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為什麽要幫我,她不吭聲,問我記不記得那張紅紙,我說記得,那紅紙難道是你寫的?她笑著說,要是我寫的,那你會不會娶我?


    我心裏咯噔了聲,我說你開玩笑呢吧?人鬼殊途,再說,你就一小屁孩。說到這裏時,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臉上燙的很,我擺擺手讓他別搗亂,然後問她王濤和那個男的會幹起來不?


    她眨著眼睛,好奇的盯著我,我問她你盯我幹嘛,她說哥哥,你很熱嗎?我說不熱咋啦,她說那你臉紅什麽?我心裏一陣不安,總覺得這丫頭的眼睛賊的很,我幹咳了兩聲說你先迴答我問題!


    她笑了下說,王濤肯定死了。


    我渾身一震,王濤肯定死了?按照小女孩的說法,另外的‘王濤’之所以把我關進儲物間,其實是饒了我一命,他為了對付王濤,所以把我晾在一邊,沒想到王濤也不是吃素的,弄死了他的貓靈。而剛剛,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中斷了二樓的監控畫麵,想必也是為了不讓我看見而實施行動。


    小女孩笑著說,哥哥,我剛剛有注意到那個男人偷拿了一把剪刀,我猜他肯定剪掉了某根控製線路,所以你的監控屏才會看不到二樓的畫麵。


    我心裏微微有些驚訝,這小女孩太聰明了,聰明的讓人有些害怕,而且,當她講道‘王濤肯定死了’時我發現她沒有一點異色,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就算死人,也是意料之中。我尋思如果她想害我,應該會有一萬種方法弄死我。


    而後幾天,我沒敢往二樓多走一步,每次到達樓道口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和恐懼讓我糾結之下徘徊好久,我真的很想知道王濤到底怎麽樣!?盡管他曾經害過我,但我還是不免覺得他是有苦衷的,為了活命……自那天後,王濤的電話就成了‘空號’。


    吳一重新迴來上班後,整個人變得更加消沉,以前是偶爾會跟你主動說兩句話,現在每次坐在監控屏幕都能一動不動到第二天早上。


    那天白天,我接到吳一的電話,說帶我一起去拜見一個高人。


    見麵後,他開著那輛桑塔納,我倆直接去了小鳳街,下車後拐了幾個老巷子徑直來到一家民宅。吳一說到了,我開玩笑說這房子有點年頭了吧,要是賣,估計得個百十萬吧。


    吳一搖搖頭沒說話,進去後才知道吳一帶我見的是他表哥。


    這民宅上下兩層,麵積不大,古風古色的,接客的是吳一的老舅和老舅媽,談吐之間都比較客氣,就是兩個老人的臉上明顯寫著不少憔悴。吳一跟我和他們寒暄了兩句,就說要帶我去見表哥,我們直接來到二樓,吳一說他表哥身體弱,不方便見客,我們進去說。


    二樓相對一樓更加古樸,等我倆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麽吳一老舅、老舅媽,乃至家裏上下所有人的臉上都愁眉不展。吳一的表哥就躺在那間小房裏,房裏的光線比較暗,不過對於我這種經常在鬼樓上班的人,則早就習慣了。吳一表哥似乎也感覺到有人進來,平躺在紗床裏的他虛弱的抬了抬胳膊,然後咳嗽了兩聲,說誰啊?


    吳一說哥,是我,我把李凡給你帶來了。


    我一聽,心想不對啊,聽吳一的意思是他表哥要找我?我跟他表哥素未謀麵,他怎麽想到要見我?難道吳一跟他表哥說過我的一些事,我心想有可能,畢竟從吳一那裏得知,他表哥是個遊方大能,什麽大山術士、算命先生,跟他表哥比起來都是小嘍囉。畢竟能逆天續命的手段,在我看來,也就隻存在於小說中,此刻見到給周瘸子娘續命的人,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敬畏。


    吳一說,你們聊,我先出去。


    我問吳一這是幹嘛,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哥要跟你說些事,說不定對你現在的情況有幫助。


    吳一表哥緩緩的直起身子坐了起來,他招招手示意我也坐下。我看在眼裏,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按說正常人起床的動作要麽快,要麽會用手臂支撐,吳一的表哥坐起來的那段時間,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扶著他。我心想摸不準他是練了什麽絕密的功夫,身體柔韌性極強也有可能。


    他劇烈的咳了兩聲,然後深唿吸了兩口氣,看樣子病情不是一般的嚴重,我見他不說話,隻好率先道:我是吳一的同事,我叫李凡,聽吳一講過你。


    他點點頭,緩了好久才開口說話,聲音喑啞,要不是周圍異常的安靜,很難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你叫我九哥就行,我姓方,大家、都叫我方九。


    我說九哥,你找我有什麽事?我們應該是頭迴見吧。


    方九應了聲,這時我注意到方九手邊不遠處的茶櫃在緩緩移動,直到移動到方九的手邊,他端起茶櫃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後放下。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方九的臉上有很多皺紋,隔著床紗,也能看到他老的不像樣的模樣,我尋思他父母都沒見的有他這麽衰老,看來真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才導致現在這樣的。記得吳一說過,方九替周瘸子的娘續命之後,就開始接連遇到倒黴事,後來大禍臨頭……


    我以前不相信因果輪迴,如果吳一說的是真的,那麽看來無論再高明的人,都難逃老天爺的懲罰。


    方九說:是頭迴見,不過我也聽一子說過你,所以請你來家裏坐坐,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方九的聲音又弱了一分,看樣子是在硬撐著跟我談話。


    我說,九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改天我再來拜訪。


    他搖搖頭說沒事,就說兩件事,就行。


    我疑惑的看著他,方九要去動手端茶杯,我見他很費力,就準備過去幫忙,就在這時,杯子突然浮了起來,自動送到方九的嘴邊。


    他抿了口水之後淡淡的說:她叫小玲,是我賤內。


    我心裏一陣惶然,我說這屋裏除了我和方九,還有其他人,不對,其他鬼?


    方九說:我跟你經曆相似,不同的是,我從小就被人種了陰婚,十七歲那年和賤內成親,她幫了我很多忙,周瘸子那次,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我心裏驚恐交加,心想這世上還真有跟鬼成親的人嗎?


    陡然間,我想到了在農村老家,那個給人走馬的瞎子老太,她每次出去都會拎著一個菜籃子,裏麵裝著水果和香,她逢人就說這些水果是她老頭生前最愛吃的,給人看那種事之前,她也會先插香,供上水果才開始。難道……給人看仙兒的其實不是她,而是她死去的老頭?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抬頭再去看他,屋裏麵的陰氣讓人不寒而栗。


    方九接著說:東城鬼樓與其說是鬼樓,還不如說是一個未知奇點,很多同行都想去破解,但都沒有好結果。


    我說,什麽是未知奇點?


    方九道,幹我們這行,有行腳的、看相的、走陰的、修道的,也有偏門比如出馬仙,大多覺得東城鬼樓就是因為髒東西怨靈難消才造成的,但久而久之,去的人多了,卻沒人能破解,更有甚搭進了性命。有人才發現,東城怪樓不僅邪祟難除,最重要的一點是地盤位置的原因!我記得有個風水師講過,古代有帝王為了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受福,將自己的墓穴葬在龍脈之上、龍穴之內,長年受蔭,以此來讓祖孫後代繼承偉業,但時日一久,乾坤顛倒,龍脈就會變成龍墟,而子孫後代就會相繼倒黴。這個鬼樓,年代很久了,而它的坐落之地好像與風水中的龍脈有些許關係,所以住在樓裏的人,不管生死,都難逃其中,就是死了,魂魄也很難歸輪迴。


    方九幹咳道,所謂奇點,就是那個誰都破解不了的未知。


    方九說:我弟弟一直想破了鬼樓的局,不管我怎麽勸,他都不聽。


    我點點頭。


    方九說:我要講的就是這些,希望對你有用吧。


    其實我早就坐不住了,見他終於躺下,我也就趕緊起身告辭,走出這間屋子,頓時有種撥開雲日的感覺。


    吳一在門口抽煙,見我出來,就說走吧。我問他又去哪兒,吳一說劉姐打電話了,讓迴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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