區的村小,生活上不方便,安全也不敢保證。


    “我想去海子!”


    此話一出,鄭八斤都呆住了,趙茜更是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鄭八斤,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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