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好建議,我迴去就找地兒搬磚去。”


    “聽人勸吃飽飯。”


    喬老推開院門走了進去,渡過的時光難以迴頭,走入這院子,就仿佛走入了一個泛黃的世界,關於過去的記憶如同電影一般出現在腦海中。


    許純良道:“您老過去就住在這兒?”


    喬老點了點頭道:“有年頭了,我們家住在這兒,後排住著你幹爺爺一家,前麵是汪家,我們三家幾乎同時搬來的,所以感情上也是最好。”


    許純良這才知道三家的淵源由來已久。


    喬老感歎道:“物似人非啊!”


    許純良道:“您老過去在這裏一定渡過了一段幸福時光。”


    喬老道:“何以見得?”


    “要是不幸福,你也不會迴來懷舊啊。”


    喬老笑道:“幸福從來都是相對的,所以才有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說法,當你真正不如意的時候,伱才會意識到,原來過去平淡如水的日子就是幸福。幸福稍縱即逝,你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你想要的時候卻已經遙不可及了。”


    許純良道:“越是對生活期待低的人越容易得到幸福。”


    喬老道:“人總得成長,活在世上,你越是往上走,幸福感就越低,別人都以為你得到了一切,他們並不知道你的痛苦其實比一般人還要多。”


    許純良道:“光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


    喬老笑斥道:“放肆!”


    許純良道:“你老別曲解我的意思啊。”


    喬老道:“你去葉家了?”


    許純良點了點頭。


    喬老道:“沒用的,清雅和如龍應該是要分開的。”


    許純良道:“也未必啊,隻要龍哥恢複健康,他們還能像過去一樣快快樂樂地過他們的小日子。”許純良並不認為喬如龍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隻是沒有做好保密工作罷了。


    喬老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


    許純良心中暗忖,這句話應該是說給自己聽的,喬老雖然默許他和梅如雪來往,但是喬老從未公開表態過讚成他們兩人結婚,在喬老的心中,自己始終都不是梅如雪理想的結婚對象。


    喬老道:“你不要過度解讀我的話。”


    許純良道:“難免不多想。”


    喬老道:“你的心理素質過硬,我打擊不到你。”


    許純良感歎道:“您老太了解我了,我臉皮抗擊打的能力還行。”


    喬老道:“咱們從東州迴來的路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死了。”


    許純良咳嗽了一聲:“大吉大利,我聽說夢和現實相反,您老應該是要遇到好事了。”


    喬老道:“你先聽我說完,夢裏我死了,一個人躺在棺材裏,身上蓋著黨旗,身邊除了小雪在哭,家人和朋友都在笑。”


    許純良聽出來了,合著沒有自己啥戲份,都夢到梅如雪了,真要是這麽大的事情自己能不陪在她身邊嗎?


    喬老道:“一直以來我都在盡力為周圍人做一些事,可我給的未必是他們想要的。”


    許純良當然清楚喬老在家族中說一不二的地位,他對喬家的事情也有了一些了解,喬遠江兄妹幾個的婚姻都是喬老一手促成,尤其是喬遠山喬遠山選擇離家出走可能就是對喬老權威的無聲抗爭。


    “如龍其實並不想從政,是我建議他這樣做,他非常清楚我對他的期望,這些年他承受了太多壓力。”


    許純良道:“您不怪他?”


    喬老搖了搖頭:“發生過的事情,怪他又有何用?我就算怪他,難道可以永遠不原諒他了嗎?”


    許純良道:“我感覺葉老的態度還有迴旋餘地。”


    喬老道:“如果我不在了呢?這些積壓的憤怒都會加倍地反噬過來,喬家還有誰能抗住這撲麵而來的暴風驟雨?”他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一個!”


    許純良道:“您老是不是無法接受後代的平庸?”


    喬老道:“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危機感就應該比別人強一些,人在體製之中,隻要想做點事,不可能不樹敵,我這一生無愧於心,無愧於民,維護多數人的利益勢必會影響到少部分人的利益,常言道,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他們現在不敢動喬家是因為我在,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那些人會將所有的仇恨施加到我的家人身上。”


    許純良沉默了下去,喬老從未像今天這樣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談話,他不是在危言聳聽,所說的全都是現實。


    喬老道:“戰場上,一旦你受傷了,在別人眼中,你喪失了戰鬥力,多數人不會視你為戰友,而是把你當成累贅,留你在原地等死已經是最仁慈的做法,如果擔心你落在敵人手中泄密,他們十有八九還會給你一個痛快。”


    許純良道:“還好是和平年代。”


    喬老輕聲道:“戰爭無處不在。”他來到正門前,房門依然上著鎖,許純良準備上手故技重施的時候,喬老阻止了他:“不用。”


    許純良道:“其實事情沒有您老想得這麽悲觀,龍哥的恢複情況很好。”


    喬老道:“就算他完全康複也不能繼續迴到原來的位置,有人會利用這件事讓他身敗名裂。”


    許純良道:“大不了迴去經商,遠離是非也沒什麽不好。”


    喬老道:“小雪的父親也是在事業的上升期出了問題,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答案。”


    許純良道:“發生過的事情,您老又何必始終糾結呢?”


    喬老道:“純良,你是好孩子,你爺爺是個好人,在我心中,我從未有過你配不上小雪的想法,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卷入喬家的事情中來。”


    許純良道:“喬爺爺,我也沒想過要插手你們家的事情,我隻是想幫小雪分擔一些。”


    喬老盯住許純良的雙目,凝視良久,低聲道:“她的事情你分擔不了。”


    許純良心中一沉,喬老什麽意思?


    喬老道:“喬家的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你不一樣,你有選擇的。”


    許純良道:“我選擇了小雪。”


    喬老點了點頭:“如果我說,小雪以後可能會帶給你,甚至帶給你們許家噩運呢?”


    許純良內心又是一沉。


    喬老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如果是這樣,你會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許純良道:“我隻知道,誰敢欺負小雪,我絕不會放過他。”


    喬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我孫女遇到你,也是她的造化,純良,答應我一件事,如龍的事情你以後不要過問。”


    許純良道:“您老都親自出手了,自然沒我什麽事兒,我這次來京,主要是受了小雪的委托,她擔心您的身體。”


    喬老道:“小雪孝順啊,你不用陪我,我就想一個人多呆一會兒,你該幹什麽幹什麽,還有……我暫時不會去東州了。”


    許純良離開的時候小武就在外麵等著,許純良跟他打了個招唿。


    小武低聲道:“喬老情緒怎麽樣?”


    許純良道:“老爺子見慣風浪,這點小風小浪算什麽?”


    其實他明白,這次喬如龍的車禍事件對喬老的打擊太大了,從剛才的對話得知,喬老已經決定讓喬如龍退出體製,以此來保全喬家的名聲,這就意味著喬如龍的體製之路剛剛開始就告終結。


    小武道:“這次都怪我,如果我開車或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許純良道:“這事兒恐怕由不得你吧。”


    小武歎了口氣。


    許純良叮囑他陪好老爺子,舉步離開。


    離開之後第一時間給梅如雪打了個電話,把喬老的狀況說了一遍,好讓她安心。


    梅如雪告訴許純良,本來她打算明天迴去一趟,可剛剛葉清雅走了,她懷疑葉清雅一定知道了什麽,而且葉清雅的離去極有可能和汪建成有關。


    許純良這才知道汪建成居然專門前往東州去探望喬如龍,聽梅如雪說完,聯想起過去汪建成和自己說過的那番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汪建成這貨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梅如雪,他一直喜歡的人都是葉清雅,此去東州,名為探望喬如龍,實際上是去找葉清雅。


    許純良過去對汪建成的印象還算不錯,,認為這個人一直拿得起放得下,可他這次的做法實在是讓人無法恭維,喬如龍還沒死,丫就惦記上人家老婆了。


    難怪喬老憂心忡忡,喬家現在的處境簡直可以用四麵楚歌來形容,喬老健在尚且如此,如果喬老當真老去,恐怕喬家真要麵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驟雨了。


    不過以許純良對喬老的了解,這位老爺子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之人,十有八九已經開始醞釀反擊。隻是像他們這樣的家族,比到最後還是比拚未來,喬家目前在體製中爬的最高的是喬遠江,但是喬遠江根本無法和葉昌源相提並論,至於喬如龍,已經基本宣告中止了體製之路。


    許純良非常好奇,喬老手中究竟還有什麽牌可打?難道他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梅如雪的身上?


    梅如雪雖然有些能力,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天生就有短板而她自己對體製之路興趣也不大。


    這章是上個月的欠更,感謝陳祖丞盟主一直以來的支持,加更送上,雖然遲到,但是絕不會缺席。


    其他盟主欠更稍安勿躁!章魚盡快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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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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