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察覺阿茹和列車長表情不對,特意走到他們身邊問:“你們認識那售票的中年人?”


    阿茹沒說話。


    列車長麵色陰沉,“他跟那畜生有幾分相像。”


    司徒立刻反應過來,“茹姐的前夫?”


    列車長輕輕點了下頭。


    司徒意有所指地笑,“看來今晚我們要在這裏住一晚了。”


    成舟迴頭,“我們要不要先報警?”


    “等找到丹哥和小美的屍骨再說。”


    列車長和阿茹一下握緊雙手。


    前往真言洞的山路倒也好認,路上拐彎的地方都有簡陋的指路牌告訴你怎麽走,拐了兩個彎就到了一個半陷入地下的大洞穴。


    洞穴外口不算特別大,大小約可以容納一隻大巴,但裏麵似乎較深。


    成舟看到洞穴門口樹了一個牌子,就停下腳步看了看。


    牌子上是真言洞的介紹。


    說是東漢年間的太上老君張道陵曾在此閉關頓悟道法,引得山中猛獸競相來拜,最後張道陵出關,騎猛虎而去。自此該洞中就留下了一麵影壁,這麵影壁就是張道陵當初打坐麵對的那堵洞壁,張道陵悟得無上道法離去後,那麵洞壁就留下了張道陵打坐的身影。


    而後人則在機緣巧合中發現那麵影壁可以測出麵對它說話的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據說準確性堪比測謊儀。


    成舟嗤鼻,“一看就是生搬硬套的假傳說。”


    司徒拍拍他,“宣傳嘛,到處都一樣。沒點傳說故事,這麽一座不到三百米高的小山包誰會跑來玩?”


    列車長也搖頭,“以前根本沒這東西,更沒這傳說,全是瞎說的。”


    “看來有人在努力想要搞好你們家鄉的旅遊事業,就編了一個故事出來增加化底蘊。不過就算是編故事,那也得有那麵影壁才行,你知道有那麽一麵影壁嗎?”司徒問。


    列車長茫然,再次搖頭,“總之我活著的時候沒聽過也沒看見過那麵影壁,死了後也沒注意到,反正在我離開這個山洞前,基本沒有什麽遊人前來。”


    成舟沉吟,“看那些指路牌新舊度,這個真言洞大約也就是近幾年搞出來的東西。走吧,進去看看。”


    到了地頭,紅葉也醒了。


    從成舟背上溜下來,紅葉歪頭瞅了瞅幽深的洞穴,說了聲“有趣”,拉著成舟就往裏走。


    聽紅葉說有趣,司徒腳步一頓,眼睛眯了眯。


    此時,真言洞內的遊客已經很少,這跟時間有關係,已經快三點半,就算一些大型旅遊區,這種時間也是遊客往迴趕的時候了。


    洞內拉了電線,有簡單的照明。


    但真的是極為簡陋的照明,完全沒有一些開發完善的溶洞搞出來的燈光效果等。


    “這個洞大致是個葫蘆狀,前麵算是大廳,中間有幾條窄道,後麵還有一個空間很大的溶洞。有地下層,走路時要小心些。邊上有一條水道,看著窄,但相當深,不小心人就會掉下去。”


    列車長跟大家介紹著溶洞裏的情況。


    水道旁邊拉了一條繩子,繩子上掛著危險的標識,算是一個保障舉措。


    順著繩子往裏走,會看到幾個大大小小的洞穴,這個就是通往後洞的窄道了。


    兩個不大的孩子在繩道邊嬉鬧,他們似乎對紅葉很感興趣,不時偷偷瞄他一眼。


    紅葉對他們扮了個鬼臉。


    兩個小孩愣了一下,忽然一起跳起來又叫又笑,然後兩顆小腦袋就湊在一起開始嘰嘰喳喳地商量起什麽。


    成舟看到兩調皮小鬼,溫和地笑了笑,還順手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腦袋。那兩個孩子大約是當地人家的小孩,穿著很樸實,看起來也就六、七歲大。


    列車長的目光也在倆小孩身上掠過,指著前方道:“那些窄道也很危險,平時就算有人往後麵走,也都會走從左往右數的第二條道,那條道最平坦,其他幾條道,要麽走著走著就走到地下河,要麽就是幹脆沒路,還有的太窄,人根本擠不過去。”


    成舟看著這麽大一個溶洞,再聽列車長介紹,不由有些好奇,“這麽大一個洞,過去有沒有人在裏麵做過什麽?”


    “能做什麽?藏糧食、躲災禍還是屯兵?”列車長笑起來,“我們當地對這個大溶洞確實有很多傳說,但都不太靠譜,相信的人也不多。過去艱難的時候,也沒聽老人說會往這個洞裏鑽,大概這裏太潮濕、地形也比較危險的緣故。對了,記得我小時候這裏麵還走丟過兩個小孩子,阿茹,你還記得這事不?”


    阿茹想了想,一拍手掌,“對哦,我有印象,那時我已經十歲了,我還記得村裏好多大人舉著火把去洞裏找,但最終還是沒把孩子找迴來,當時就有很多人傳說那兩個孩子被在洞裏安身的山神給收去做童子了。”


    成舟……十分辛苦地收迴望向那兩個孩子的目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兒子。


    紅葉抬頭對他天真地笑,“爸爸,那兩個小鬼很強大哦。”


    成舟捏了他一下,不敢再看那兩個孩子。


    可那兩個孩子卻對他們來了興趣,大約紅葉和司徒在,他們不敢太靠前,但一直緊跟在成舟身後。


    成舟被他們跟得渾身發冷。


    紅葉竟然難得沒有發揮地盤意識,還甩開成舟的手,對那兩個小鬼招了招手。


    兩個小鬼互看一眼,一蹦一跳地跑到紅葉麵前。


    一個大點的小鬼對紅葉叉腰而站。


    紅葉對著那小鬼的小腿就來了一腳。


    小鬼尖叫一聲,一下躲到了同伴身後。


    紅葉又對他們招手,這次兩小鬼也不敢拿架子,乖乖走到紅葉麵前。


    成舟就看到三顆小腦袋湊在一起開始說起悄悄話,他對三小鬼的說話內容萬分好奇,可他也沒膽子上前偷聽。


    過了一會兒,兩個小鬼衝紅葉點了點頭,嘻嘻哈哈地跳進了道邊的水道裏,一下就不見了身影。


    成舟問走迴來的紅葉,“你跟他們說什麽了?”


    紅葉大言不慚地道:“我讓他們給我/幹活,不幹就吃了他們,他們答應了。”


    “你讓他們幹什麽活?”


    紅葉巨有氣勢的一擺手,“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成舟幽怨地看向兒子,他這個爸爸當得好沒尊嚴。


    紅葉抓起他的手,“吧唧”親了口,算是安慰他。


    成舟……破碎的自尊竟然也就此愈合,立刻咧開笑臉,牽著兒子的小手向前走去。


    阿茹看著這對父子幼稚的互動,羨慕至極。


    列車長攬住她,低聲道:“我們來世一定會在一起,也一定會有屬於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有的。”


    阿茹哽咽。


    “你的屍骨埋在哪裏?”司徒問。


    阿茹趕緊抹了抹眼睛,列車長指向前方,“在後洞,他們在前洞打死我,但把我的屍骨埋在了後洞裏。”


    成舟也聽見了,順著列車長手指的方向來到了分岔道口。


    “我們先去哪裏?真言洞在左起第一個洞穴,後洞要從第二個洞穴走吧?”成舟詢問大家意見。


    結果所有人都看向紅葉。


    紅葉突然道:“這是個好地方。”


    “嗯?”


    “這裏的氣場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用科學的話來說叫磁場有問題,用迷信的話來說這裏是一個上好的陰穴。”


    紅葉對列車長道:“也是你運氣,如果你不是死在這裏,恐怕很難在十年內離開原地,更無法具有攻擊力。普通陰魂想要壯大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吞噬其他遊魂,比如司徒。而你則是完全靠這裏的陰氣滋潤才得以讓意識保持完整並得到力量。”


    聽到司徒用吞噬其他陰魂的方法壯大自己,包括成舟在內的三位全都悚了一下。


    司徒淡淡地笑,似乎完全不覺得強大自己的方法有什麽問題。


    成舟大概覺得自己的表情不太好,立刻掩飾地拍拍司徒的胳膊,大力誇讚道:“你牛!”


    司徒無語地看他,你養著一個把兇魂惡鬼當點心吃的兒子,誰牛也牛不過你吧?


    “照您這麽說,這裏鬼魂不是應該很多才對?”列車長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紅葉這個小孩子有種莫名的想要跪下的極度恐懼感,連跟他說話都不由自主用上了敬稱。


    紅葉瞟他一眼,“你對嬰兒能用人參補嗎?一般意識殘缺的遊魂飄到這裏就會被這裏的磁場同化,就算有意識完整的,如果不是死在這個洞裏,從外麵過來的會被這裏的陰氣自然排拒。”


    除了司徒,好像其他人都沒有聽懂。


    成舟更是露出一臉“兒子你好聰明,但是我們能不能不要普及這麽非常規的知識?”的傻瓜表情。


    紅葉懶得說了,司徒接過話茬,簡單解釋道:“陰穴也分各種,不是所有鬼魂到了哪個陰氣聚集的地方就都能受到滋養。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我們都知道黑土壤肥沃,可並不是每一種植物都適合用黑土栽培。”


    成舟表示明白了。


    司徒接著道:“丹哥**雖然在這裏死去,但他的魂魄就好像誕生在這裏一樣,屬於這個陰穴中土生土長的一員,加上他死時怨念夠強,又有想要見到愛人的執念支撐,這才能不被這裏的陰氣同化,相反還能用這裏的陰氣滋養自己。”


    “那我為什麽會突然離開這裏?”列車長求教道。


    “一個是因為你迫切想要離開,還有一個則是……這裏某個比你更加強大的角色不想你在這裏繼續壯大,繼而威脅到他。”


    “這個比列車長更強大的鬼魂在哪兒?是不是剛才那兩個小鬼?”成舟疑神疑鬼地看來看去,從第一個洞穴出來的遊客都被他當作了懷疑對象。


    遊客也覺得他目光叵測,一個個都避著他走。


    司徒看成舟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被遊客討厭了,不由笑道:“不用擔心,這裏的那位大概沒什麽惡意,否則他完全可以吞噬丹哥,而不是放他離開。”


    “那這個真言洞可以驗證真假話一事會不會跟那位有關係?”成舟大腦亮了一下。


    “有沒有關係,我們進去問問他就知道了。”紅葉看左起第一個洞穴沒人占道了,立刻拉著成舟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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