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腫了個包的傑森·摩根,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他本是複興城內一座小工廠的職員,做些統計工作。沒什麽特別大的本領,也沒什麽權力,就幹著自己本分的工作,領著該自己所得的薪水。日子過得比外城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民當然要好上不少,但也絕對稱不上什麽富貴,勉強能在內城混一個房間,加上妻子的工作,勉強養活三個孩子。


    戰後,他老婆也不知道是信了什麽邪,覺得新來的總督大人搞出來的新政府很靠譜,不僅自己進去了,還在家裏連勸了他兩天。


    “我們識字、會算、有工作經驗,能混出頭。”


    “據說奧賽娜女士一開始就隻是因為能識字,就被提拔到了這麽高的位置!”


    “越早進越好,早點投靠,我們以後或許也能成大人物。”


    他鬼迷心竅的答應了,在經過了初步的政審、培訓後,就被派遣到了民政部的移民局。


    那時候,他想的是雖然條件艱苦了,還要出城幹活兒,但看看他初步定的職級就到了e9,和老婆一起的基本職級配額,就夠養活一家人了。再加上配額之外的薪酬,能讓他們的生活品質比過去一點也不降低。


    再加上,這次‘出差’,臨出來之前,他們那位也是剛剛上位的局長,激勵他們時還說,這是很寶貴的經曆,把事情幹好了,全都能算是立功表現。表現最突出的,他會去給申請複興獎章,迴來提職級、升職務都會優先考慮。


    這畫的餅,給摩根喂得飽飽的。再加上出差本身就有額外的津貼,全都是好處。迴家之後跟老婆商量了兩句,在妻子大力支持下,他當天晚上就報名了。


    緊接著第二天就被組建成了個工作小組,一輛車帶著他們一批人,送到了珀博夫少校的軍隊之中。


    處理第一個大約千把多人口的聚集地時,他們有點手忙腳亂,碰上了一些困難,也有些波折,但最後總歸把事情搞定了。他們甚至還是第一個完成遷徙工作的小組,在向領導電訊匯報時,還得到了局長的嘉獎。


    正美滋滋呢,結果休息都沒得休息,連夜就被派到了剛剛收複的三池鎮來。


    三池鎮有著三千多人口,按照鎮子原先的領袖所說,‘三池’這個名字,是來源於小鎮周邊有三個大水池,裏麵可以撈出一些水產,他們主要依靠那些水產過活。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曬幹後做魚幹、做罐頭出口,再加上他們小鎮所處的位置還不錯,常有商隊經過。搞了小酒館,通過為商隊提供食宿、休閑娛樂的服務,整個小鎮的日子還算馬馬虎虎過得去。


    按照這樣的說法,工作小組的第一個方向就是,這個小鎮可以保留啊。既可以做貿易中轉站,三個產出不錯的湖泊,也可以作為水產養殖地,做食品產出。


    他們開始按照這個方向,開始進行工作。


    但在經過了實地考察之後,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是有‘三池’沒錯,但那真就是三個‘池子’。不能說是水塘吧,但撐死了算是很小型的湖泊。有一定水產產出,但顯然沒有經過很好的管理,產量相當有限。


    至於小酒館?確實有一個,但房間加起來估計十來個的樣子,一樓大堂擺著二十來張桌子,估計算不上是個貿易站。


    如果這是個隻有幾百人的小村落,那三個池子,加這個小酒館,或許勉勉強強能夠讓他們過上還可以的生活。


    但三千人?


    靠這個早餓死了吧?


    三池鎮的人,說謊了。


    摩根一開始還沒理解為什麽說謊,但在軍隊走後、隻留下他們這個工作小組的第三天晚上,他晚上出去撒尿的時候看到一箱一箱的武器裝備,從倉庫裏被搬了出來,鎮民開始進行武裝的時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這幫人,竟然在軍隊前腳來的時候做出一副無條件投降,忠心歸附的樣子,後腳軍隊走了就開始武裝隊伍。


    再後來,他又看到有大批的劫掠者,進入了小鎮,他們跟鎮民關係相處融洽。


    再結合之前調查出來的產業與人口規模嚴重不符的狀況,他總算是明白了,這特麽是進了賊窩了!


    要不說那三個小水池子、一間破酒館怎麽養得起三千號人呢,人家壓根兒不靠這個吃飯。


    還商路中轉站……他們確實是靠著沿路商貿吃飯的,但方式可能跟之前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開黑店、劫道……要說他們的生計跟商旅有關倒也沒什麽問題。


    再加上掠奪、勒索其他聚居地,外加作為一個幫掠奪者處理贓物、提供補給、作為落腳點窩藏匪徒的黑色中心……


    那這樣養活個三千來人,問題就不大了。


    一身冷汗的傑森·摩根,尿都不敢撒了,生怕被人發現,提心吊膽的溜迴了屋子,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另外六個同事。


    大家都有些慌張。


    哪怕是複興城之前戰事最激烈的時候,他們也隻是聽著槍炮聲、感受到了軌道轟炸砸在城郊風電場時傳來的震動感,害怕得在家裏瑟瑟發抖。


    可真要說切切實實的人身威脅,卻沒有現在這麽清楚。


    如果繼續再呆下去,必死無疑。


    那些劫掠者不管要幹啥,都顯然不會放他們走。


    七個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在那些家夥來找他們麻煩、限製他們行動之前,抓緊開溜。


    可惜,晚了。


    他們又不是什麽潛行專家,甚至連軍人都不算,沒接受過這方麵的培訓,哪裏能不被人發現的就潛行出一個鎮子?


    實際上,剛剛開溜沒多久,他們就被人逮到了。


    摩根的頭上挨了兩槍托,被砸得頭暈目眩。等到他清醒得差不多時,他已經跟他的同事們一起,被綁在了一間屋子裏。


    他現在心裏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


    當時選擇出差,那是被上司畫的餅給迷了眼,被那多出來的出差津貼給蒙了心。


    光看見好處了,忘了這廢土上有多危險。


    現在咋辦?


    “沒辦法,等死吧。”


    說這話的人,挺樂觀的。


    真正的悲觀主義者會說:“有什麽法子能快點、最好無痛自殺?廢土上的劫掠者真的會吃人的,甚至有些變態些,為了保證肉新鮮,還會活著切肉烤來吃……”


    剛剛從頭暈目眩的狀態下緩過來的摩根,聽到他們的對話,給嚇得又差點暈了過去。


    不是,前幾天我還在家跟老婆一起暢享未來的美好生活,今天你們告訴我,我有可能會被生吞活剝?


    他的心態是崩潰的。


    摩根不想死,他晃著腦袋想辦法,可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七個人這會兒讓人綁得結結實實,丟在地上,連毛毛蟲一樣扭動身子都困難,更別說想辦法解綁了。


    解綁了也沒用,他們手無寸鐵的,可房門外麵就有兩個荷槍實彈的劫掠者守著。


    這咋辦?


    想破頭也想不出法子來。


    而更絕望的情況來了。


    他聽到了外麵有腳步聲。


    好像有幾個人,從外麵走了過來,然後開始跟門口的守衛說話,進而開始有些爭論。


    隔著門牆,有點聽不太清楚,但好像……


    “……命令……讓我來……就這幾個是吧?……斃了……埋外麵就行……放……不行……”


    這些話,聽得摩根滿臉煞白。


    完啦!


    要來處決他們啦!


    正這樣想著,門被打開了。


    他看著三個帶槍的劫掠者,走了進來。


    摩根害怕極了。


    他覺得一切都完了。


    這個時候,他隻能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祈禱等下能死的痛快一些。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進來的人開口說話了。


    “特雷爾首領的命令,要我把你們全殺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摩根心裏這麽想著。


    隨後,又聽到了轉折,讓他登時心生希望:


    “但我可以放了你們,隻是伱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還不等摩根說話呢,他的同伴就搶先開口了:


    “什麽條件?”


    來者感歎道:“特雷爾首領非要跟複興城對著幹,我是不同意的,借此機會,洗白上岸,不再劫掠,安安穩穩當複興城的民眾有什麽不好嗎?”


    他頓了頓,又有些沮喪:“隻是,我也勸不了他。所以,我接了來處決你們的任務,但我要放你們走。等到特雷爾戰敗之後,你們要記得我的恩情。如果我被俘虜了,你們也要救我出去;如果我逃脫了,希望你們能把我救你們的事情上報,為我們在新聯盟裏爭取一席之地。”


    摩根連忙拍著胸脯說道:“這是應該的!我們一定會做到!”


    其他幾人也七嘴八舌的各種保證。


    來者放鬆了不少,他拋出了一些衣服:“那就趕快把衣服換上,我可以找一條路線安排我的兄弟把你們送出去。我還要去找幾具屍體燒掉,充作是你們,時間很緊迫。”


    摩根等人抓緊行動。


    一邊趕緊換著衣服,他腦海裏一邊想起了一個念頭:


    之前在這三池鎮搞的宣傳新聯盟政策的工作,原來真的是有效果的。


    換裝完畢後,摩根等人被安排著帶了出去。


    臨分別之際,摩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你不如跟著我們一起走吧。不然,你放走我們的行為要是暴露了,會非常危險。”


    “一起走就走不掉了,得有我的身份給你們打掩護。至於暴露的問題……我會做好準備的。”


    “好吧。”既然人家這麽說了,摩根也就沒有強求,隻是再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熱迪·波爾。”


    ……


    “熱迪·波爾……這七個,真是新聯盟的那七個人嗎?”


    麵對特雷爾首領的問話,不管內心之中到底有多少慌亂,波爾至少做到了臉上的平靜:“當然是的。”


    特雷爾那隻綠色的獨眼,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又將目光放到了波爾身邊的其他部眾身上:“那你們告訴我,你們的波爾隊長,為什麽一定要把屍體燒掉呢?”


    波爾張張嘴,想要說話,但是被特雷爾抬手阻止了。


    “閉上你的嘴,我沒有問你,多說一個字,我就斃了你。”


    波爾隻能閉嘴不言。


    而他身旁的那些兄弟們,卻做不到像是他一樣,對上向來以殘暴、狡詐著稱的特雷爾首領時,還能麵不改色。


    特雷爾看著這些人一副緊張、不知所措的樣子,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說吧,說出來的人,我饒你一命。”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一個瘦高個子的家夥,快步拉開了與其他兄弟們的距離,嘴上說道:“是波爾!波爾勸我們這麽幹的!他把人放走了,說什麽要留一條後路,不能把事情做絕!”


    此言一出,波爾以及他旁邊的部眾,皆是臉色一白。有人兩股戰戰,幾乎都站不住了;有人張口怒罵叛徒;有人出言狡辯……


    波爾的目光卻死死盯著特雷爾。


    此刻,生死就全在這位大首領的一念之間了。


    待到聲音逐漸平息,特雷爾慢條斯理的拿出了槍,開口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波爾深吸了一口氣,迴答道:“我這都是為了兄弟們好,要是把人都給殺了,就結死仇了,往後……”


    “你還挺會給自己留後路。”


    波爾換了個方式,苦口婆心的勸道:“大首領,我跟隨您已經十年了,當年的兄弟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活下來的已經不多了。我們搞出了這麽大的基業,好幾千人跟著我們混一口飯吃,我們還統合了周邊很多個部族……我們已經到頭了。”


    “再往下還能怎麽樣呢?我們既沒有辦法跟以前的聯盟政府對抗,這個新聯盟政府更不行。難道您沒看到先前來到我們這裏的那支軍隊嗎?他們有裝甲車!他們有坦克!他們有重炮!我們真要跟這樣的敵人對抗?”


    “我們確實人數比他們多得多,還能有心算無心。可就算打贏了,人家還會來第二支、第三支軍隊,我們死不起那麽多人的。”


    “借這個機會,進入到新聯盟的體製內有什麽不好嗎?所有的兄弟們都有了著落,您還可以繼續帶領我們,受聯盟的招募進到軍隊裏。您看看,那個叫珀博夫的少校,坐在裝甲車裏趕來的樣子多威風啊,未來您也未嚐不能弄個將軍當一當……這不是很好嗎?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什麽一定要接著當個匪徒、當劫掠者呢?”


    波爾這一番話,說的算是言真意切了。


    可惜……特雷爾完全不為所動。


    他輕聲道:“你說完了?”


    “說完了。”


    “看在你父親救過我一命的份兒上,看在你跟了我十年的份兒上,我給了你一個機會,讓你開口說話。你知道的,如果你求饒,我會給你一條生路,可惜,你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


    他扣下了扳機。


    子彈無情的穿過了波爾的頭顱。


    那位劫掠者隊長登時便就無力的仰天倒下。


    特雷爾看著另外幾個波爾的手下,厭惡揮手:“把這些叛徒全殺了。”


    一陣槍響,無一人存活。


    接著,特雷爾又轉過頭,看向那個先前舉報了波爾的家夥。


    那人快嚇得尿褲子了:“您……您說過會饒我一命的。”


    “是的。”特雷爾走到他身邊,兩隻手扶住他的頭顱,“我說過的。我會饒恕你背叛的行徑,但你害死了我的好侄子波爾,這個罪過我沒說過要饒恕你。”


    “你……”


    那家夥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就隻感覺一股巨力傳來。


    特雷爾就這樣活生生的擰斷了他的脖子。


    處刑結束後,有劫掠者上來把屍體拖走,有人繼續充當守衛。而特雷爾則轉過頭來,目光對上了一直在他身後看戲的幾個人,咧嘴笑道:


    “我此生,最討厭叛徒,讓各位見笑了。”


    “沒啥見笑的,大首領還是仁慈啊。”


    “也不知道老波爾是怎麽生出來個這麽天真的傻小子。”


    “咱們橫行在這片荒野上這麽多年了,靠的就是手裏的槍,靠的就是我們比別人都更狠。要我們放下槍去當個農民,當個工人?老子他媽寧願死了!”


    在特雷爾後麵的這些人裏,有他的部族中一些頭領,也有一些他從別處邀請而來的劫掠者首領。此刻,他們紛紛鼓噪著,稱讚特雷爾殺得好。


    同時,在他們心照不宣之間,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口。


    波爾所言,不是全無道理的。劫掠者的日子,難道就真有多好過嗎?


    他們燒殺搶掠,但也得有東西給他們搶。碰上一隻肥羊、比較富有的商旅、有一定積蓄的幸存者營地,那還能吃上一頓飽的,但這東西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家更不會心甘情願的把東西交給他們。動槍動刀去搶,也是要死人的。


    哪怕再有了比較強盛的武力之後,對於很多營地他們也不敢真的進行毀滅性掠奪,也要學會可持續發展。他們會要求那些弱小的幸存者營地,上交他們的產出。但那些營地本身活的也就那樣,又能上交多少呢?在這種大家日子都不好過的狀況下,劫掠者們也不是每天都能吃肉喝酒的。


    就是在這三池鎮上,光景不好的時候,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活著的人會把死者分食,以求努力度過荒年。


    這種情形下,如果那些來自新聯盟的辦事員說的是真的,隻要幹活,就能有基本的溫飽保障,那去當個農民,當個工人,甚至去當兵又有什麽不好呢?


    對於底層的劫掠者們來說確實是如此,但在座的卻又不一樣了。


    平常的光景就算再怎麽難熬,還能熬到他們這些首領頭上不成?


    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統治者。他們接受著供養,他們統帥著數以千計的劫掠者,在這片荒野之中隨意穿行、唿嘯而過,快意而活。


    進了新聯盟了,那些中下層、底層掠奪者們,倒是可以隱藏過去,過上安穩日子了。


    但他們這些頭領呢?


    還能指點江山、肆意妄為嗎?


    恐怕是不行了。


    指望一群劫掠者的首領,顧全大局,想著所有手下的整體福祉,放棄自己的特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他們的腦子也不是完全被私欲給掌控,忘記了實際情況。


    他們當然知道,就他們現在的狀況,手裏雖然有幾千條槍,但想要正麵對抗珀博夫帶領的那支部隊,仍舊是不太現實的。人多槍多,但重火力嚴重不足,就二十門小山炮,一些單兵火箭筒可以威脅到那些重型裝甲載具,但這個風險太高了,全員投進去都不一定能打掉幾輛。


    一個反裝甲作戰小組,碰上一輛裝甲車或者坦克,確實有毀傷能力,但條件太苛刻了。不排除他們能悄無聲息的靠到幾十米的距離上,緊接著兩三發穿甲火箭彈全能打到側麵裝甲上。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還沒能靠近就被發現,然後人家一梭子過來就把所有人都給突突了。


    正因如此,他們從未想過跟新聯盟的軍隊,正麵硬碰硬。


    不然,當初珀博夫帶隊來的時候,他們也就沒有必要裝什麽順民了。


    實際上,三池鎮都是要放棄的。


    他們又不是什麽正經的聚居地,梅舍能對那個產業可說,那三個破水池子、那個破酒館,說不要了,也就不要了。把人手往外一拉,外麵的荒野哪處睡不得?


    打遊擊戰,對於一群靠劫掠而生的匪徒來說,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裏沒啥山,小林子有一些但不多,可最關鍵的是有數量相當之多、戰地麵積相當大的城市廢墟啊!


    那可是比什麽別的地形都要更適合打遊擊戰的地方。


    有無本生意就做,有伏擊機會就打,有大姑強力部隊來就躲進城裏去。我沒老巢、沒基業,你的裝甲部隊難道開到一片城市廢墟裏麵來打我嗎?在廢墟裏,裝甲部隊有人靈活、有人跑得快嗎?


    不過,真在轉進廢墟、轉進林地之前,他們還是要打一場伏擊戰的。


    在那幾個新聯盟的辦事員跑了之後,特雷爾就意識到,珀博夫少校的部隊肯定會過來。


    他不僅沒讓隊伍抓緊跑路,反而決定,在路上打一場伏擊戰。


    ————


    這章6k,明天努力憋個更大的章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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