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雖如此說,但三人其實誰也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


    且不說小祝支書在村裏已經待了兩年了,有些事兒她不樂意想,不代表她沒手段。


    就說郭冬,人家也是在老城區一堆老頭老太太的極品病號中摸爬滾打出來的。


    至於宋檀……那她就更不慌了。


    這倒不是說自己有什麽倚仗,而是李老頭終歸是要回村裏的。


    他們這老一輩的村裏人,都講究個鄉性,人情。


    今天他要沒攔住兒子訛上宋檀,恐怕夜裏都得哭兩場——因為這麽一來,鄉性壞了,等自己臨終,恐怕鄉親們都沒人來幫忙做白事、幫忙抬棺挖墳了。


    像他們那樣的老人,講究的就是事死如事生,人去世了,辦的喪事一定要夠周到、夠排場才行。


    不然走都走不安穩。


    種種繁瑣細節,可沒有像城市那樣隻掏錢就有一條龍服務給安排好的。


    別看老人們都說指望孩子養老,可就看村裏的這些老人家,不是真有事兒,誰也不想麻煩孩子。


    靠的不都還是鄉裏鄉親嗎?


    所以啊,宋檀心裏也是穩當的。


    她之前有點煩躁,也純粹是生活中不想見到這樣的極品罷了。不然要控製住自己不要倚仗靈氣去打人,真的有點難度呢。


    至於李老頭會不會醒……宋檀能這麽穩,自然也是心裏有數的。


    這不,三人拿手機查了查附近的口碑飯館,樂滋滋的決定吃烤肉去了。


    等肉烤好的功夫,小祝支書長歎一口氣:


    “媽呀,這麽正經的在外麵吃頓飯,感覺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郭冬也頓了頓:“我畢業以後,就沒有朋友陪我這樣吃飯了。”


    宋檀:……


    “那你們是有點可憐。”


    但沒等二人瞪她,她又盯著烤盤裏的肉歎氣:


    “我就不一樣了,我舌頭靈,這肉一看就沒我家的飯菜好吃,真沒什麽食欲。”


    這話一說,如今每天還去菜園子裏薅菜的郭冬也默默的放下筷子。


    小祝支書:……


    她隻能裝作沒聽到那話,這會兒慢慢喝著贈送的南瓜湯,而後問道:


    “你今年養豬挺多的,過年分我一頭唄,煙酒啥的,看得上你盡管開口。”


    她相當體貼:“你要覺得麻煩,都不用殺,我找車拉回家裏去。你也知道,我爺爺多……”


    “那不行。”宋檀果斷搖頭:“豬都得在家裏殺。”


    喬喬這半年被他們寵的心思越發柔軟,到時候聽到豬叫,還不得偷偷哭啊?


    宋檀早打算好了——殺豬之前就給他們喂冰箱裏的醪糟,讓他們醉過去。這樣無聲無息的,喬喬也更能接受些。


    就像他之前說的:別讓他們太疼。


    郭冬也聽的兩眼發亮:“我攢了不少錢了!過年豬肉高低得賣我幾十斤吧?”


    宋檀笑了起來:“哎呀,那不行,現在國家規定,沒經過檢疫或者沒送到指定屠宰地點的,都沒法賣的。”


    郭冬:……


    烤盤裏的肉漸漸散發出香氣,而兩人卻同時失了胃口,隻沮喪的看著她:


    “合著你是一點兒也沒想叫我們嚐啊!”


    “怎麽會呢?”宋檀格外真誠的看著他們:“過年殺豬菜,你們隨便吃唄。”


    那能一樣嗎?


    郭冬扭過頭:“支書大人,上!”


    小祝支書於是清了清嗓子:


    “是這樣的,雖然今年你家裏隻養了幾頭豬,但你接下來不是還想養牛嗎——別蒙我啊!那天我都聽到宋教授在幫忙打聽哪邊的牛犢性價比高了!”


    “要是不想整頭賣的話,總得宰殺吧?你這屬於家庭農場,檢疫過關就可以辦許可證的。”


    宋檀卻半點不急:


    “現在什麽天氣呀,三四十度的高溫,我就算買牛也沒法送過來。不著急,明年再辦也行的。”


    那怎麽能行?!


    小祝支書都急了。


    就他們家那豬,黑的白的高低都有兩三百斤,回頭別管是燉豬蹄兒還是紅燒肉,不知道有多香呢!


    趁今年人少,不趕緊吃過癮,明年競爭難度還不知道有多大呢?


    她氣哼哼道:


    “又不用你操心,你就說你家裏農場的證件什麽的,你操過心嗎?有人幫你走程序你還不樂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宋檀笑了起來,當下夾起烤盤裏的肉,放到小祝支書盤子裏:


    “來來來,支書大人多吃點,回頭辦證辛苦你了啊。”


    小祝支書:……你這話說的,我好像不是個支書,而是個辦證的中介。


    ……


    一頓飯,三人消磨了一兩個小時,肉卻沒吃多少,顯然也是被養刁了嘴。


    等到結了賬出門,那邊兒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想都不用想,李老頭的兒子兒媳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果然是報警了。


    碰到這種事,民警們也是很難處理,隻能是先和個稀泥。


    “這病人的家屬說,你們害的老人家摔倒,要求賠償五萬塊錢……”


    “五萬?!”


    郭冬瞬間瞪圓了眼睛:“五毛都沒有。”


    小祝支書卻神情溫和,語氣淡定:


    “老爺子怎麽樣了?”


    她看了看緊閉著房門的病房:


    “是這樣的,老人家今年六十了,跟孫子起了爭執,不知怎麽的倒在竹林邊緣,我們也是過了會兒才發現的。”


    “村子偏僻,車也找不到,隻能用家裏這皮卡,一路送過來又耽誤了一兩個小時……但偏偏又不是家屬,在這留著也沒用,這才出去匆忙填了填肚子。”


    “就這種情況,家屬要五萬賠償我是不能理解的。不過我也是村裏的一份子,錢不錢的先不討論……老人家什麽情況,咱們都還是挺擔憂的。”


    民警:……


    就,不提真相,兩邊說話的態度,還有話裏的意思,這高下立現吧?


    那邊嗷嗷叫著一心要賠償,醫院讓交費還磨磨唧唧,問個年齡也吞吞吐吐。


    兒子玩手機,兒媳也玩手機,剩下的小胖墩兒軟磨硬泡,同樣在求著玩手機。


    而這邊……


    這對比真真鮮明啊!


    民警也正色道:“老人家沒事,醫生說可能是一時受了刺激又不小心摔了一下才暈過去的,後期慢慢調養就行。”


    “但家屬說,他是倒在你們的門口的,這個事如今也不太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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