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不傻?!”


    烏蘭瞧著她,恨鐵不成鋼。


    張紅因為之前翟小娥那事,把小鳳家的事打聽得明明白白。烏蘭早知道她有一個遊手好閑的前夫,孩子還小的時候就跟別人糾纏在一起,翟小鳳硬氣,提著刀鬧離婚,最後才撕扯幹淨。


    最近聽說對方又跟人家掰了,原因是對方生不出來兒子……


    她勸道:“你在村裏能掙幾個錢?你著急再找一個男人,萬一人家也非得叫你生個兒子呢?”


    翟小鳳臉都白了。


    烏蘭又勸她:“我再說個現實點的,你今年都四十了吧?你再婚找一個,人家顧著他那頭的孩子。你想老來有伴兒照應,不容易。”


    “別人呢,別人也顧忌著你這頭的孩子。”


    “小鳳啊,”烏蘭真心實意的歎息:“你要是想再找個頂門立戶的,那就沉下心思多觀察,細打聽。不僅看他個人。也看人家家裏頭什麽情況,孩子又是個什麽情況……”


    “結了婚了,你該偷摸多存錢也得多存錢。這錢是王八蛋,沒有還真就不行。”


    這麽一說,自己偷摸多存錢,那頭男人也顧著孩子多存錢。兩口子各有心思,真要老了等人照顧或者出錢……


    翟小鳳瞬間清醒過來。


    她苦笑道:“那男的時不時來我這糾纏,上回過來小娥她男人幫忙叫人喊走的……”


    為了這,當初應聘的時候,翟小娥非得讓她想法子,說堂姐妹幫了這麽大忙,這點舉手之勞都不肯幹。那等她女兒,從學校回來非得跟她說說……


    ——那咱倆也是堂姐妹呢!


    這話翟小鳳沒說。


    總之,上回應聘,那手藝都是自己手把手在旁邊叫她跟著學的。


    烏蘭當然也知道。


    要不是翟小鳳拎著東西來賠禮道歉,她怎麽也不能知道的這麽細致的。


    她沒多說什麽,隻簡單提兩句:“我家喬喬小的時候啊,人家都說他傻,是個癡呆,村裏一塊兒玩兒的小孩兒哄他下雨天躲池塘裏捉迷藏,說必須一直頭泡水裏,出彩虹了才能出來……”


    喬喬傻乎乎的,這事兒也沒跟人說,烏蘭找孩子都找瘋了,他才嘿嘿笑著,手裏拽著幾根水草,滿身泥巴,從濕漉漉的池塘邊爬出來……


    隔了這麽多年了,記憶都模糊了,烏蘭都還記得那孩子媽的嘴臉:


    “……烏蘭啊,昨兒我家小寶也不是有意的,我說他了,不能這麽哄傻子,人家缺心眼聽不懂玩笑話,要當真的。聽說喬喬燒起來了?哎喲……”


    此刻舊事重提,翟小鳳才突然想起來——對啊,烏蘭家的喬喬聽說……


    “大姐,那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也紅了眼圈,感同身受——自家娘倆也沒少受委屈的。


    烏蘭冷笑一聲:“怎麽熬?”


    她沒熬。


    不,準確來說,熬的法子跟別人不一樣——


    聽了這話,她當時就揚了人家手裏的菜,然後一路直奔對方家裏,揪起那小孩子就拎到了池塘邊。


    也是把孩子按水裏,每次提起來就問:“出彩虹了嗎?”


    等孩子媽反應過來,孩子哭的都打嗝停不下來了。


    就為這事,對方又撕又鬧的,說她大人欺負小孩,要孩子命……鬧的村裏年長的都過來勸。


    烏蘭也聽勸,宋三成打工去了,她沒男人一塊打架撐腰,就回家拎了菜刀過來:“你要覺得我想害你家孩子,你就照我身上砍!想砍哪裏砍哪裏,想剁哪裏剁哪裏!但我們家喬喬,誰想害他,我跟他同歸於盡!”


    她的瘋狂震懾住了所有人。


    當然了,那個年月,村裏頭的彪悍人和事也不止她這一件,再加上誰都聽到了大雨中她狼狽的呼喊,最後反正是不了了之了。


    她不知道,年幼的宋檀把這件事記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帶他們過好日子,叫所有人都尊重!


    宋檀自己都忘了。


    人生二十多年,她都在奮鬥。修仙百年,更是從無懈怠……這種隱藏在最深處的念頭,如今和和美美的他們,是沒人會願意去想的。


    …


    不過這事兒呢,歸根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兒,烏蘭回去就忘了。


    家裏人更是不知道。


    一大早,宋三成騎著摩托帶烏蘭去練科目二——快考試了,夫妻倆都還挺緊張的,每天去的可勤快了。


    而等他們做了早飯,王小順就叫上張燕平:


    “走吧,今天山上的材料都運來了,先去山上做醬去。”


    王小順還有點小心思——自己跟師傅倆都多少年沒親手做西瓜醬了,這回再做,先拿工人吃的普通材料練練手,別把握不住——


    雖說肯定不會難吃,可宋檀家的好食材,是一丁點糟蹋都不可以。


    不然到時候,肯定要連累師傅被宋師傅嘲笑。


    張燕平真的想告訴大家,他胳膊酸疼!


    是真的酸疼!現在手都是抖的。


    可她這麽一說,宋檀都拿不信的眼神瞅他還歎氣:“燕平哥,你早上吃飯了有勁兒了!”


    大陶碗扒拉的快要扣臉上了,半點沒見手抖。


    可、可吃飯跟幹活不一樣啊!


    張燕平想爭辯來著,但實在說不出口,隻好悶頭悶腦跟著上山去了。


    好在錢師傅到底沒七表爺那麽不客氣,這會兒隻安排給他一個任務:


    “來來來,你做個簡單的。”


    “我知道我知道。”張燕平搶答:


    “淘豆子煮豆子唄。”


    假如生活有經驗條,他這兩項任務肯定都是滿格^。


    錢師傅:……


    “倒也不是。”他誠懇回答:“我看你們池塘邊的水草長得好,想著你來鄉下好久了,幹農活肯定比小順利落,準備叫你割一點回來捂豆子的。”


    張燕平茫然:“啥?又捂豆子?也要那什麽黃蒿啊?”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黃蒿長啥樣呢!


    錢師傅高傲搖頭:“我做西瓜醬的,跟老宋那能一樣嗎?我要的是不一樣的!”


    但是想了想,好多年都沒做了,穩妥點吧……


    他於是又對張燕平和藹的笑:“算了,這個季節池塘邊蛇多,也不是啥重要東西,不割了,燕平你幹點輕鬆活就行。”


    張燕平沒說話,兩隻手在水裏太極轉,轉的水花和豆子嘩啦啦。


    先晚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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