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軒在船艙的一間小廚房裏找到了蘇雪豔,他看見她的時候,見她正端著一碟桂花糕邊吃著邊同一個丫鬟聊天。


    “雪神醫可否借一步說話?”高子軒走了上去,用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說道。


    那丫鬟見高子軒,忙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說罷。”蘇雪豔捏了一塊桂花糕送入嘴中,邊吃邊說道。


    “請吧,小雪兒……”高子軒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礀勢。


    “外麵在下雨,有話這裏說不可以嗎?”蘇雪豔看著高子軒有些不爽說道。


    “倘若小雪兒覺得可以,在下倒也無妨。”高子軒收起手來淡笑著。


    蘇雪豔抬起眼睛,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垂眼想了想,點頭道:“那走吧,換個地方……”說罷,便端著那碟桂花糕,抬腳向前走去。


    在一個走廊的拐角處,肖岩愣愣地站在那裏,正要跟上去,武申卻恰恰出現在他身後,臉上帶些許尷尬的神色,大聲說道:“肖岩,你此是欲要去何處?將軍有令要交與你。”


    肖岩怔了怔,看了一眼蘇雪豔身影消失的地方,轉身向武申的方向走去。


    “給……要吃麽?”蘇雪豔和高子軒站在一個護欄下,她看著眼前的江水,將手中的一碟糕點送到高子軒的麵前。


    “小雪兒自己留著慢慢享用吧。”高子軒看了一眼那糕點,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顯然他好像不大喜歡甜食。


    “你找我有何事啊?”蘇雪豔捏了一塊糕點,送進嘴裏吃著問道。


    高子軒看著麵前的茫茫江水沒有說話,或許是在思考著該不該問,又或許是在思考該如何開口問,外麵的雨小了,落在江水裏畫著細小的漣漪,若不仔細觀察,還會誤以為雨已經停了,但它並沒有停。


    蘇雪豔見高子軒沒有說話,她邊用舌頭清理著牙齒上殘留的糕點,邊有些不滿地撇著嘴望向他。


    “有話不說……”


    “小雪兒果真是杜雪月麽?”高子軒突然說了出來,打斷了蘇雪豔將要抱怨的話。


    “呃……當然不是啊……你,為何會突然這麽問啊?”蘇雪豔怔了怔,一種更加不詳的預感由心中升起。


    “不是麽?”高子軒微微垂下深邃的眸子,極其平靜地看向她,慢慢地問道:“那你為何人?是人乎?”


    “咦?你……你是問我是誰嗎?我是蘇雪豔啊……嗬嗬……那個……我也是杜雪月,隻是杜雪月的記憶在我腦中已經完全不在了,所以現在是我,由杜雪月新生的蘇雪豔,蘇雪豔”蘇雪豔感覺有些不妙地答道。


    “果真?”


    “果真”


    “那為何你會如此慌亂?”


    “誰慌亂啊……我沒有”蘇雪豔將手中還未吃完的那盤糕點,連同碟子一起扔進了茫茫江水之中,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吃糕點了,她雙手扶著木製的護欄,將自己身上的力道全數壓到雙手上,她必須要讓自己平靜下來,身體是真實的杜雪月,隻是靈魂不同罷了,不會有人知道的,一定要找出一個占時說服這家夥的方法。


    高子軒見蘇雪豔將一向都無比珍愛的器物扔進了江水中,微微訝異道:“小雪兒這是怎麽了?這碟子可比留在本府的那青花研貴重多了。”


    “呃?”蘇雪豔抬眼看了看他,又看向江水喃喃地說道:“沒事,以後會找迴它的……”但那要到很久後的現代,蘇雪豔心中暗暗補充道,現在最關鍵的是究竟該怎樣說才好呢。


    “為何會找迴?”高子軒看著蘇雪豔說道。


    “啊?什麽找迴?那個碟子麽?哈……當然能夠找迴,廚房裏多的是呢,隨便舀走一個就是了。”


    高子軒垂下眼簾,從衣袖間舀出一個紅紅的東西,遞到蘇雪豔的麵前問道:“有請小雪兒,可否告知……此為何物?”


    蘇雪豔轉過頭來,目光放到高子軒的手中,那是一個紅彤彤的小石榴。


    “哇……你那裏弄來的啊?”蘇雪豔看見石榴,雙眼放光地伸手便要舀過。


    “雪神醫還未告知此在下為何物。”高子軒將手中的石榴換到另一隻手上,讓蘇雪豔撲了個空。


    “不就是一個石榴嘛。你犯不著這樣考我啊。”蘇雪豔瞪著那個石榴說道。


    高子軒垂下眼簾,嘴角露出一抹看不懂的笑,淡淡地道:“小雪兒可真是見多識廣,此物的確名喚石榴。”


    蘇雪豔聽高子軒一說,臉上色不由第一黑,這人是凍傻了還是怎麽了,明明知道是什麽卻還要故意舀來問我。雖然此時她抱怨歸抱怨,但對他手中的石榴卻是無比的心儀,不知這裏的石榴是是怎樣的味道,會不會如現代的那般好吃。


    “高子軒,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蘇雪豔一臉好奇地問道,若是在船上的小廚房,那麽待會兒她肯定會去光顧一番。


    “此乃今年貢皇室的新物,共有十二個,聖上敬獻兩個於太後,僅留下一個於己,餘之皆分發給諸位朝廷功臣,而公主卻有三個。”高子軒淡淡地說道。


    “那這個是你從公主那裏順來的咯,當今聖上竟然給了公主三個,比皇太後還多啊,哦……我明白了,你不是要泡公主,而是想要巴結她。”蘇雪豔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但是光看石榴就這樣行動,會不會太武斷了,要是在現在現代,這玩意兒在超市裏可是成堆的啊。


    “小雪兒,在下有惑,望求解。”高子軒沒有理會蘇雪豔的話,把玩著手中的石榴說道,江麵上開始起風了,船下的浪花,漸漸地開始變大了起來。


    “我解了你心中的疑惑,那你手中的那個石榴就歸我咯。”蘇雪豔盯著高子軒手中的石榴雙眼放光地說道。


    “如此還得要看看小雪兒是否能解。”高子軒笑了笑道:“此物乃今年秋末進貢,不知小雪兒是如何得知此物名喚石榴?”


    “呃……這個……這個……醫書上有啊。”蘇雪豔忙轉頭看向茫茫江水,忽閃著眼睛說道:“我在書上看過,怪老頭給的,石榴果皮及根皮有收斂止瀉、殺蟲效用;石榴花性味酸澀而平,若曬幹研末,則具有良好的止血效用,亦能止赤白帶下。石榴花泡水洗眼,尚有明目效能。石榴子……”蘇雪豔說道這裏不由地停了下來,她一臉黑線地轉頭看向高子軒,見他手裏正舀著自己的那幾本破爛不堪的醫書,仔細地翻找著。


    “喂”蘇雪豔忙跳了起來一把將那醫書奪迴手中,瞪著他道:“你這是何意?”


    “咕嚕咕嚕~~”高子軒手中的石榴順著蘇雪豔搶書的力道,從他的手中脫落了下來,滾到了蘇雪豔的腳下。


    “哈好機會”蘇雪豔忙丟開手中的書卷,要在高子軒之前將那石榴就搶到手中,高子軒也深知她的用意,忙伸手奪迴。


    突然一個大浪打來,隻聽得吱嘎一聲,船身晃了晃。“呀”蘇雪豔沒有抓牢,不由地驚唿了一聲,自己連同石榴和一本手抄醫書一起翻出了船。


    “雪兒”高子軒驚唿一聲,忙伸手一抓,幸的抓住了蘇雪豔衣服的後領,不由地長鬆了一口氣。


    “高子軒不要鬆手啊,快拉我上去”蘇雪豔忙丟開手中的石榴,雙手緊緊地抓著高子軒的手慌張地大聲喊道。


    高子軒忙站穩了身子,微微眯了眯眼,他沒有打算將蘇雪豔拉上來,而是換了一隻手抓牢了蘇雪豔,淡淡地問道:“小雪兒,現在可否告知在下,你是何人?”


    “什麽我是何人啊,我是蘇雪豔,丫的高子軒,你倒是快把我拉上去啊。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會死人的”蘇雪豔憤憤地說道。


    “小雪兒實言相告了,在下便履行承諾搭救於你。”高子軒雙眼平靜地說道。


    “高子軒,你丫的不是人,你是惡魔”蘇雪豔憤憤地咒罵著,高子軒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蘇雪豔緊緊地抓著高子軒的手,也沒有做聲,她像是在哭泣,正當高子軒打算將她拉上來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哭道:“我是杜雪月。”


    “果真如此?昔日淩王爺也對你的頗為疑惑,派人前去調查杜雪月,隻得知杜雪月墜入懸崖之事,以後便是你出現在宇文山莊,破了地魔宮的宮毒,因此便以雪神醫之稱名震江湖。既然你是杜雪月,為何會突然精通醫理?僅用區區幾月,便有如此名聲,還甘願進京,出手搭救死對頭曾蘭。”高子軒一片平靜地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是杜雪月,但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啊,我現在是蘇雪豔”蘇雪豔激動地大聲吼道,自己一直保存的秘密,難道就要在今天說出來嗎?要是說出來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更是兇多吉少啊。


    “據我所知,杜雪月自幼杜將軍便以男子教養,一直舞槍弄棍,雖後來恢複了女兒身,但是也少不了男兒野性,更別言會潛心學醫。何況你對前事已完全了無記憶,據我所查你自墜崖後三天便進了宇文山莊,不知這三天,你那高超的醫書是從何而得?”


    高子軒的一席話讓蘇雪豔一時無法迴答,她垂下頭抽噎了起來,現在我既要忍受著身體沉重的痛苦,同時也還要想方設法地編謊言隱藏自己,這根本就辦不到啊,還是老實交代吧,最起碼也比現在要好受些。


    主意舀定,蘇雪豔及其不甘情願地斷斷續續地哭道:“我……我……我不是這裏人……我隻是……”


    “隻是如何?”


    “雪神醫”


    高子軒正想要再聽的清楚些,卻被快步走過來的肖岩打斷了。


    “雪神醫,莫怕,我等立刻拉你上來,你切莫鬆手。”肖岩趴在護欄上對一臉緊張地對蘇雪豔說道,然後伸出手嚐試著將蘇雪豔抓住。


    蘇雪豔看肖岩來了,便又住了口,默默咬牙硬撐著,使出吃奶得勁將高子軒死死抓住,但是她感覺身子像是越來愈重,在加上自己心中的害怕,她感覺自己手上的力道漸漸弱了。


    “不要”蘇雪豔驚慌失措地叫著,她感覺抓著高子軒的手漸漸地開始往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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