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與呂氏有何關係?”


    呂氏商鋪之內,老頭吸了一口涼氣,疑惑的看向水衍。


    看著水衍臉上的衣物都是粗布,身上兩個包裹一把劍,怎麽都不像是一個貴族子弟,更像一個平民之子。


    但那塊玉佩又是從哪裏得來,又不像是偷,況且若是偷來的,又怎敢來呂氏商鋪當麵拿出來。


    看不懂,看不懂!


    此刻老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越看越好奇。


    “你問這個幹嘛?”


    水衍一臉警惕的看著老頭,似乎在說‘你別打玉佩的主意’。


    老頭雖然不知道水衍心裏在想什麽,但看著水衍那一臉警惕的模樣,頓時哭笑不得。


    “你這小子!唉~”


    老頭憋出這一句話,便懶得再理會水衍。


    而這個時候,商鋪的掌櫃急匆匆的來到了櫃台這裏。


    “敢問此物是何人所持?”


    掌櫃目光看著眼前這一老一少,拿著玉佩詢問道。


    “他!”


    老頭這時候,冷哼一聲。


    顯然他倒是要看看,水衍突然拿出一塊精美的玉佩找呂氏商鋪,到底為何。


    “所謂何事?”


    掌櫃的把玉佩還給水衍,畢恭畢敬的問道,沒有因為眼前少年寒磣的模樣,而有一絲輕視。


    掌櫃的表情,顯然也把老頭給看得一愣一愣的,方才還很生氣的模樣,此刻滿是好奇的看向水衍。


    “勞煩掌櫃,將此物交給田非煙!”


    水衍說道,隨後從自己的包裹內,取出十來卷竹簡。


    這些都是他利用晚上閑暇之餘,在火推旁篆刻出來的。


    如今剛好找到呂氏商鋪,便按照小蘿莉的吩咐,讓他們幫忙轉交給小蘿莉。


    其一是履行自己的諾言,其二也是想告知小蘿莉,他已經到了濁河。


    “好!”


    掌櫃的看著眼前十來卷竹簡,沒有詢問其他,點頭後便小心翼翼的拿起竹簡。


    也就在這時候,一旁似乎在思索什麽的老頭,呢喃一句。


    “田鼎之女,田非煙!”


    老頭咂咂嘴,臉色與往常相比,顯得有些嚴肅。


    而收好玉佩之後,準備離開的水衍聽到老頭的話,也是一臉疑惑的看向老頭。


    這老頭認識小蘿莉?


    似乎感覺道水衍的目光,老頭白了水衍一眼,轉頭看向掌櫃。


    “掌櫃,這小子要去秦國,可否給他一匹馬。”


    老頭一臉淡然的詢問道。


    此話一出,水衍有些目瞪口呆。


    正當他一臉尷尬,準備和掌櫃的說老頭腦子有問題之時。


    “我這便命人去準備,還請稍等!”


    掌櫃看了水衍一眼後,點頭說道。說完後便離開去命下人找一匹上等的好馬。


    見到這一幕,水衍一臉錯愕。


    當他看到老頭之時,目光已經截然不同,即使再愚鈍,他也知道眼前這老頭顯然不一般。


    “若是老夫沒有記錯的話,田鼎正妻,可是一位絕色佳人,當年田鼎為那女子可是殺了諸多權貴子弟。”


    老頭撫著長須,目光一臉得意。


    “雖說後麵老夫沒有再去田府,但算算時間。若是老夫預料沒錯,田鼎之女也不比你小多少!而且田鼎與那絕色佳人所生之女,日後定然也不比其生母差。”


    說到這裏之時,老頭嘴角緩緩上揚,餘光看向水衍。


    “你小子要不要再考慮一番,留下來做老夫的弟子!”


    說話間,老頭的語氣十分自得:“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成為田府的女婿。”


    雖然不清楚水衍是如何得到那塊玉佩,但老頭篤定,水衍定是已經見過田鼎之女。


    故而眼下他才開口,讓水衍好好考慮一下,隻要成為他的弟子,去什麽秦國,等水衍學成之後,說不定還能成為田氏田鼎的女婿。


    正當老頭一臉得意洋洋之時,正當老頭眼中滿是篤定之時。


    “不了。”


    水衍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他已經看得出來,眼前這老頭子或許還真不是一般人。


    水衍的迴答,也徹底把老頭給弄得滿臉懵。


    “伱這小子這般辛苦,不惜一直走路也要走去秦國,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你可知道田鼎是何人?若是成為他的女婿!”


    老頭一臉疑惑的詢問道,剩下的話老頭沒說,他希望水衍自己想象一下那幅畫麵。


    眼前少年看似身份低微,然而幾日觀察下來。少年此去秦國,也是為了闖蕩一番。


    既是闖蕩,為的無非是功、名、利。


    自古天下有才德之人,畢生無非都是奔著這三個字而去。


    眼下他都保證少年隻要跟著他,不出十年,自得‘名’字。而若是想有‘功、利’,有了名,大可放手取功、利。


    為何少年還是要去秦國?


    做他徒弟不好嗎?田鼎之女不美嗎?田氏女婿的身份不高嗎?


    怎麽那麽執著赴秦?秦國有什麽好的?


    然而正當老頭以為少年露出思索之時,卻突然看到少年笑了笑。


    “小子不僅知道田大人,也是被田大人下令,趕出齊國!”


    水衍一臉無奈的對老頭說道。


    還田大人女婿呢,他就是被田大人給趕出齊國!


    水衍的話音落下,老頭早已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水衍。


    這時候老頭才明白,怪不得眼前這個麵冷心熱,品行絕佳的少年,在談及去留之時,沒有一絲餘地。


    老頭正想繼續說些什麽,掌櫃卻已經走過來。


    “馬兒已經備好,請!”


    掌櫃說道,示意水衍跟他前去。


    “多謝!”


    水衍滿是感激的對掌櫃拱手打禮,心中清楚,他無意間欠了小蘿莉一個人情。


    .......


    濁河旁。


    水衍牽著自己的馬兒,看向老頭。


    老頭這時候也心知留不住水衍,也沒再開口挽留。


    隻是可惜之餘,他更多的還是好奇。


    “既然你不願意提及昔日往事,老夫也不再多言,但你小子可否告知老夫,為何不辭辛勞而入秦,也不願隨老夫蒙學。天下之大,並非齊、秦。”


    老頭沉思片刻,開口詢問道。


    這也是他最後一個問題。也是他在少年身旁五日,一直存在的疑惑。


    方才因為掌櫃在,故而沒有繼續詢問,眼下就要離別,老頭很想少年能親口告知,為何如此執著入秦。


    雖然不明白田鼎為何將眼前的少年趕出齊國。


    但少年大可隨他蒙學,日後自可在魏、韓、趙、燕、楚。甚至想迴齊國,也未嚐不可。


    水衍看了老頭一眼。


    或許是想到老頭不會再跟著他,日後他們也不會再相見。又或者是想到自己日後命運不定,死活不知。


    念在方才老頭幫他開口,他才得到一匹馬。


    “功名利祿,我入秦,求個‘功’!”


    水衍說道。


    他不求名利,隻求一個‘功’字。


    而天下七國,六國之‘功’,無非世襲罔替,權貴之物。


    “非秦功不能?”


    老頭聽完,撫摸長須,點了點頭,卻又像是有些不甘心。


    水衍對著老頭搖了搖頭。


    隨後水衍目光看向眼前這條濁河,曾經在他記憶中也叫黃河的河流。


    “在衍心中,當今天下,唯有秦功!”


    水衍說到這裏,轉頭看向老頭,笑著說道:“我賭秦,勝六國!”


    “原來如此!入秦求功。”


    老頭點點頭,呢喃一句,眼中浮現一抹釋然。


    若是談起名利,他或許還能開口勸解少年,但少年此去秦國,求個‘功’字。卻讓他有些無奈。


    老頭明白,少年口中的功,是六國皆不能給!


    更何況,少年都直言秦國勝於六國!他說再多,也是白費口舌。


    這時候,船也就要啟程,水衍見狀,牽著馬就要走。不過突然想到,他告知老頭他去秦國的理由。但老頭卻還沒有告訴他,老頭叫什麽。


    “如今你是不是也應該告知我,你叫什麽?”


    水衍皺著眉頭,目光有些好奇的問道。


    此前老頭一直神秘兮兮,非要成為弟子之後,老頭才會告訴他叫什麽。


    本以為是個忽悠人的壞老頭,但如今顯然老頭身份不一般。故而也有些好奇起來。


    老頭聽著水衍那如同交易的語氣,哭笑不得。


    “你已決心入秦,知道我的姓氏對你而言,很可能是禍事!不過他人都稱我圯上老人!”


    老頭笑道。


    水衍嘴裏呢喃‘圯上老人’這個名字,總覺得有點耳熟,似乎聽過,卻又像沒有聽過。


    “告辭,後會無期!”


    想不通的水衍,也決意不再多想,對著老頭說了一句之後,瀟灑的轉身。


    老頭聽著‘後會無期’,蒼老的臉頰上,再次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點點頭。


    不過老頭看著水衍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笑意。


    他有預感,或許日後,他還會與這少年相見。


    半個時辰後。


    望著少年上船之後,伴隨著船的滑動,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老頭惆悵的歎息一聲,想起這幾日與少年的交談,想起那年紀輕輕的外表下,成熟內斂的性格。還有那個手中的老繭。


    老頭輕聲呢喃道。


    “田鼎啊田鼎,你畢生為齊國嘔心瀝血,視秦如虎。卻為何要將這少年趕出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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