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米爾星係位於金關星區的東南角,是聯通金關與鷹馬的必經之路,同時也是整個金關星區內的交通要道。在這個星係上,有著五條星界隧道,三條向內聯係著金關星區的三個星係,向外分別聯係銅關星區和鷹馬星區。


    同時,特米爾星係本身的價值其實也不低。這個恆星係內,有著三個圍繞著特米爾星運轉的宜居行星,分別為2號、4號和5號行星。


    在鐵齒獸人的危害出現之前,這三個行星加起來有兩百億人口,2號是個很大的農業世界,有四十億人,產出的糧食卻足以供應整個星區還有富餘。


    4號是個礦產和工業世界,以重工業、原料出口為主。原先也有個四十億人左右的規模。


    5號星是個文明世界,120億人口,都市林立。


    不說有多頂,恆星係內三個世界各有優勢,還能互補。


    再加上交通要道的屬性,此處堪稱是明珠之地——僅限鐵齒綠皮崛起之前。


    獸人來了之後,啥都別說了。


    四區淪陷之後,金關星區就淪為了戰場。雖然一開始特米爾星係並不在主要的戰場範疇,畢竟它位於當時金關星區的腹地。但是,也正由於離得近,底蘊多少有一點,所以星域政府在抗擊鐵齒獸人的時候,許多力量是直接從特米爾三星抽調的。


    就這麽抽血抽了幾十年,外帶好幾次綠皮獸人的南侵打到了特米爾,讓這原本還挺不錯的三個星球,凋敝不已。


    聽起來已經夠慘了,但實際上這還不算要命的。


    再怎麽凋敝,反正星球的生產力和人口擺在這裏,頂多就是發展潛力被掏空、人口生活水平大幅度降低、出現饑荒、各類綜合問題導致人口出現下跌……


    慘也最多這個地步了,少數幾次綠皮獸人打到特米爾星係來,作亂也就一小段時間,數量也不多,人類軍隊還是會迅速將他們給趕出去的。畢竟,特米爾星係也算是金關淪為戰區之後,境內少數的幾個大本營,不到萬不得已,人類軍隊當然不會放棄這三個世界。


    然而,之前的那場主動進攻但卻在鐵圖斯的反擊之下崩潰的戰役,讓特米爾遭受了滅頂之災。


    北方艦隊覆滅,雲羅跑了。在太空力量喪失之後,大量的人類地麵部隊精銳,被困在了銀關星區南部的四個星係裏,沒有消息了。原本已經被平定下來的金關星區,驟然之間門戶大開,獸人蜂擁而至。


    盡管鐵齒氏族的主力在金關一分為二,大軍在鐵圖斯的率領下一路向西,將戰火燒到了星域腹部;一支強力的分遣隊由獨牙鬼帶領,東進鷹馬。然而,僅僅是留在金關星區的綠皮獸人,仍舊讓這個星區崩潰了。


    當杜世亮帶著他的艦隊,來到特米爾星係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謹慎的收集了整個星係的情報。


    獨牙鬼被消滅、綠皮的艦隊崩潰逃脫的時候,就是從鋼翼星的遷躍點,逃進了特米爾的。


    雖然綠皮的主力艦船被消滅了大半,但是還起碼剩下來了兩百艘船。而現在,有小半個聯合艦隊被葉莉西亞帶走巡遊七馬地去了,他手上的艦隊力量也有些不足。要是大意被綠皮給咬了一口,那還是有可能翻車的。


    他知道,聯盟經不起海軍翻車的結果,雖然要主動出擊,但動作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經過偵查,杜世亮初步確認,綠皮獸人的艦隊主力,並不在特米爾星係。艦船上的觀星者們,隻在這裏發現了十來艘綠皮船隻。


    隻是,地表上的狀況卻已經很糟糕了。


    環境屬於綠皮最喜歡的特米爾2號,在星球表麵幾乎已經偵測不到人類的活動痕跡了。


    這讓杜世亮心情很悲痛。


    曾經的金關糧倉,四十億人口,風景秀美,環境宜人的世界,就這樣淪為了一個滿是綠皮孢子,到處煙火連天的地方。


    而對於綠皮獸人來說,他們顯然將特米爾2號,當做重要的繁衍大本營了,並且向這裏投入了特別大的力氣。


    在被占領的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鐵齒獸人向特米爾2號投入了相當多的人力。地麵上的人類居民不僅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就被屠殺殆盡,並且他們還費力氣改造當地生態環境,建立起大片的綠皮生態圈。


    新一批的綠皮生物,已經在茁壯成長了。不僅到處都是綠意盎然的孢子植物,小史古戈獸到處亂跑,滿地的屁精已經長了出來。


    前者可以作為綠皮的食物和畜力,甚至可以在戰鬥之中,以類似軍犬之類的角色,跟綠皮軍隊協同作戰。


    而後者,當然也算是綠皮。


    屁精通常是綠皮社會的底層成員,是獸人的助手、仆從。它聰明、狡詐、狠毒,但同時又卑劣、怯懦。他們不算是合格的士兵,正常情況下,如果單純用屁精組成軍隊的話,那士氣極為堪憂。


    順風仗還好,他們甚至會比他們獸人主子還要狠毒;但一但稍微逆風,那屁精的部隊就分分鍾崩給你看。


    他們這種天性,讓他們一輩子都隻能在綠皮社會裏處於底層。他們也甘心於如此,並在獸人的社會中,承擔起了獸人不願意承擔的一切職責——其實就是除了打架之外的活兒了。


    有時候,獸人主子不開心了,就會抓幾個屁精吃解解悶。


    屁精也不算是特別好的產業工人、農民,他們的狡詐勁兒,會用在工作上,喜歡偷奸耍滑。但這個問題也比較好解決,獸人會親自拿著鞭子,來當監工,或者委任一個受寵的屁精作為監工。後者對同族甚至會比獸人主子更狠。


    通過這些手段,綠皮社會將能夠保持至少下限的生產能力。


    至於上限,那就深不可測了。


    waagh是一個很離譜的東西,本來隻是綠皮發出的一種無意義的吼叫,但在他們的語言環境裏,卻同時代表著形容詞,形容一切對綠皮來說正麵的東西;也可以作為名詞,代表著一場偉大的戰爭;甚至所謂的waagh能量,也是綠皮種族獨有的一種靈能力量。


    簡略來說,如果他們相信什麽能成,那麽此物就將成真。


    這就是綠皮科技震撼人心的地方,離譜的垃圾堆積起來,就能飛上太空跟人類的巨艦對轟,簡直離譜。


    屁精也是具備這種能力的,而他們偷奸耍滑的特性,在大多數情況下,對生產力當然是減分項,但是,一旦某個屁精在偷工減料的時候,搞出來了某些神奇的玩意兒,那就代表著生產力的一次大提升。


    再加上他們龐大的數量,幾個月就能夠成熟的身體……現在的特米爾2號,已經被禍害成了一個巨大的綠皮工廠了。


    而這個工廠,主要產物就是綠皮本身;外帶生產一些武器裝備什麽,資源則從特米爾另外兩個星球上掠奪而來。


    對比起已經幾乎偵測不到的人類活動跡象的特米爾2號,特米爾4號和5號的情況就好了一些。


    雖然也很糟糕。


    其中,特米爾4號的狀況相對好一些,礦業世界大大小小的礦場、礦洞和錯綜複雜的工業設施,讓其中的人類可以穩固堅守,綠皮投入的兵力有限的情況下,他們也得一個個礦洞的啃下去。淪陷幾個月,到現在還不至於全被啃完。


    隻不過,特米爾4號的問題在於星球本身的補給不足,過去也是要靠特米爾2號供應食品的。現在星際運輸斷絕,等到星球的補給吃完了,甚至連合成澱粉的產線都頂不住的時候,那特米爾4號上那諸多依托礦業的據點,將會遭受滅頂之災。


    得救。


    特米爾5號的情況就要惡劣一些了,但不至於像是特米爾2號一樣徹底完蛋。畢竟,不像是特米爾2號那樣絕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大麵積的平原沃土,和平時那當然很好,美好的種田之地;但在戰爭時,無險可守,被迅速屠殺。


    特米爾5號上,至少人類還可以在一些山區、特大城市的內部,仍舊存在抵抗軍。


    在仔細的分析了特米爾三個星球的情況後,杜世亮做出了一套應對方案。


    ……


    特米爾2號上。


    這座已經監測不到人類大規模活動跡象的世界上,其實並非所有人都被殺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類,是個堅韌的種族,不會那麽容易死光的。


    就算是這種情況下,星球內的人類哪怕被屠殺了90%以上——這已經是很恐怖的數字了,可見綠皮的殺人效率——但是,剩下的不到百分之十,那也意味著或許還有著兩三億、甚至更多的人,存活在星球各個角落。


    朱正寶就是其中一員,他如今已有七十歲了。


    他是特米爾2號本土防衛軍的一位老將,曾經接受過帝國的征召,帶領特米爾2號數以千萬的防衛軍,前去對抗綠皮的一線戰場作戰。


    他富有謀略,果敢而勇猛,帶領防衛軍也打出了來了不俗的戰績。


    而後,年歲大了,他告老還鄉,在故鄉也獲得了隆重的地位,被稱為‘元帥’。


    他無心政治,隻想安度晚年,但在綠皮大舉入侵之時,他又一次站了出來,號召起了特米爾人,與這些入侵者抗爭。


    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過大,再加上戰爭開始時,軌道上滿是綠皮的艦船,人類軍隊被輕而易舉的擊敗,特米爾人在無險可守的平原上被瘋狂的屠殺。


    但盡管如此,老帥仍舊沒有丟掉他堅韌的意誌。


    以特米爾的情況,是沒法跟綠皮正麵抗衡的,他果斷帶領部隊,庇護人民,轉移他處。


    一個星球,如此之大,獸人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將每一處都踏遍。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獸人還不曾踏足的地方,艱苦求生。他們建立了根據地,謹慎出擊,消滅有可能發覺他們所在之處的小股綠皮。


    他們之中有勇士,有英雄,也有婦孺。朱正寶總是對每一個人說,一定要心懷信念,帝皇不會拋棄我們的,隻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得到救贖,帝國的軍隊終將來臨,最終勝利的一定會是我們。


    人類萬歲!


    這不僅是宣傳,他也是如此堅信的。


    沒有這種信念加持,七十多歲,一身傷病的老將,又如何能堅持到現在呢?


    而在他的帶領下,這幾個月間,人心平定。


    他們在一無所有的現狀下,建立起了據點。雖然不大,雖然人數隻有數十萬而已,雖然如果有大批綠皮蜂擁而來,他們還是要跑……


    但至少,他們將種子播撒下去了,幾個月來,麥苗破土而出,竟然也快到了收獲的季節。


    看著這些場景,很多人都能夠感受到朱元帥所說的希望與信念。


    與此同時,他們還聯絡上幾個其他的據點,各自都有大有小,彼此約定好,互為掎角之勢,碰到能對抗的綠皮就對抗,對抗不了的,就跑路,其他的據點至少是個退路。


    就這樣堅持著吧,隻要努力堅持下去,那定然能夠看到朱元帥說的那一天:帝國的大軍必將到來,人類必勝!


    而這一天,來得甚至比想象之中的還要更早。


    這日,一大清早,朱正寶就被人叫了起來。


    來者興奮不已的對他說:“來了!來了!真的來了!帝國的艦隊來了!”


    “你說什麽?”


    “您去看看啊!”


    朱正寶披起衣服,來到簡陋的房屋之外。


    他抬頭仰望,今日天氣很好,碧藍的天空上,他能看到幾個虛影。


    在這個距離上,虛影其實看起來並不大,也看不真切,但考慮距離,那就是個龐然大物了。


    老元帥的眼睛也已經不太好使了,他催人拿出望遠鏡,這下就看到了:那確確實實是屬於人類的艦船!


    以老元帥的經驗,他甚至能夠分辨出,那是人類的巡洋艦,而且有三四艘的樣子!


    這絕對是主力了!


    大軍來了!有救了!


    “把消息傳下去!我們的堅守有希望了!”朱正寶如是說道。


    “好嘞!”旁人也是喜氣洋洋,“其實也不用傳,大家都能看著呢!”


    “那也要宣傳,這是保證士氣的好時機。”朱正寶麵帶微笑,心中激動,但卻還是挺冷靜的:“雖然大軍將至,我們有希望了,但是在地麵部隊落下,跟我們匯合之前,危險還是有的。在這成功的最後一刻,絕對不能倒在黎明之前,明白嗎?”


    “明白!我這就去找人寫稿子,鼓舞士氣!元帥放心,我們會做好所有工作,盡可能的堅守住的。”


    “嗯,去吧。”


    將副官打發走之後,朱正寶麵帶微笑的繼續拿起望遠鏡,看著天空。


    我們人類的艦船,可真漂亮!


    而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小黑點,從艦船中落下,很快在與大氣層的接觸中,燃起了火光。


    “嗯?那是登陸艙或者登陸飛船嗎?好像有點太大了,體積不對……這麽急就要登陸嗎?不先進行軌道轟炸?”


    老元帥的心裏產生了一些疑問。


    而隨後,他就看到,那個小火球,在大氣層之內,爆炸了。


    被綠皮擊落了?


    好像不是。


    他看到翻滾的火浪,不僅沒有像是一般飛船被摧毀時湮滅,反而像是點燃了汽油一般,不斷的擴大。


    在極快的時間裏,小火球就變成了大火球,借著又變成了漫天火雲!


    但就算是到了這一步,火焰也絕無縮小或者熄滅的跡象,反而加速了擴大,直到入目之處的天空,都從蔚藍變成了火海!


    火海還在延伸,並不斷向下、向四周擴散。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裏。


    整個據點都安靜了,剛剛升騰起來的歡唿,也都平歇了。


    每個人,都呆呆的望著已經變成了火海的天空。


    這一切,都悄然無聲,朱正寶甚至還能聽到蟲鳴鳥叫,聽到微風。


    但他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


    按照這樣的趨勢,最多再有一兩分鍾,火海就將延伸到他所在的這處據地;最多再有不到一個小時,火海將會遍布整個星球的大氣層,燒到每一寸特米爾2號的土地上。


    到時候,整個星球都會變成一顆在宇宙中劇烈燃燒的‘火球’。覆蓋地表的猛烈火焰,將會持續燃燒十幾天到一個月,燒光整個星球的大氣與海洋,燒死星球上的每一個生物。


    就算是有幸運兒躲在地底、山裏、堅固的建築裏沒燒死,徹底被摧毀的生態係統也讓幸存者,不可能在變成一片死地的星球上,繼續存活下去。


    特米爾2號,將會從一顆富饒美麗的農業世界,變成一個死寂世界。


    死寂世界啊,記載中絕對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未被改造過的原始行星,或者是被摧毀的行星,都被歸為死寂世界。


    他七十年的人生中,都從來沒有想過,隻是在傳聞中、在記載中的內容,會有一天降臨到自己美麗的故鄉。


    現在,他已經明白那是什麽了。


    那是來自帝國的滅絕令,那是焚天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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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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