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鎮上就有賣羊奶的,如果店裏需要,沈長歌完全可以在鎮上買,不必舍近求遠。


    嚴氏清楚地知道,這丫頭是想拉自己家一把。


    “好,當然好!”她連忙笑著說。


    她家養那奶羊本就是想賣奶賺點零用錢的,怎知村裏太窮,根本就賣不出去。


    無奈之下,她隻能留給大春兄弟倆喝了。


    聽嚴氏又有一筆收入,眾人不禁一臉羨慕,可惜她們家裏都沒有羊。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鎮子上。


    謝逸辰腿腳不便,走了這麽遠的路,那條瘸腿疼的厲害。


    他去書鋪拿了錢和下次要抄的書之後,便想去稻香村休息一會兒。


    剛要進門,一隻大手卻突然將他拽住。


    迴頭一看,卻是楊鬆年。


    “楊大叔,有事嗎?”謝逸辰詫異地問。


    楊鬆年皺著眉毛,有些不自然地搓著手:“阿辰啊,我真不好意思和你開這口。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應該找誰。”


    “剛才我把柳子明送到了醫館,可大夫卻說得二兩銀子。我來的匆忙,身上也沒帶錢,所以……”


    二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他在鎮上雖認得幾個人,可想借這麽一大筆錢還是非常困難的。


    謝逸辰聽了,便將腰間那半舊的錢袋掏了出來:“我剛領了一錢銀子,如果你不嫌少就拿去吧。”


    一錢銀子夠做什麽的啊,連上藥的錢都不夠呢。


    楊鬆年急出了一身冷汗。


    柳子明的傷很嚴重,如果不能馬上接骨的話,那條腿怕是要廢了。


    他再返迴上水村取錢,已經來不及了。


    沈長歌倒是有錢,可他卻沒臉找她。


    “阿辰,你去把你嬸子喊出來,就說我有急事找她。”他想了想,說。


    謝逸辰自然知道他想做什麽。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隻是將嚴氏從後院廚房叫了出來。


    嚴氏頭上戴著帽子,身上係著個大圍裙,手上還沾著少許麵粉,頗有幾分專業廚子的味道。


    一看到他,她便不耐煩地說:“有什麽事你快說,我正忙著呢。”


    楊鬆年聽了,連忙將事情緣委說了一遍。


    嚴氏還沒聽完,便衝地上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你還要不要臉啊,竟然想讓我找長歌支工錢?”


    “我才幹了幾天,你就好意思讓我開這個口?”


    楊鬆年急了,可還是勉強陪著笑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嗎?放心吧,我們先把錢給墊上,等迴家後我就去找謝家要錢。”


    “他們打傷了人,這醫藥費可總是要出的!”


    謝家能出這錢嗎?


    他不知道。


    除了沈長歌之外,想讓謝嚴氏那鐵公雞往外掏錢,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嚴氏梗著脖子,冷笑道:“那你找謝家人要去,別來找我!”


    話音未落,她便轉身迴到了後院。


    楊鬆年氣的直跺腳,卻偏偏無可奈何。


    嚴氏不去支工錢,難道他還能拿刀逼她不成?


    外麵發生的一切,都絲毫不差的落在了沈長歌眼裏。


    此時,她正坐在二樓的包廂,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小曲兒。


    話說齊夫人買來的這對歌伎可真是不錯,唱曲兒特別好聽,那些在這兒喝茶吃點心的人一坐就是大半天。


    等到結賬時才發現,靠,原來他們竟吃了這麽多!


    “你跟著他去醫館。”沈長歌往樓下看了一會兒,轉身對謝逸辰說,“一會兒,你當著柳子明的麵給二兩銀子,明白了嗎?”


    “出門左拐就有轎子,你花幾文錢坐轎過去。”


    走了太遠的路,他的腿瘸的厲害。


    再讓他繼續走路,明顯有些難為他了。


    謝逸辰如羽扇般的長睫毛微微一顫,如墨的眼底湧動著異樣的光澤:“看來,你是不打算放過謝三鳳了。”


    這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喜歡。


    如果可以,他也想這樣。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話你可說錯了。”沈長歌衝他做了個鬼臉,笑著遞過二兩銀子,“準確地說,我是不打算放過謝家每一個人!”


    “不管是謝嚴氏還是謝大龍,我都沒打算放過。”


    “當然,如果你心中不忍的話,我可以收手的。”


    謝逸辰接過錢,輕聲笑道:“我為什麽要不忍?”


    “是覺得他們對我下手不夠狠,還是我喜歡被虐呢?”


    沈長歌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等著看大戲吧。”


    醫館。


    在看到謝逸辰拿著錢出現麵前時,楊鬆年激動的眼眶都紅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定是沈長歌給的。


    有了錢之後,大夫便給柳子明上了藥,並用夾板固定好。


    柳子明腿上有傷,不方便挪動。


    於是,楊鬆年便將他送到了九爺那裏。


    九爺住的院落並不大,可好歹也有三四間,再多住一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隻不過九爺這人不大好相處,柳子明住進去之後,兩人沒少吵架。


    不得不說,那二兩銀子可沒白花。


    沒用多長時間,柳子明便可以拄著拐杖下地了。


    這天中午,沈長歌剛從齊家酒樓出來,便看到柳子明冷笑著站在麵前。


    她死死地盯了他一眼,便不動聲色的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


    柳子明看了,也跟了過去。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他漂亮的臉龐扭曲成一團,陰森森地獰笑了起來,“還好你知道付醫藥費,否則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把你給供出來。”


    “你盡管說!”沈長歌翻了個白眼,蠻不在乎地冷笑道,“楊鬆年是什麽人你也看出來了。你和謝三鳳設計害我都沒什麽大事,我又怎麽可能有事?大不了賠幾兩銀子完事。”


    “我錢多賠的起,倒是你,你哪兒來的錢賠?”


    “你可別和我說,到時候你能全身而退!”


    柳子明氣極反笑:“果然是沈大禍害!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他不傻。


    自從謝逸辰拿著銀子出現在醫館的時候,他就清楚地知道,這女人還沒玩夠。


    既然她沒玩夠,那他就得繼續玩。


    否則,他就別想要這條腿了!


    沈長歌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當然是想讓你發財了!”


    “發財?”柳子明笑道,“你覺得我會信這話嗎?”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讀書又不咋樣,難道那財還會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有我在,你就可以信!”沈長歌收起臉上的笑意,嚴肅地說,“我給你一兩銀子,明天一早你就去縣城。該怎麽做,你應該知道吧?”


    柳子明一聽,狗眼騰的一下子亮了起來。


    或許,他真的要發財了!


    這柳子明別的不行,告狀倒是一絕。


    他是讀書人,便親自寫了狀子,去縣衙狀告謝大龍、謝二虎。


    縣令本就喜歡讀書人,見柳子明被打的這麽慘,再加上證據確鑿,直接將謝家兄弟給關進了大牢,並判謝家賠償醫藥費。


    聽到這個結果時,沈長歌正在後院休息。


    她一高興,便炒了滿滿一大桌菜,準備一家三口慶祝一下。


    “你可得陪我喝一杯。”沈長歌替謝逸辰沏了杯果酒,笑著說,“今天絕對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開心就得喝酒嗎?


    小寶聽了,也連忙舉起小手:“娘,我也要喝!”


    “去,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沈長歌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訓道,“喝你的奶去!”


    看著麵前這杯奶,小寶欲哭無淚。


    他撅著櫻花般的粉唇,奶聲奶氣地說:“娘,我都是大孩子了,怎麽還得每天喝奶呢?”


    “因為喝奶對身體好啊!”沈長歌笑著捏了把他的小臉,“你知道大春兄弟倆為什麽長那麽高嗎?就是因為天天喝奶的原因。”


    小寶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滿腹狐疑,可還是乖乖地拿起了那杯奶。


    算了,喝就喝吧。


    如果真能長高,讓他天天抱著奶羊睡都無所謂的。


    “娘子你就別喝了。”見那女人端起酒杯,謝逸辰微微蹙眉。


    沈長歌搖頭:“可我今天高興著呢。”


    見她執意如此,謝逸辰也沒再勸。


    於是,一家三口便喝了起來。


    很快,沈長歌便知道謝逸辰為什麽不讓她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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