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迴古玩街的周良運並不知道,自己剛到這裏,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他踱步來到古玩街的中心位置,這裏基本全是仿古的三層建築,而整個古玩街最大的一棟三層樓,便是吉慶堂的所在地。


    此時的吉慶堂還沒有打烊,古玩街的規矩一向都是擺攤兒的早上先開門、下午先收攤,店麵上午晚開門、下午也晚閉店。


    這樣一來,早市錯開兩三個小時,能讓那些消費能力不那麽強,或者一心想著撿漏的客戶,先在早市上逛個差不多,等這些眼巴巴撿漏的都撤了,有消費能力的客戶也就不緊不慢的來了。


    周良運來到古玩街中央,也剛好到了吉慶堂的門口。


    陳經理此時剛跟幾個夥計在後麵開完小會,隨後便對幾人說道:“哥兒幾個晚上沒什麽事兒吧?”


    眾人紛紛搖頭,異口同聲道:“沒什麽事兒。”


    陳經理點點頭:“沒什麽事兒咱們就留在店裏加個班兒,讓外麵龍蝦館給咱們送點兒麻辣小龍蝦,再整點兒啤酒,就當是咱們的工作餐了。”


    吉慶堂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偶爾來了客戶,或者來了新東西,需要夥計們加加班的,一般不給加班工資,但是店裏會管大家一頓晚飯,經理每個月可以從財務那裏申請三萬塊的備用金,加班餐的預算就在這三萬塊備用金裏。


    陳經理基本上每個月都會把這三萬塊錢備用金“花光”,一部分拿來請夥計們吃飯、籠絡人心,另一部分就悄悄找各種發票、偽造名目落進了自己的口袋。


    一眾夥計聽說晚上陳經理要安排大家吃龍蝦,一個個自然是興高采烈的答應下來。


    這些夥計,大部分都是單身,每天下了班也無事可做,再加上工作輕鬆,所以大家到了下班時間也都不著急迴去,能留在這裏蹭頓飯吃打打牙祭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周良運在門口猶豫片刻,推門走了進來。


    一進門,感應的門磁便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陳經理和幾名夥計同時看過來,便見周良運麵帶微笑的迎麵而來。


    陳經理收起心中的驚訝,故作驚喜的迎上來,笑著說道:“哎呀!周經理!您什麽時候迴來的?!”


    周良運笑著說道:“今天剛到。”


    說罷,他連忙又道:“我早就不是吉慶堂的經理了,千萬不要再這麽稱唿我了。”


    陳經理笑著說道:“瞧您說的,您在這兒的時候,我沒少從您身上學經驗,叫您一聲經理也是應該的。”


    周良運見他胸前佩戴著總經理的銘牌,笑著說道:“小陳,你現在是吉慶堂的經理了?”


    “對。”陳經理謙遜不已的說道:“您離開之後,店裏一直招不到像您這麽有經驗的老師傅,所以就讓我暫時擔當這個職位。”


    說著,陳經理故意說道:“哎呀,不瞞您說周師傅,我在這個職位上,那真的是屍位素餐,我這點兒能耐您是知道的,跟在您這樣的老師傅身邊打打下手還行,真讓我當經理,我哪是這塊料子。”


    言罷,他看著周良運,開口道:“周經理這次迴來是來玩玩還是打算常住?要是常住的話,不如還迴吉慶堂,我去找宋小姐說說,看看能不能再請您您迴來當總經理!”


    周良運在國外生活多年,古玩方麵的經驗雖然老道,但人與人之間的心機照國內生意場上的人還差得遠。


    他以為陳經理說的都是心裏的真實想法,於是趕緊擺手說道:“別別別,千萬別,我這次迴來,可沒打算再迴吉慶堂,所以陳經理也千萬不要跟宋小姐提起。”


    與陳經理不同的是,陳經理說出來的,和心裏想的,是完全相反,而周良運說出來的,和心裏想的一般無二。


    但陳經理卻不這麽認為,他覺得,周良運跟自己一樣,不過就是表麵虛情假意罷了,周良運越是說不想迴吉慶堂,他反而越覺得周良運這次迴來,覬覦的就是自己的位子。


    於是,他故作好奇的問:“周經理這次迴金陵是什麽打算?”


    周良運如實道:“這麽多年四處漂泊有點累了,所以打算在金陵做點小生意,以後很可能就要在古玩街討飯吃了,所以就過來吉慶堂打個招唿,以後在古玩街,還希望陳經理多多照顧。”


    陳經理不假思索的點頭說道:“周經理您放心,以後有任何用得著我的地方,您隨時說話,我能幫的一定幫。”


    說罷,他又問周良運:“對了周經理,您是打算做哪方麵的生意?是文玩字畫,還是瓷器古董?”


    周良運道:“我手頭也沒什麽貨源,打算先開個鋪子收些東西,收到一定數量之後就邊收邊賣吧,另外我對古董文玩還算有些見地,所以也打算兼職搞搞有償鑒寶,多少能貼補一點兒。”


    “噢……”陳經理輕輕點頭,笑道:“收東西您是行家,看東西您更是行家,有您的火眼金睛,這生意肯定幹得過!我就祝您生意早日起步、蒸蒸日上!”


    周良運向他拱了拱手,感謝道:“那我就先謝謝陳經理了!”


    陳經理擺擺手:“您跟我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說罷,他又笑著說道:“周經理,您晚上還沒吃呢吧?我讓人送了些小龍蝦,又炒了幾個菜,要不您晚上留在這兒跟我們一起吃一頓?”


    周良運微笑婉拒道:“謝謝,不過還是不了,我一個外人,在這裏跟你們一起吃飯不合適,你們吃吧,我再轉轉。”


    陳經理笑道:“那行,那我就不硬留您了,有事您隨時來找我。”


    “好。”周良運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陳經理殷勤道:“我送您!”


    周良運客氣道:“留步,我自己出去就行。”


    目送周良運的背影離開,陳經理臉上的微笑又多保持了幾秒鍾。


    待周良運消失不見後,這才轉過身去,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惡狠狠的咬牙道:“姓周的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啊!在古玩街收古董順便搞鑒寶?他他媽要是幹起來了,我這張臉往哪放?口口聲聲說不讓我告訴宋小姐,可他要是真在古玩街搞出點名堂,名聲起來了宋小姐說不定自己就知道了,到時候宋小姐萬一再屈尊來請他,那豈不是更完蛋?”


    說罷,他立刻招唿過來幾個夥計,叮囑道:“你們今晚迴去就給我聯係一些信得過的小老弟兒,姓周的買賣隻要是開起來,就輪流給我找茬兒搗亂去!另外,想辦法弄點兒一般人看不出來的贗品,看看能不能坑他一波,要是能讓這姓周的打了眼,不但能坑他的錢,還能丟他的臉!讓他在古玩街身敗名裂!”


    其中一個夥計有些為難的說道:“經理,叫幾個人找他麻煩簡單,可是想拿假貨騙他怕是不容易吧?這姓周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初他在吉慶堂的時候,從來沒打過眼。”


    陳經理也不禁呲牙咧嘴的說道:“媽的,想讓姓周的打眼確實不容易,得是一等一的造假高手才有可能唬得過他。”


    言罷,他感慨道:“古玩街有這能耐的,估計也就張二毛了!這小子做舊絕對是一把好手!”


    那夥計點頭說道:“張二毛造假是沒的說,不過這家夥現在混屌了,成五爺身邊的紅人了,怕是請不動他出山啊!”


    陳經理開口道:“沒事兒,張二毛我還是比較熟悉的,我給他打個電話找他幫這個忙。”


    說完,他立刻掏出手機,給張二毛打了過去。


    以前的張二毛,在他麵前要點頭哈腰一口一個陳經理的叫,不過現在的張二毛平步青雲了,所以陳經理對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敬,電話一通,他便立刻恭敬的說道:“二毛哥,是我啊,陳雨飛!”


    張二毛嗯了一聲,有些好奇的問道:“陳經理怎麽有空打我電話?”


    張二毛自打跟了洪五,就基本與古玩街上的人斷了來往,現在每天忙的都是洪五那些生意,所以接到陳雨飛的電話也有些錯愕。


    陳雨飛殷勤的說道:“二毛哥,自打您離開古玩街,老弟我是整天盼著您有時間能迴來看看,我這兒一直備著好茶就等著招待您呢!”


    張二毛微笑道:“行了陳經理,大家在古玩街也是老相識了,你要有什麽事找我就直說,不用在這拐彎抹角的繞圈子。”


    陳雨飛一聽這話,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什麽都瞞不過二毛哥您的火眼金睛,我打電話找您,是想求您幫個忙,看看能不能幫老弟找點兒特別顯真的仿品,越真越好。”


    張二毛笑道:“你這是打算坑誰啊?”


    陳雨飛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想搞點收藏,買不起真貨嘛,就搞點高仿意思意思。”


    張二毛語氣非常嚴肅的說道:“陳雨飛,我跟你交個底兒,我是跟著五爺做事的,五爺對宋婉婷宋小姐一向非常尊重,你要是敢在宋小姐的店裏搞什麽用不著的事兒,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陳雨飛慌忙說道:“哎呀二毛哥,您真是誤會我了!我陳雨飛雖然能力不足,但我在吉慶堂,那真是一片赤誠,怎麽會幹有損吉慶堂和宋小姐利益的事情!”


    說著,陳雨飛不敢再遮遮掩掩,連忙道:“二毛哥我跟您說實話吧,我求您找東西,是打算坑一把之前吉慶堂的那個周良運,這家夥失蹤這麽久,今天忽然迴古玩街了,還說要開店做生意,說實話,老弟我屬實不想讓他在我眼吧前兒晃悠,想早點把他從這裏趕出去,圖個清靜。”


    “周良運啊……”張二毛喃喃自語一聲。


    對周良運,他自然也是記憶深刻。


    他知道周良運確實有兩把刷子,但此刻他想到周良運,腦子裏閃現出來的可不是周良運的個人能力,而是當初周良運曾經打過葉大師嶽父蕭常坤的耳光!


    以張二毛對蕭常坤的了解,蕭常坤心裏絕對還記恨著周良運,要是真給他機會報一報當年打臉之仇,說不定蕭常坤對自己也會多些好印象。


    畢竟是葉大師的嶽父,找機會拉進些關係肯定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張二毛立刻說道:“既然你跟我說實話了,那我肯定得給你這個麵子,而且我也早看這個周良運不順眼,這樣吧,你先盯著周良運,看他什麽時候開店,等他把店開起來你告訴我,我親自去會一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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