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夫人請您去佛堂一趟。”


    沈軒剛想迴答,外麵卻傳來了小丫頭輕微的敲門聲。


    襄陽侯聽了,不禁麵露不悅之色:“你娘這人也真是的,整天把自己關在佛堂,不問世事。”


    “都這麽多年了,她竟還走不出來。”


    “除了女兒,難道這世上就再無讓她掛念之人嗎?”


    他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兒子退下。


    沈軒見狀,這才搖著輪椅,沿著青石鋪成的小路來到佛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佛堂內,點點燭光照亮了沈夫人那雙清澈的眼。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並沒有迴頭,隻是淡淡地問:“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


    沈軒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笑道:“娘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沈夫人冷冷一笑,“你可是我生的,我又豈會不了解你的性子?”


    “你知道我想你妹妹,所以便特意安排了個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姑娘。”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以後還是別打擾那姑娘了。”


    “我看的出來,她不喜歡和襄陽侯府的人來往。”


    她喜歡那姑娘。


    可如果因為她的出現打擾到了對方的生活,那就是罪過了。


    沈軒微微皺眉,試探性地問:“娘,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妹妹?”


    一聽這話,沈夫人手中的佛珠便應聲而斷,名貴的菩提珠子便散落了一地。


    “你還知道些什麽?”她猛一迴頭,眼底赫然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二十一年了。


    整整二十一年了!


    這麽多年來,她從未放棄過尋找女兒的下落。


    可一次次的失望,讓她不禁心如死灰。


    沈軒想了想,說:“那姑娘叫沈長歌,今年二十一歲,春風鎮上水村人。”


    “論年齡,她倒和妹妹一致。”


    “聽說她天生神力,從小又黑又胖,是近一年來才變好看的。”


    聽到最後一句時,沈夫人眼底的光澤迅速消失殆盡,化成瞳孔中一點幽深的黑。


    她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那片哀傷:“我就知道會是如此的。”


    “算了,你別再打擾她了。”


    “她不是你妹妹。”


    二十多年過去了,她不該再生奢望的。


    她的小女兒膚白如雪,嬌嬌柔柔的,和天生神力絲毫不挨邊。


    沈軒聽了,心微微一滯。


    他懷疑沈長歌的身世,但不確定,所以這才搬出了沈夫人辨認。


    如今看來,是他想多了。


    沈軒沉默了一會兒,問:“爹迴來了,你不準備去看看?”


    沈夫人沒有迴答。


    沈軒見狀,便默默退了出去。


    他清楚地知道,爹娘之間的鴻溝怕是永遠也無法填平了。


    除非,妹妹還活著!


    已是深秋了,竹林裏又起了風,冷的直刺人心。


    送完棉被後,沈長歌本想迴酒樓,卻被謝逸辰給留下。


    虛穀子也沒拒絕,畢竟新出鍋的飯菜還是要比送過來的口感更好一些。


    風越吹越大,吹的窗欞上糊著的窗戶紙沙沙作響,宛若惡鬼正用指甲用力刮著。


    小寶早已經睡熟,可沈長歌卻輾轉反側,怎麽樣也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沈夫人後,她的心裏就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怎麽還不睡?”謝逸辰從後麵將她擁在懷裏,壓低聲音問。


    沈長歌笑了笑:“大約是認床吧。”


    “是我的錯。”謝逸辰聽了,有些愧疚地說,“我不應該強留你的。”


    “不過,娘子你能不能在這兒再住上幾天呢?”


    “小寶身子弱,虛穀子不讓他出門兒。”


    “他很想你,想讓你多陪陪他。”


    聽了這話,即便沈長歌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好吧。”沈長歌笑了笑,說,“不過我實在是睡不著,要不,你講小時候的事給我聽吧。”


    在沒有她的日子裏,她很好奇他是如何度過的。


    “小時候?”謝逸辰想了想,說,“記得十幾歲時,有次春風鎮趕廟會。路上我遇到個算命的瞎子,當時他指著你,非得說你是我未來的妻子。”


    “我很生氣,趁他不注意時把他舉著的幡上給畫了隻大烏龜。”


    “也不知道他察覺到了沒有,反正那天他再一單也沒接過。”


    沈長歌聽了,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你那麽不願意娶我,那紙和離書我給你得了。”


    “我當然不願意娶,我要嫁你呢。”謝逸辰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耐著性子哄道,“乖,快睡吧。”


    如果沒猜錯,明天一早定會有人前來拜訪。


    而那個人,定是襄陽侯無疑。


    果然,一大早,竹林裏便響起了一陣頗有韻律敲門聲。


    襄陽侯來了。


    他備下重禮,親自前來拜訪。


    “他就是襄陽侯?”沈長歌趴在窗口,認真地打量著,“長的好威風啊。”


    這男人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古銅色的肌膚還有眼角的細紋裏,都寫著一抹淡淡的滄桑。


    小寶聽了,立刻拿起書本,奶聲奶氣地說:“等我考了狀元,要比他威風一百倍呢!”


    話音未落,他便認真地看起書。


    “你不出去?”沈長歌推了把正在看書的謝逸辰,問。


    謝逸辰連頭都沒有抬,淡淡地說:“時機不到。”


    時辰不到?


    難道見個人還得算上一卦,選個良辰吉日?


    “你想不明白?”虛穀子往嘴裏扔了塊點心,笑著問。


    沈長歌點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濃濃的求生欲。


    “老子也不明白。”虛穀子笑道。


    一聽這話,沈長歌氣的手都癢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還得替謝家父子調理身體,她真想好好揍他一頓!


    從日出到日落,謝逸辰都沒有出門。


    不過襄陽侯並沒氣餒,第二天繼續前來,卻依舊被拒。


    別說沈長歌了,就連一向孤傲的虛穀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啃著骨頭,冷眼向謝逸辰看去:“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有點不識抬舉了呢?”


    “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能值得堂堂襄陽侯再三前來?”


    謝逸辰並不看他一眼,隻是認真地替沈長歌梳著長發:“如果說是因為我打傷了他兒子,他前來報仇,你信嗎?”


    虛穀子不信。


    報仇還有備下厚禮的?


    看著那些人手裏的禮物,他有些酸溜溜地罵道:“真可惡。”


    “老子在這兒住了這麽多年,他都沒親自請我去做門客!”


    沈長歌聽了,笑著說:“現在你出去接了收了那份禮,自然就可以去了。”


    以虛穀子的大名,襄陽侯自然不會怠慢他的。


    不過看現在這形勢,貌似自家這白衣美男比虛穀子還要牛x一點。


    “老子才不去呢!”虛穀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說好聽了是門客,說難聽了,就是他們府裏養的一條狗!”


    “小寶,你說對不對?”


    他抬眼向看正在窗前讀書的小雞崽,問。


    小寶看著書,奶聲奶氣地說:“先生說的太對了。”


    “既然有做門客的本事,何不自己出來打拚番事業呢”


    “我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我隻做人上人,絕對不會仰人鼻息的。”


    聽了這話,虛穀子不由的衝他豎起了大拇指:“還是這孩子有氣魄,能成大事。”


    第三天,襄陽侯依舊來了。


    他正準備再白等一天呢,卻見謝逸辰踏著那一地陽光緩緩而來。


    “公子終於肯見老夫了。”襄陽侯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雖一向求賢若渴,可府裏的那些門客,頂多就是他親自寫封信罷了。


    親自登門,這還是第一次!


    謝逸辰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侯爺的意思我已知道,可我不會做任何人的門客的。”


    “當然,如果侯爺有什麽不明白的問題,可以派人來問我。”


    沈長歌正趴在窗前聽,虛穀子卻推了她一把:“你男人可真是囂張的欠揍!”


    “他那是有實力好不好?”她聽了,立刻沉下了臉。


    虛穀子撇撇嘴,一臉不服:“老子更有實力!”


    “老子是大思想家,當然有實力。”沈長歌反唇相譏。


    一聽這話,虛穀子肺都差點沒氣炸了。


    這丫頭的嘴,簡直比外麵那個囂張的玩意兒還欠揍!


    說話間,隻見謝逸辰和襄陽侯已經在門口畫好了地圖,開始指點江山。


    他們說的沈長歌並聽不懂,不過看襄陽侯的神情,似乎對那白衣美男極為敬佩。


    “你男人可真有本事。”虛穀子看了,對沈長歌說,“終有一天,他會一飛衝天的。”


    沈長歌聽了,心裏卻有些不安。


    一飛衝天後,謝逸辰還會要她這個無知的鄉野村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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