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凍醒的,睜開眼周遭是一邊無盡的黑暗,而且很冷,當我聽到樓上傳來講話聲時,我不停的呼救,然而一點回應也沒有。我意識到自己被關在了某個小黑屋裏,手機沒電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突然,我眼前像是發生爆炸一樣,‘嗖’的眼前的一切都轉變了。


    好像是一瞬間,我捏了下自己的手,確定不是在做夢後,開始環顧周遭。


    我坐在一個好像是農村的院子裏,四周植著一些花花草草,等我站起身四下走動的時候,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麽農村院子,明明是古時候的有錢人家的民宅。一陣歡笑聲傳來,我下意識的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當不遠處跑來幾個少女時,我才緩下緊張。看樣子她們是在準備放風箏,幾個穿著深色裙子,上身則是各色不同的碎花衣,那打扮有點像民國時期的模樣。


    幾個女生看到我在的時候,並沒有驚訝,其中一個十四五歲上下的女孩還朝我招了招手。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老爺帽,手裏拿著拐杖的男人氣衝衝的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個少女,義憤填膺的道:沒出息,天天都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姑娘一起混,有沒有些男子漢的氣概,我們龍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廢物。


    我心裏一驚,暗想這個女孩是男兒身嗎?可當我仔細凝望的時候,確定自己想多了,她的身材雖然還沒成熟,但玲瓏凸起的地方還是足以證明她是個女孩的。


    中年人毫不留情的打罵招來了好幾個圍觀的仆役,幾個打扮光鮮、穿著旗袍的女人也一路小跑了過來,一麵叫老爺,別打了,饒了她吧,一麵哭哭啼啼的。


    姓龍的老爺打累了,氣喘籲籲的指著我道:阿明,去把她給我關起來,什麽時候反省夠了什麽時候放她出來。


    我愣了下,出於對那女孩的同情,走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那女孩身子很輕,但此刻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我背著她往後走。身後傳來幾個姨太太的抽泣,以及龍老爺的謾罵。


    誰讓你們不爭氣,就不能給我生個像樣的兒子!?都是廢物,廢物。龍老爺歇斯底裏的道。


    我把少女背進屋裏,然後準備出去,誰知道她突然叫住了我,問我能不能給她倒杯水喝,我說好,由於不習慣用這古香古色的茶壺和杯子,我還被燙了一下,那女孩躺在床上,原本麵露苦澀的她突然笑了起來。


    走出去後,我又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說又產生了類似的幻覺?不過這次也太過逼真了!


    我找了個沒人地方,咬了口中指,血都流了出來,可眼前的一切依舊沒變,我齜牙咧嘴的想,難道看小說看多了,穿越時空了?


    當天晚上,我又聽見女孩屋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破罵聲,我心想這個龍老爺對女兒的要求實在太苛刻了。


    第二天,仆役們傳來消息,說大小姐要娶親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簡直震驚了,自古以來都是男的娶親生子,咋還能冒出個女人娶女人的?仆役們私下裏講,龍老爺一直把大小姐當做兒子看管,但凡有人敢在他麵前說大小姐是個女兒身的話,是要被填井裏淹死的。


    聽到這裏,我暗暗覺得這個龍老爺幾乎就是個變態。


    我漸漸發現,原來我的身份竟然是龍小姐的書童,名字叫明,雖然至今我過的雲裏霧裏,但發生在龍小姐身上的一件又一件事,讓我不僅膽寒,而且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新婚當天,龍老爺讓查房,必須聽到龍小姐和那個女人洞房的聲音才肯離開,當遲遲沒有回音時,龍老爺盛怒不已,拎著拐杖就衝了進去。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讓我感覺人心太過冰冷了,龍小姐被脫光衣服扔進井裏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說話,就連親生母親,各個姨太都不敢吭聲。


    我沒忍住,竟然衝了上去,為她求情。


    也許是龍老爺對女兒畸形的關愛有了那麽一絲鬆懈,他帶著整個家族的人離開了,最後我隻得把龍小姐用水桶接上來,渾身濕漉漉的她早就忘記了冷,甚至等同於一個活死人。


    我說,你爹既然讓你讀書,那你就去讀,讓你習武,你就習,勾踐尚且臥薪嚐膽多年,你堅持個三五年,等你長大了,不就可以跑出去了嗎。


    龍小姐看向我時,眼睛裏有些堅定,點點頭。


    ……


    驀地,我醒了過來,周遭依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倒吸了口氣,發現原來真是一場夢,隻是這夢做的讓我身心疲憊,而且還有些後怕。


    陡然間,我聽到了走動聲。


    腹內的饑餓,和求生的欲望讓我再次喊了幾嗓子,不過這次,好像有人聽到了,大門猛地打開。


    本以為會有人救我,誰知道,當我看到那幾張血肉模糊,歪著脖子,猶如行屍走肉的僵屍時,我想哭的心都有了。


    情急之下,我抓出兜裏裝著的兩道黃符,直接丟了出去,那幾個‘活死人’嘶吼了聲,倒退幾步就開始追我。


    這情形有點像在大牛村那次,被周瘸子豢養的亡魂追殺,不過這次我身邊沒有了吳一,而且又是在這麽一個陌生的環境,我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我不停的跑,推開一扇門,繼續跑……


    身後的幾個活死人一次又一次的逼近,讓我對死亡的恐懼接近臨界點。


    李凡……李凡……


    我突然聽到有人叫我,但又不敢回頭,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熟悉,最後我總算辨識了出來,是吳一……


    我吼道,吳一你在哪兒,快來救我。


    吳一的聲音突然模糊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我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一咬牙,我抱著頭拚命的往回跑,幾個惡鬼把我壓在身下,不停的抓、撓我的身體,還有用利齒咬我的……


    我心想,這次真的完了。


    徹底完了。


    我心灰意冷,感覺自己已經一點希望也沒了,簡直比夢裏那個被父親當做男孩養的少女還要悲慘。


    就在這時,潛意識裏突然冒出一個紅衣女子,她柔情的看著我,眸如星點,朱唇輕啟:李凡,你不能死,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我伸手去抓,什麽都沒有,但那個聲音給了我活下去的欲望。我掙脫開糾纏,拚命的往回跑。


    吳一的聲音又近了,這次我總算找對了方向,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吳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李凡,是你嗎?


    我趕緊點頭道,是我,是我,吳一你在哪兒?


    眼前驀地一黑,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我似的,使勁把我往一個方向拽,我沒來得及掙脫,整個人就‘嗖’的被抓了回去。


    睜開眼時,我躺在一個窄小的房間,兩雙眼睛凝視著我,我猛地坐起來,後背一陣冰涼,想抬手,半天沒抬起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身子,就好像摸在一具幹屍身上似的,沒有溫度,冰冷。


    吳一舒了口氣,半躺在他身邊的方九也明顯鬆了心來。


    我問我怎麽會在這裏?


    吳一說,我找到你的時候,你被人丟在了地下室,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麵如土灰,隻聽吳一接下來道:後來我把你送到了表哥這兒,表哥說他試一試,然後我們就用‘叫魂術’,表哥施法,我來叫你名字,我們試了三天,可總算把你救過來了。


    我心想,怪不得一直有人叫我的名字,這麽說,剛才我所待的地方,難道就是地獄嗎?


    我苦笑著搖搖頭,尋思,長這麽大,我竟然還從地獄走了一回,大難不死。


    我說,謝謝方九哥,要不是你們,我應該被那幾隻惡鬼搞死了。


    方九幹咳了幾聲,疲憊的點點頭說,害你的那個東西是個人物,不僅你著了道,吳一也被他當了替身,我給你們指個地方,去靈隱寺,找他們的上任主持。吳一,你失了一魄,除了記憶力會差點沒什麽大礙,就是李凡,不僅丟了魂,還失了三魄,如果不盡快招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連忙點頭,吳一則道,哥,真是對不住,這次讓你費心了。


    方九擺擺手說,你們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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