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龍隱約覺得這件事開始朝著複雜的方向演變,因為爺爺已經讓母親出麵打了招唿,爺爺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王家現在的做法並不像是要息事寧人,而是將事態進一步擴大,至少現在看不出他們有放過許純良的跡象。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接下來的套路,王則強驗傷報告一出,就會驚動警方,會對許純良這個施暴者采取行動,這次不讓他吃點苦頭,王家人應該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喬如龍並不關心許純良的死活,但是他從這件事看出舅舅現在對爺爺並不買賬,希望隻是因為心疼兒子的原因。


    歸根結底,妹妹就不應該為了許純良的事情去找爺爺,這下讓爺爺失了麵子,也讓他們喬家失了麵子。


    喬如龍本以為爺爺會很生氣,可迴到家裏發現爺爺正在寫字,至少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的不悅。


    「爺爺!」喬如龍的內心多少有些忐忑。


    喬老點了點頭道:「你迴來的正好,中午陪我一起喝兩杯。」


    喬如龍道:「今兒這麽大的興致。」湊在一旁,看了看爺爺寫了四個大字一一龍盤虎臥。


    喬如龍有些詫異道:「爺爺,不應該是龍盤虎踞嗎?」


    喬老道:「我今天就想讓這隻老虎臥著。」


    喬如龍忽然想起常說的一句話,是龍你得給我老老實實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踏踏實實臥著,爺爺應該不是平白無故寫這四個字的。


    喬老道:「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喬如龍道:「年前能夠全部結束,年後去華投,舅舅的意思是讓我負責海外事業部。


    喬老端起紫砂壺,啜了一口茶道:「你怎麽想?」


    喬如龍道:「海外事業部是華投最重要的部門……」


    喬老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少廢話,我問你怎麽想?」


    喬如龍笑了笑:「對華投而言我是個新人,已經做好了從頭開始的準備。」


    喬老道:「在我麵前都不說真心話?」


    喬如龍知道瞞不過爺爺,但是那邊是舅舅,他也不好在爺爺麵前說什麽:「爺爺,我相信舅舅一定有他的打算,畢竟我們的這層關係大家都知道。」


    喬老道:「你去華投是為了賺錢嗎?」


    喬如龍搖了搖頭,他去華投沒打算賺錢,這些年他賺的錢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如果他想賺錢,繼續經營銘盛投資就是,何必去國字頭的華投,他是要從政,確切地說是爺爺讓他從政。


    喬老道:「思軒是有所顧忌啊。」


    喬如龍道:「身為華投老總,有些顧忌也是應該的,畢竟下麵的人太多,我反倒覺得這樣的安排對我來說並不是壞事,我也想證明給他們看看,我並不是靠親戚關係。」


    「證明什麽?你在銘盛的成功不已經證明了?對了,他多大了?」


    喬如龍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反應了過來:「我舅舅今年四十七歲。」


    喬老點了點頭道:「這個年齡不上不下的非常尷尬。」他忽然皺了皺眉頭:「我這個虎寫得不好,沒有一丁點的霸氣。」


    喬如龍笑道:「爺爺寫得本來就是一隻臥虎。」


    喬老道:「這世上最珍貴的是時間,誰浪費你的時間,等同於謀殺。」他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茶。


    此時喬如龍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汪建成打來的電話,他向爺爺笑了笑,出門去接了電話。


    汪建成打這個電話過來是想詢問喬老什麽時候在家,他想陪爺爺一起過來拜會。之所以提前打這個電話,是因為那天喬如龍送高麗參的事情。


    汪老得悉這件事之後,氣得他把汪正道罵了一頓


    ,不要以為喬老退下來就沒用了,表麵上看喬老影響力大不如前,可他隻要跺跺腳,這京城還是要抖上一抖。


    汪老漫長的政治生涯中有一多半時間是在給喬老當副手,他是極其了解這位老搭檔的,所以他讓孫子來試探一下喬家的態度。


    喬如龍讓汪建成稍等,迴到書房,把汪老要來拜會的事情說了。


    喬老道:「他是擔心他二兒子汪正理的那半級,想讓我幫忙說說話。」


    喬如龍笑道:「您老見還是不見?」


    喬老道:「我打算今年去平海過年。」


    喬如龍點了點頭,也沒有給汪建成打電話,直接給他迴複了一條消息。


    汪建成收到消息就快步來到了書房,爺爺和父親都在,汪老聽到這個迴複,狠狠蹬了一眼汪正道:「你幹得好事!」


    汪正道滿臉尷尬,他使了個眼色,汪建成心領神會,借口有事先離開了書房。


    汪正道歎了口氣道:「爸,我不是針對喬如龍,這幾年我基本上不見客的。」


    汪老指著那高麗參道:「我們跟喬家是世交,你喬伯伯送來這支高麗參你還不明白?當年在半島戰場上他父親救過你爺爺的命,他是在告訴你沒有他們喬家就沒有我們汪家。」


    汪正道抿了抿嘴唇:「爸,汪家是欠喬家的人情,可過去這麽多年了,該還的我們都還清了,他生氣又如何?大不了悔婚,建成又不是找不到媳婦。」


    汪老道:「我看你是腦子有病,你弟弟的情況你不知道?」


    「爸,我看他未必能做主吧?」


    汪老道:「老喬這個人我非常清楚,你得罪了他,他可以不壞你的事情,但是他絕不會幫你說話,正理的這半級恐怕麻煩了。」


    「他都退了這麽多年,您也不必把他太過神話。」


    汪老歎了口氣:「許多人都這麽想,可後來他們都發現自己錯了。」


    他掏出電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喬老打了過去:「老喬嗎?是我!」


    喬老掛上電話,望著那幅完成的龍盤虎臥,若有所思道:「這幅字寫得的確不太好。」


    喬如龍道:「今年真要去平海過年?」


    喬老道:「你估計去不了,下周就要去華投報到。」


    喬如龍道:「我舅舅說讓我年後再過去,估計以後大部分時間會在國外。」


    喬老淡然道:「不去!」


    喬如龍愣了一下,難道爺爺改了主意?


    喬老道:「你會擔任華投紀檢監察組組長,黨委委員,」


    喬如龍怔怔地望著爺爺,此前他根本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看來老爺子不聲不響已經做了一件大事,由此可見他對舅舅是極其不滿的。


    喬老道:「華投最近出現了不少的問題,上頭非常重視,所以你這次去華投任職十分重要,對已經出現的問題,要大膽查,無論對方是誰,隻要查出問題,就一查到底,絕不留情!」


    他拍了拍喬如龍的肩膀:「我們喬家行得正坐得端,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王思軒剛剛迴到辦公室就聽說了這個消息,幾乎華投的領導層都認為喬如龍是他一手安排,還覺得王思軒下了一手瞞天過海的妙棋。


    王思軒此時的內心卻陷入忐忑不安之中,喬如龍的任職由高層直接任命,甚至沒有跟他這位華投的掌門人通氣。喬老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他打招唿,一開始也是安排姐姐出麵。


    華投海外事業部在許多人眼中都是最重要的部門之一,自己將這個部門交給喬如龍已經頂著很大的壓力了,可就這樣還不能讓他滿意。


    王思軒想起早餐時候姐姐跟自己的那番對話,喬老說小孩子吃點虧不是壞事


    ,本來他以為說得是兒子王則強,可現在忽然意識到這番話很可能也包括了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喬老的身份忽然對晚輩的事情感興趣,王則強被打,本不應該驚動他,他未必是替打人者出麵,他是借著這件事表達對自己處理事情的不滿。


    王思軒這才意識到低估了喬老的能量,他雖然退下來了,但是影響力仍在,喬如龍的任命就是證明。他讓姐姐王思齊出麵找自己,並非是有求於自己,而是要試探自己。


    一個從未在體製中幹過的年輕人,一上來就能擔任紀檢監察組組長,好像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王思軒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他拿起電話,想要給喬老打個電話,可又不知應該說什麽,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將電話打給了姐姐王思齊。


    他需要一個中間人向喬老解釋,他有種預感,喬老能將自己扶上馬,也能夠將他拉下去。


    王思軒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姐姐的電話先打了進來,她焦急地告訴弟弟,侄子在醫院出事了,正在驗傷的過程中,他突然就發了瘋,攻擊為他檢查的醫生,和醫生當場廝打起來。


    陪他進行司法鑒定的警察上前製止,他居然襲警,因為在公眾場合,許多人都拍了下來,影響很壞。


    王思軒顧不上跟姐姐說這件事,先給警界的朋友打了個電話,然後讓助理備車,即刻趕往現場。


    許純良迴到東州飯店,兩名警察已經在等他,許純良不慌不忙,把兩人請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兩名警察是前來調查昨晚ommia酒吧事件的,他們已經從酒吧調取了部分監控,從酒吧提供的監控來看,對許純良是相當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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