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尹仿佛有無窮無盡的淚水和悔恨。


    這一次,輪到斑鳩鬱歎了一聲。


    “可惜啊,河狸!”


    “你腿斷了,騎不了馬!你手傷了,砍不了柴!你肩膀小,挑不了水!你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土地,去哪裏種菜?”


    “好好活下去吧,河狸!”


    “等你好得差不多了,來幫我!”


    “我們一起,重整反抗軍,搞死美利堅!”


    ……


    二十三歲的頭皮,戰戰兢兢地看著鏡子裏麵那個熟悉的陌生人。


    長這麽大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穿西裝。


    不,甚至是他第一次穿一件完整的衣裳。


    “我覺得……有些緊!”頭皮扭捏地動了動肩膀,說到。


    小安德烈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肩膀,捋了捋他的衣袖,說到:“不緊啊,恰好!”


    “可是……我真覺得有些緊,而且,這領帶也太緊了,勒得我喘不過氣來!”頭皮拘束得像是個第一次登台表演的蹩腳演員,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頭皮,你是在質疑我的手藝嗎?”小安德烈不滿地說到。


    “不是,倒不是質疑你的手藝——而且這衣服穿著也太熱了,你看我汗水都出來啦!”


    “你別緊張啊,頭皮!穿個衣服而已,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我沒緊張!”頭皮做了個擴胸運動,又一次發現了這衣服的缺點,“你看,我連手臂都展不開!不行,不行,這衣服不行——”


    頭皮一邊埋怨著,一邊要將身上那間嶄新的衣服給脫下來。


    “不準脫!”安德烈大叫了起來,“你現在是我們的和平祭司啦!代表著咱們的臉麵,難道你還想像從前一樣,光著膀子去和別人談判嗎?”


    頭皮抓了抓自己頭皮,感覺實在是有些為難。


    他原本以為談判這個活計很簡單,有嘴就行。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光是穿衣服這個事情,就讓自己感覺到別扭極了。


    他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麽像安德森這些人,會覺得穿西服是一件極其舒適的事情。


    “好吧,好吧,就這樣穿吧!”


    頭皮放棄了掙紮,任憑安德烈將衣服重新套在自己的身上。


    看著鏡子中那個陌生的自己,頭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要上刑場的犯人一般。


    “那我的刀放哪裏呢?”頭皮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你是去談判的,又不是去打架的,帶刀幹什麽?”安德烈問到。


    “不行!不行!”頭皮堅持說到,“我什麽都可以沒有,不能沒有刀。”


    “那我可就沒辦法啦!”


    頭皮手裏拿著刀,在自己的皮帶上,後背上,褲腿上到處試探,可是放在哪裏他都覺得別扭。


    在鏡子前花了至少兩個小時的時間,直到巨硬進來催促他:“頭皮,別tm瞎搞了,人家都等得不耐煩了!”


    “老子還不耐煩呢!”頭皮抓住這個機會,罵罵咧咧地扯了下自己的領帶,提著刀就走了出去。


    “喂,等等!等等!你褲子拉鏈還沒拉……”,小安德烈跟在他的身後大叫。


    頭皮已經飛快地逃走了。


    ……


    阿姆斯特朗在會議室裏走來走去,他從早上等到傍晚,連午飯都沒有吃上一口。


    “這群印第安人真是無禮的混蛋!真應該將他們都吊起來,教教他們什麽叫做文明禮儀!”


    屋子裏水杯也空了,竟然都沒有人進來添水的。


    “我看他們是不想談,團長!”


    “那就別和他們談了,咱們走!”


    “史密斯,你去告訴他們,咱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他們就是這種態度的話,他們永遠別想和咱們簽下和平協議!”


    屋子裏的五個談判人員義憤填膺。他們都是擁有豐富談判經驗的專業人員,在他們過往的談判經曆中,何曾受到過今天這般怠慢?


    這簡直就是一種屈辱!


    沒法忍受!


    透過玻璃窗戶,阿姆斯特朗看見山下一隊又一隊的印第安士兵在操練。


    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形,每集結到一定規模之後,便朝著遠方奔去。


    “烏煙瘴氣!烏七八糟!烏合之眾!”阿姆斯特朗怒罵到。


    便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哐當’一聲推開了。


    一個穿著鬆鬆垮垮衣服的家夥衝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把刀。


    阿姆斯特朗正愁滿腔憤怒無法發泄,見了這人,登時便罵了出來:


    “你這哪裏來的豬玀!不知道這裏是談判會議室嗎?冒冒失失地到處亂闖,難道你們的斑鳩沒教過你們什麽叫做禮貌嗎?滾出去!敲門!”


    來人自然便是頭皮!


    他正焦躁地和那一身讓他渾身不舒服的西裝做鬥爭呢,沒想到,推開門兜頭便聽到了一聲怒罵。


    讓他有些懵,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在罵我?”


    “罵的就是你!”克裏克衝動地站了起來,大叫到:“咱們好心好意地過來與你們談判,你們把咱們當做什麽了?如果你們就是這幅態度的話,永遠也別想要和平——”


    “去你m的吧!”頭皮怒罵了一聲,“老子堂堂和平祭司,說和平就是和平,你tm算老幾!”


    白石城的和平祭司,罵人絕不軟,打架也絕不慫。


    考慮到自己的頭銜,他不好意思用刀,所以將刀丟給了身後追來的小安德烈,將那一身讓他很不舒服的衣服一脫,衝上去便給了那個領頭的一拳!


    砰!


    正中麵門,打得那個領頭的朝後一仰。


    阿姆斯特朗萬萬沒想到,自己隻不過是罵了一句,那人竟然真敢打自己?


    就在他還在思考‘他怎麽敢?’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已經劈裏啪啦左左右右挨了好幾個耳光!


    頭皮鬆開他的衣襟之後,他隻能不辨東西南北地倒在了地上。心中隻想著‘他怎麽敢?’,卻是一時之間忘了該怎麽辦。


    “在老子的地盤上,還敢這麽囂張!”


    頭皮將手掌上的鮮血在阿姆斯特朗的衣襟上正正反反擦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目瞪口呆的三個白人談判代表和一個印第安人翻譯。


    吹了個口哨。


    那聲音,輕佻得像是一個路過克裏斯蒂娜之家的老混蛋,褲兜裏還沒幾個錢的那種。


    ……


    頭皮解下脖子上勒得緊巴巴的領帶,將它拋給身後同樣目瞪口呆的小安德烈。


    大馬金刀地提起褲腿,脫下硬邦邦的皮鞋,往椅子上一坐。


    “說吧,你們想要怎麽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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