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鶴子鳴對鶴雲行就言聽計從,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麽,她又把鶴子鳴拋棄自己這個母親的錯全都怪罪在了鶴雲行的身上,她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收拾這個天殺的孽種。


    但是在看到沈月瑤的時候,她又一瞬間地改變了主意,鶴雲行最在乎的就是他娶得這個老婆,捧在手心裏寵著,要是他老婆有什麽三長兩短,他一定會痛不欲生,抱著這種想法,她找上了沈月瑤。


    隻是,這個死丫頭是練過的,局麵便是演變成了被打。


    醫生和護士們上前拉住沈月瑤:“小姐,別打了。”


    “別管我,我賠得起醫藥費。”沈月瑤說。


    再說,她都是挑著打得很痛,但又不會致命的地方打。


    以前練習sanda但是,醫生和護士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沈月瑤繼續揍人什麽都不做,所以,還是強行地把沈月瑤給拉了起來,架著她出去。


    梅女士少了壓製,鼻青臉腫,一個優雅傲慢的貴婦,目前隻剩下狼狽,她紅著眼睛,站起來後,猛地又衝向沈月瑤,伸出雙手,用力地重重的推她。


    醫生和護士沒有扶穩,甚至是被那股重力一並摔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沈月瑤倒在地上,腦袋磕到了地板上。


    霎時間,她感覺到天旋地轉 ……


    鶴雲行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的瞳孔下意識的收縮,那是害怕的表現,意味著他很恐懼害怕失去眼前這無比珍貴的寶貝。


    鶴雲行把她從地上托起來抱進懷裏:“兔兔——”


    沈月瑤額頭有血滑落而下,人已經暈過去了。


    隻是在暈過去之前,她聽到了鶴雲行在喊自己,她想做出迴應,可是身體像是沉在了湖底裏,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那般,發不出一點聲音,而鶴雲行站在了湖邊上,兩人距離不遙遠,卻又好似很遙遠。


    -


    鶴子鳴接到鶴老爺子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便離開學校趕往了醫院,才到醫院門口,就被外公外婆給攔住了。


    他們一個勁地在說:


    “鶴雲行差點就把你媽媽給殺了,你媽媽她隻有你,都是你,你不管她,她傷心了,所以才會做出這麽激進的事情來。”


    “你母親手術結束後,肯定會把你母親又送迴精神病院,子鳴,你不能讓他那麽做,聽到沒有?”


    ……


    他們別無它法,隻好把所有的壓力全都壓在了鶴子鳴的身上。


    鶴子鳴的靈魂似乎正在從軀體裏離開,像是風一吹就會倒的提線木偶,他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很沉的低氣壓,他從前就不太擅長發泄自己的情緒,即便現在,亦是如此。


    “夠了。”鶴子鳴隻是冷漠地盯著他們,“我哥從生下來就沒有錯,錯的是她,是她毀了這個家,毀了我,毀了一切,我幫不了她,我這條命是她給的,如果她想要迴去,我可以還給她。”


    鶴子鳴早在車禍之前,就已經受夠了梅女士給他的壓力,他快喘不過氣來,一直想要解脫,好不容易生活好像好了點兒,梅女士又出現了。


    對於沈月瑤出事,鶴子鳴分外愧疚。


    盡管鶴子鳴這麽說,但是梅家二老根本不理解他,隻是覺得他是白眼狼,對自己母親見死不救。


    他們眼裏似乎隻有梅女士,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好在的是,鶴老爺子趕到,沉著一張臉,怒喝:“少在我孫子麵前胡言亂語,他從植物人醒過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們從未關心過他就算了,還敢打他,罵他?看看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要是我孫媳婦瑤瑤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我們女兒怎麽了?也不看看你教的好兒子,把她拋棄了娶了別的女人,死了後才把她娶迴家,目的就是為了幫他養和其他女人生的兒子,他把我女兒當成什麽了?”


    “但她千錯萬錯不該把大人的錯怪罪在孩子身上,雲行小的時候被她虐待得還不夠慘嗎?”


    關於這點,梅家二老是極度心虛的。


    他們也是見過自己女兒虐待鶴雲行,不給他飯吃,打他,關在小黑屋裏。


    起初他們覺得這樣不好,後來,女兒訴苦說鶴令山娶她不過隻是為了孩子,她心裏苦。


    溺愛女兒的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去了。


    而後,鶴老爺子勒令保鏢把他們趕走。


    沈月瑤出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南城,她的父母以及小叔沈聽瀾,小嬸徐扶熙已經在飛來的路上。


    醫生說她撞到腦袋挺嚴重的,腦內部有出血的情況,目前正在手術中。


    時間很漫長,從沈月瑤被推入手術室,到兩個小時後,沈家人出現。


    鶴雲行不吃不喝,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未曾離開過半步。


    關於沈月瑤會出事的原因,來龍去脈他們是聽說過了,對於鶴雲行,他們沒有責怪半分。


    隻是,楊瀾是擔心女兒的,從來的路上,就止不住地在哭。


    沈盛元也是,一個上市公司老總,慌得不行。


    徐扶熙就一直陪著,安慰。


    最冷靜從容的還是沈聽瀾,在跟鶴老爺子交談,詢問著沈月瑤的情況。


    鶴老爺子一直在自責:“是我們委屈瑤瑤了,沒有照顧好她。”


    沈聽瀾:“人生總會有些意外是我們沒辦法控製的,但鶴老放寬心,瑤瑤是福氣很好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但不管怎麽樣,人在手術台上,說放心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在的是,手術很順利。


    沈月瑤出來了。


    她的頭發被剪掉了。


    成了一個小光頭。


    因為腦內部出血,醫生替她做手術,隻能把頭發給剃掉。


    鶴子鳴當初成為植物人,也是因為車禍的時候腦傷得嚴重導致躺了八年,他能醒過來是一個奇跡。


    雖然醫生保證沈月瑤的情況並不會像鶴子鳴那麽嚴重,她隻是硬膜外出血,而且及時得到救治,醒來後是不會有任何後遺症的。


    可是,人躺在病床上,安靜得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動不動的,鶴雲行沒有親眼看到她醒來,根本不可能安下心來。


    她的身上還有別的傷口,比如她的手腕上,有被指甲掐得青紫的痕跡,脖子也被抓的有指痕,鶴雲行心疼壞了。


    聽醫生護士說,沈月瑤之前還是整個人騎在梅女士身上打人的,打的很兇。


    她花心思保養的頭發也沒了,醒來後若是看到了,可能會哭鼻子。


    鶴雲行最怕她哭了,但現在很想聽到她哭。


    夕陽西下,餘暉很快要被黑夜吞噬掉。


    沈月瑤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病房裏安靜地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似的,鶴雲行握著她的手,一直坐在床頭的人緩緩開口:“媽,我想去一個地方,瑤瑤若是醒了,能不能第一時間通知我。”


    病房裏,除了他,還有楊瀾跟徐扶熙在。


    楊瀾開口,聲音都哭啞了:“你去吧。”


    第135章 醒了


    延安寺,傍晚六點已經關門。


    佛門聖地,在黑夜的籠罩下,仿佛天宮般存在,零散星火的樓台,就好像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一個小和尚正在門前掃地,地麵的樹葉和遊客遺留下來的垃圾都收進了垃圾桶裏,準備關門的時候,門前停下了一輛豪華的黑色商務車。


    小和尚見到鶴雲行,稚嫩的嗓音開口:“先生,我們已經關門了。”


    “我要見清見大師。”鶴雲行迴。


    清見是他們延安市最德高望重的大師,他並不是想見就能夠見的,平日裏很多有錢人資本家都想見他們大師,求他指點迷津,也是得照他們寺廟的規矩來,安排時間。


    “先生,清見大師這個時候已經不見客,如果你想見他,得之後安排時間。”


    “我要現在見。”鶴雲行很執著。


    小和尚是一臉為難,麵前俊朗的男人,渾身戾氣,仿佛他不讓他進去,就會用非法手段進入他們佛門聖地。


    李助理忙上來講明了原因:“是這樣的,我們家鶴總的太太因為受傷住院現在未醒,所以,他是來祈福的,我們聽說清見大師是延安寺最德高望重的師傅,由他來親自主持祈福很靈驗,你能不能替我們家鶴總跟清見大師傳達一下,他是真的很在意他的妻子。”


    沈月瑤沒醒,李助理能理解鶴雲行來延安寺的心思,求一個心安,他太害怕沈月瑤會有什麽三長兩短了。


    鶴雲行小的時候有什麽,梅女士就讓他失去什麽,這一次,沈月瑤會受傷,也是梅女士的原因。


    盡管醫生跟他保證說,沈月瑤的腦出血情況不嚴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身影,無形的恐懼籠罩在心裏。


    他想要沈月瑤平平安安待在自己的身邊,一點意外都經不起。


    他就好像鶴令山因為鶴子鳴一樣,吃齋念佛,鶴子鳴醒來後,他覺得是佛祖顯靈,年後,更加虔心的跪拜,徹徹底底成為佛教中人。


    小和尚聽完後,再看向鶴雲行,都覺得他和善了不少,原來,看起來冷麵無情的男人是一個愛老婆的好男人。


    小和尚便同意幫忙替他傳達:“你們在門口稍等,我迴去替你們通報一下。”


    天上的月亮像是削薄的銀色彎刀,鶴雲行在門口靜默著抽煙,黑夜壓在他的身上,壓抑而窒息,李助理想說什麽,但是那些安慰的話都隻是表麵,他隻希望太太趕緊醒過來。


    半小時後,小和尚出來了:“鶴先生,我們清見大師說了,你是一個心中無佛的人,來祈福跪拜是沒必要的,他讓你迴去。”


    他不信神佛,卻可為她甘願下跪祈願,求她一世平安。


    鶴雲行微微抿著薄唇:“我心中無佛,但為了我太太,我可以有。”


    小和尚原本還想說什麽,但是那麽矜貴高高在上的男人,直接就跪了下來,他嚇了一跳。


    李助理從未見過鶴雲行屈尊降貴過,他站得太高,但也會為沈月瑤從高嶺下來,成為一個徹頭徹尾,被七情六欲掌控的平凡人。


    清見大師還是很高明的,知道這個男人不肯走,也還是交代了後文:“若是他不肯走,你便讓他從門口叩拜到佛堂中,我會在那裏等著他。”


    “清見大師說,你從門口十步一叩拜進去,便同意幫你太太祈福。”。


    “好。”


    佛門緩緩打開。


    鶴雲行望著眼前深黑的路和莊嚴的建築,朦朧月色下,看似近,實則遙遠。


    -


    醫院裏,醫生是隔一會兒就會來看沈月瑤的情況,其實問題不嚴重,睡一晚,她就可以醒了。


    眼下,夜深了。


    楊瀾心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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