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將軍好。我叫李歆,其實我覺得我們雇得起,因為其實剛剛殿下所說已經點明了為什麽我們雇得起,因為這個糧票是在我們內部流通的。”


    “比如說,一個牧民幹活一個月,我給他發放100斤糧食的糧票,但是我們不僅僅提供糧食啊,殿下還準備提供給他們麻布衣服,食鹽,鐵器等物資,而這些物資,隻要製定一個合理的價格,這意味著他們手裏麵的糧票最終又再次迴到了我們的手裏麵。”


    “雖然看似我們付出了各種物資,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這些人一直是在幹活的,比如說這個人幹了一個月的活,領到了100斤的糧票,但是他在鐵匠鋪或者製造水泥的地方所生產出來的產品卻價值200斤的糧食。”


    “而這部分多出來的就是我們的利潤,而這部分利潤,我們完全可以雇傭更多的人擴大生產,獲取更多的鐵器,水泥,食鹽等物資。在這個過程當中,雖然糧食我們需要從外界運輸而來,但是同樣我們製造出來的貨物價值足以購買我們運送而來的糧食,還綽綽有餘。”


    “整個流程下來,我們花錢了嗎?沒有!因為給這些牧民的錢,他們所買的東西也就是這些,而現在這些東西可以直接從我們手裏麵兌換,他們當然也就不需要錢。”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生產出來的鋼鐵、食鹽、水泥會越來越多,甚至還可以雇傭這些牧民運送到諸位將軍駐紮的地方,以及運送到龍羊峽的黃河碼頭,乃至通過商隊運送到隴右道等其他大唐區域。我們手裏麵的資金反而在不斷的增加,但我們卻沒花錢。”李歆認真的開口道。


    李歆說的已經非常的直白了,大家自然也都聽得懂了。


    但也正是因為聽懂了,他們才更加的懵逼和震撼了,這個其實不能怪他們,而是在眼界沒有打開之前,這一切真的很神奇。


    在李道宗他們看來,殿下就是這樣,這樣,再這樣,然後整個西洲就變得有錢且強大,太特麽神奇了。


    李恪有些驚歎,說實話,他沒想到李歆真的能想通這些,雖然她想的隻是很粗淺的東西,但實際上已經道出了貨幣流通的本質。


    國家資源廳調控其實是一個非常高難度的事情,在這個時代這種調控,不能說沒有,隻能說幾乎沒有。


    就像是各朝各代,想要建築大型國家工程,第一個反應就是玩徭役,因為在他們看來,朝廷沒錢,那徭役不需要錢,這不就完美嗎?


    但實際上,朝廷沒錢不重要,你可以憑空造錢,變錢,欠債,都是可以的。


    後世為什麽發行國債?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當年楊廣玩大運河的時候,如果他有李恪這個想法,哦不對,或者李恪穿越到楊廣身上的話,那就是,大隋:穿越楊廣,挖掘大運河消滅大唐。


    其實楊廣的那項工程,他如果不是徭役,而是采用類似的方案,真的是可以盤活整個大隋的。


    “這個,李歆雖然說的有道理……但,這個真的能行嗎?”李道宗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李恪笑了笑,他拍了拍李歆的腦袋道:“說的不錯。你先迴去。”


    “是。”李歆笑了一下,這才蹦跳著迴到了自己的位置,李恪有些好笑,到底還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麵坐下來,笑著道:“覺得很神奇是不是?”


    “確實,殿下手段通天,這其中道理我們還是有些不懂,但是聽李歆小娘子所言,似乎卻又可以執行。”薛萬徹點點頭道。


    “今天我就跟你們說的直白一點吧。”李恪笑著道,“首先這個糧票,它看似糧票,但是你們如果將它換一個東西,你們仔細想想它的功能,你們有沒有覺得它和另外一種東西很像?”


    李恪問了問題,所有人都皺了皺眉頭,然後思考了起來,坐在主位的這些人都是苦思冥想,一時間他們想不出來跟什麽東西像。


    說實話,看著他們的樣子,李恪其實能理解他們,看似隨便一個後世人都能夠想到的問題,他們好像很笨,想不到。


    但這個東西也很好理解,時代局限了他們的眼界,因為後世習慣了紙幣,覺得理所當然,但實際上古人根本沒見過紙幣,在他們腦海裏麵,錢跟這一張紙根本就劃不上等號。


    就好比後世電視機剛出現的時候,那些看到電視的老人一樣,他們都以為是人被關到了盒子裏麵,根本想不到這些人是在另外一個地方演的,然後通過肉眼看不到的信號送過來的。


    “錢?”裴行儉突然眼前一亮冒出來了一個字。


    李恪看了他一眼,不愧是曆史上有名的人,加上裴行儉現在年紀還小,跟了李恪一段時間,這腦袋就是靈活一些。


    裴行儉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所有人,對啊,這不就是錢嗎?他們剛剛都進入了死胡同,老想著這玩意跟什麽東西一樣,但是卻沒想到錢上麵,或者說想到了,下意識的又排除了。


    “不錯,就是錢!”李恪點點頭道,“這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就是將它當錢用的。”


    “你們現在想想,如果我有足夠的銅幣,那麽我直接給他們發銅幣,讓他們去在我們賣糧的地點購買糧食,是不是就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我有錢嗎?我沒有那那麽多銅錢,所以我才想出了糧票這個概念。”李恪微笑著開口道。


    “可是……”李道宗眉頭皺在了一起。


    “李將軍請說。”李恪笑著道。


    “是這樣的,殿下說的我們都懂了,剛剛李歆說的,我們也都聽懂了,就是臣還有一個搞不清楚,就是為什麽這個糧票能變成錢?這個,它不值錢啊!就是……”李道宗有些表達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主要是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匯。


    “我理解你的意思。”李恪笑著道,因為在古代,銅本身是有價值的,銅錢就是因為銅的價值變成了貨幣,雖然紙造出來也有價值,但是紙本身很容易爛,在很多人眼裏它就沒有價值。


    沒有價值的東西,他們就很難理解為什麽能變成錢,李道宗糾結的是這個。


    “你想知道的是,為什麽這張紙本身沒有價值,但是卻能購買東西?是吧?”李恪笑著道。


    “對。”李道宗點點頭。


    “這是因為在這個過程當中,有一個最重要的東西被你們忽略了。”李恪微笑著開口道,等他們的目光都注視過來,李恪才繼續道:“這個東西就是,本殿下的信用!”


    “簡而言之,其實在這個其中充當貨幣的不是這張紙,而是本殿下的信用,這張紙隻不過是本殿下信用的載體。”指了指他們手裏麵的那些糧票道。


    李道宗他們瞬間就恍然大悟,其實給他們時間,他們都想的通,但是轉變思想需要時間,而李恪給他們點通之後,他們也就明白了,如果殿下不認這張紙,那它就真的什麽都不是。


    “所以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計劃,其實通過這張紙也能實現,比如我們跟吐蕃收購一些他們的特產,牛羊皮毛之類的,然後呢,借著這個機會,我們再去出售我們的一些鐵器,食鹽等重要物資。”


    “等雙方建立初步信任之後,比如我的商隊在當地賣一些獨有的,但是對他們又很有用的,就拿鐵來說,但是呢,我的商隊隻能用糧票兌換,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李恪微笑著道。


    “一些需要鐵的人,他們會想辦法弄到糧票,然後再購買鐵器。”薛萬徹等人反應過來之後,思維也就打開了。


    “對,當這種規模越來越大的時候,這些貨幣在當地普通人的內心裏麵就會認為它是錢,因為有人願意承認它,當地普通人不少人就會用它開始買東西,交易。而有一天如果吐蕃跟我們交戰了,我突然不承認這個東西了。”李恪手裏麵捏著一張紙道。


    說到這裏,李道宗他們瞬間就想到了無數的惡劣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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