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勳犯錯了,犯了個大錯,他明明知道那陣法不過是孫臏用來試探他本性的,卻還是忍不住搭了一把手,將孫臏救了出來。


    孫臏本就格外珍惜他倆這同門之誼,這下,就更不可能對他心生恨意了。


    施勳一麵無奈著,一麵卻又不免生出些許僥幸,思來想去,便隻能這麽拖著,對孫臏的態度也是一如往昔的冷漠。


    穀內生活日複一日,施勳趁著閑暇時將體內的道德經反反複複參了一遍,又配合著鬼穀子的傳課,竟是隱隱有了些脫胎換骨的感覺。


    河洛這些日子倒是經常與鬼穀子在一處,也不知在說些什麽,而施勳卻是因功課兵法等事,與孫臏待著的時間越來越長。


    不知不覺間,一天內,兩人竟已是分離多過於相見。


    時值秋日,穀內一片燦黃,微紅的楓葉徐徐落下,糾纏於漫山遍野的金色中,厚厚的堆積了整個山穀。


    施勳拿著茅草條,將窗案前飄落的紅葉一層層的掃下,而後拎著被埋起的竹簡,抖出一陣灰塵。


    拿著竹簡迴身坐下,施勳微微挑眉,看著趴在案上睡得香甜的少年,手上一彈,一小股真氣倏地射出,直直擊在少年白淨的腦門上。


    “嗷。”慘叫一聲,少年猛的起身,睡眼朦朧的捂著額頭,囁喏道:“師,師兄?”


    施勳故作嚴肅的抿著唇,冷聲道:“師父讓咱倆研究兵法,你倒好,將師父給的書卷隨手一扔,自己睡起覺來了。”


    “若不是我今日掃了掃葉子,這書卷還不知被埋到何年月去。”一手將竹簡攤開於案上,施勳拍了拍孫臏,喝道:“別睡了,起來!”


    孫臏睡得兩眼暈紅,頗有些不情願,但又不敢違背施勳話,他好不容易才跟師兄的關係好了一些,可正是表現的時候。


    想了想,孫臏起身先倒了兩杯茶,笑著端到案上,殷勤道:“師兄,先喝口茶。”


    施勳對孫臏的小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然而他卻也不能表露些什麽,隻好點點頭,端著喝了一口。


    孫臏:“……”


    施勳:“……”


    兩人對視片刻,孫臏略帶期待的看著施勳,極其認真的詢問道:“師兄,你就不想說點什麽?”


    施勳極其認真想了想,好笑道:“恩,快去看兵法。”


    孫臏:“……”


    失望的坐了迴去,孫臏一手無聊的劃拉著竹簡,心思完全沒有放在上麵。


    施勳盯著竹簡看了半晌,拿筆圈畫了幾處,若有所思道:“地,陣,勢,三者何為一?”


    孫臏抽了抽鼻子,隨意瞟了一眼,開口道:“自然是陣,兵數少,小陣,兵數多,大陣,但無論是何,陣法強,整個軍隊的氣勢便會提上來。”


    “我以為,三者皆為一。”看了片刻,施勳緩緩道。


    孫臏不可置否,卻又疑惑道:“為何?”


    施勳看了看孫臏,沉吟道:“地者,山石,草木,流水,皆可為型,一個好的陣地,可克敵,亦可增氣。”


    “勢者,發於人心,對敵時,有勢,可攻其不備,殺人於百步之外,至於陣,融起二者,天下無敵。”


    孫臏似是有些驚異於施勳的分析,頓了頓,低聲道:“師兄是如何得知。”


    施勳眼神微有茫然,盯著竹簡,敷衍道:“恩,我曾經,參加……見過一些大戰……”


    孫臏有些奇怪的看著施勳,自然是有些不信,要說龐涓與孫臏從小便進了穀中求學,哪來的機會去見大戰,就算見了,又如何能在戰場上存活。


    然而卻不知,施勳曆經三世,每一世都曾於烽煙中洗禮,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參加了多少,及至三國時期最大的兩場戰爭,亦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他何止是見過大戰,那大戰,都是他一手掌控著的。


    施勳想起三國時期的生活,又不免想到了孫權,想了一會兒,覺得心肝肺都難受了起來,懨懨的拿手掀了掀竹簡,道:“算了,騙你的,你在好好看看這竹簡,一會咱倆寫了給師父看看去。[]”


    孫臏眼神轉了轉,應了一聲,低下頭執筆寫字。


    日頭逐漸西落,於台上打下一片暗沉的黃昏,孫臏抬手寫下最後一筆,揉了揉,將木簡放至一旁晾幹,這才迴過身看向案旁。


    斜陽從窗外鑽進屋內,化為一道道的碎光落於青年柔和的眉眼之上,青年一手壓於臉下,俊朗的臉上帶著絲絲疲憊,沉沉的睡著。


    青年眉目間似籠著一層溫潤的玉光,凝著千萬年浩然光陰,那光穿破時空,悠然溜過青年的長睫,映下優美弧度。


    孫臏有些著迷的看了許久,嘴唇顫動了幾下,伸手撫了撫施勳的眼簾。


    “師兄睡著的時候真是溫柔的很。”


    施勳平日裏睜著眼的時候,眼角總是透著幾分冷漠,看著便讓人心生懼意。


    孫臏手指摩擦著施勳的眼尾,貪戀的不肯放開這一寸時光,喃喃著湊近施勳,“師兄,我想看你笑。”


    “師兄,你何時才會對我露出如對那人一般的笑容……”


    **


    施勳醒來的時候早已是月上中天,他迷迷糊糊的將身上的被子踹開,瞬間被吹來的涼風激得一個哆嗦。


    猛然驚覺自己身上竟是沒有衣物,施勳伸手向下摸了摸,迷糊道:“河洛。”


    耳畔一聲輕歎響起,河洛伸手將被子扯上,漠然道:“師兄,不睡了?”


    有問題!


    聽出河洛話音冷淡,施勳強逼著自己睜開眼睛,兩手捏著將眼皮撐大,含糊道:“怎麽啦怎麽啦。”


    河洛默然半晌,癱著臉一手揪住了施勳胸前赤|裸的小點點,不鬱道:“你在孫臏麵前睡著了。”


    施勳不解道:“是啊,怎麽了?”


    看著施勳毫無所覺的神情,河洛對於自家師兄的“無知”簡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懲罰似的捏著手中的小肉|粒,河洛抿了抿唇,在施勳瞪大的雙眼中猛然壓下,決定身體力行的告訴他,自己很生氣。


    於是,施勳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半夜,腰酸背痛的趴在河洛身上,施勳惡狠狠的擰住河洛鼻尖,威脅道:“你到底什麽情況,快說!”


    河洛麵無表情的啄著施勳手指,鼻音囊囊的道:“米有事――”


    不信的看了河洛兩眼,施勳湊上前去親了親,笑道:“好了好了不生氣,也不知道你在鬧什麽別扭。”


    河洛輕撫著施勳的頭頂,雙眸中透出些許溫和。


    施勳垂頭想了想,說:“河洛,我跟你說個事兒。”


    河洛:“恩”


    “我覺得,孫臏估計是恨不了我了。”


    皺著臉,施勳苦惱道:“這家夥現在天天纏著我,給他擺冷臉,也不見他有什麽反應,我覺得在這麽下去,這一世的任務遲早完成不了,你說要不要換個方法,對了,那怨憎髓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怎麽也沒見什麽因果……”


    河洛若有所思的聽著,眼神並沒有看向施勳,也不知聽進了多少。


    半晌,施勳說完後,河洛輕拍了拍他,隨口道:“此事你不必關心,我自有辦法,到時候在與你說罷,明日還要早起,你先睡。”


    河洛話語中含著明顯的敷衍,任誰都能聽得出來,施勳話在舌尖轉了幾圈,又憋了迴去,沒問。


    他總覺得,這幾日河洛好像有點奇怪,像是有什麽事瞞著他,而這,並不是他的錯覺。


    或許如他說的,過幾天河洛就會告訴他了罷。


    這麽安慰著自己,施勳翻身躺至河洛身邊,閉眼睡去。


    ……


    片刻之後,河洛悄悄起身,伸手放出一絲真氣在施勳麵前一撫,暗金色的眸中帶著些許眷戀,反複吻了吻施勳的雙唇,走出屋去。


    少頃,風聲微起,施勳緩緩睜開雙眸,清亮的眸中不帶絲毫睡意。


    將化出的真氣一點點收入體內,施勳穿好衣物,掩了自己的氣息,向著河洛離去的方向緊隨而去。


    茅屋內,河洛一臉漠然的站在鬼穀子身前,沉聲道:“離師兄出山之日不遠了,我會在那之前,找機會離開。”


    鬼穀子沉默半晌,問:“你忍心?”


    河洛冷冷道:“不忍也要忍,我走後,你要盯著點孫臏,不能讓他太接近師兄。”


    鬼穀子苦笑一聲,“哪有你這樣的,自己還要吃自己的醋……”


    躡手躡腳的趴在門邊,施勳小心翼翼的將腦袋附上,想著這兩人大半夜的在說些什麽,河洛不會是看上鬼穀子,背著自己出軌了吧……


    這麽一想,施勳腦中立刻映出鬼穀子一張老臉笑顏如花,柔情似水的靠在河洛懷裏。


    施勳:……


    算了,這不可能,太驚悚了!


    屋內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傳來,施勳精神一震,連忙將頭靠了過去。


    “如今還剩一世,到時你又要如何?”


    怎麽迴事,什麽叫還剩一世,神器要收集完了,河洛呢,他會留下來陪著自己麽?


    抿了抿唇,施勳雖然心中有個答案,但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屋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施勳在屋外抓耳撓腮,心中呐喊著,快啊,寶貝告訴他,咱們要永遠在一起。


    少頃,隻聽河洛淡淡道:“是我親手殺了他,因果了結之後,或許我也應當離去……”


    施勳瞬間呆滯,不敢置信的站在屋外,河洛這話如驚天一雷,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久等了,我來更文了,ps:謝謝愛吐槽的貓控扔的地雷,逮住啵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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