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幾人在渡雲寺用了素齋,所有食材都取自山裏,啞巴和尚還擀了麵條。


    別看都是素菜,幾個人吃得都是讚不絕口,可能也跟他們走山路餓了有關。


    下午離開的時候,通惠送給他們每人一份自己手抄的《心經》,還專門送給葉清雅一串檀香木的手串兒。


    葉清雅今天可謂是不虛此行,情緒明顯改善了許多。


    迴去的路上她詢問通惠和尚的事情,許純良對通惠僅有的了解都是通過墨晗,不過從這兩次的接觸能夠看出,通惠的修養和見識都遠超普通人。


    通惠應該是忘掉了過去的事情,不過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急於找迴失落的記憶,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誰?這世上還有什麽家人,通惠在這方麵的表現甚至連隨遇而安都稱不上,他根本是抗拒治療。


    或許通惠已經想起了什麽,又或者是他遺忘的記憶充滿了痛苦。


    許純良有些好奇墨晗和通惠是如何認識的,以他對墨晗的了解,這妮子也不是不求迴報獻愛心的人,要麽她另有目的,要麽她和通惠就是親戚,或許是他的家人也未必可知。


    葉清雅下車之前將事先準備好的教案遞給了許純良,提醒他好好備課,不要辜負陳校長的期望,哪怕是一堂課也得認真對待,可不能誤人子弟。


    溥建望著葉清雅離去的背影,嘖嘖讚道:“還別說,你這位幹姐姐真是漂亮啊,我聽說喬如龍連心髒都換過了,可惜啊,年輕輕的守了活寡。”


    許純良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溥建歎了口氣道:“急了,我是就事論事,喬如龍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伱幹姐姐豈不是要……”這次話沒說完,就被許純良惡狠狠的眼神給逼了迴去。


    此時溥建的手機響了,是墨晗打來的電話,接通電話眉開眼笑道:“墨總!我們剛從渡雲寺迴來,工程的難度比我們想象中要大,價錢方麵……嗯,好,好!那就沒問題了。”


    許純良一猜就是墨晗讓他隻管放心施工,錢方麵不是問題,溥建這貨最近搖身一變成了工程承包商,先幫陳千帆的辦事處選址,現在連渡雲寺的維修工程也幹上了,難怪這貨最近都呆在京城,和這裏相比,巍山島那邊的油水還不夠大。


    溥建聊了沒兩句墨晗就讓他把手機給許純良。


    許純良看了溥建一眼。


    溥建道:“找你的。”


    許純良道:“她又不是沒我電話,打你電話找我?她怎麽知道咱們倆在一起?”


    溥建幹咳了一聲,還用問,當然是他說的。


    許純良還是接過了手機,懶洋洋道:“墨總,您有什麽指示?”


    墨晗道:“許鎮長最近閑啊,不應該啊,好像東州文旅局和湖山鎮那邊工作不少。”


    “地球離開誰都照轉不誤。”


    墨晗道:“你來麟正堂吧,我發現了點好東西,正找黃三爺看呢。”


    許純良道:“我剛從山裏出來,累著呢。”


    墨晗道:“你愛來不來,別後悔啊。”


    許純良把手機遞給溥建。


    溥建道:“她說什麽?”


    許純良道:“你丫就是個見錢眼開的貨色,還沒怎麽著呢,把我都給賣了吧?”


    “天地良心。”


    “你有個屁的良心,去麟正堂。”


    溥建將許純良送到了麟正堂,他晚上還有事情,就沒進去。


    許純良來到黃望麟的辦公室,發現白慕山也在,正在和黃望麟探討甲骨文。


    墨晗一旁正在泡茶許純良進去之後,跟他們打了個招唿,黃望麟向他招了招手道:“小許,你來看看。”


    兩人麵前的工作台上擺了幾十塊龍骨,自從墨晗從孫長利手中高價收購龍骨之後,麟正堂這邊就不斷有人過來詢價,這幾十塊龍骨全都是謝伯祥送來的。


    許純良笑道:“有白教授在,哪輪得到我來獻醜。”


    墨晗已經聽出來了,這廝表麵上是謙虛,可仔細一品,他是暗諷白慕山是在獻醜。


    許純良一屁股坐下向墨晗道:“給我倒杯茶。”


    墨晗橫了他一眼,還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抱怨歸抱怨,還是倒了杯茶給他送了過去。


    許純良喝了幾口茶,故意道:“我跟著溥建長途跋涉翻山越嶺,你在這兒倒是逍遙自在。”


    墨晗道:“我和白教授剛到不久,我可沒讓溥建把你叫過去。”


    白慕山道:“小許,你來看看,這塊龍骨和其他的好像不太一樣。”


    許純良這才起身走了過去,白慕山所指的龍骨比較大,應該是取自動物的肩胛骨,上麵所刻的並非甲骨文而是一些奇怪的符號。


    黃望麟道:“是不是星象圖?”


    許純良取了一副手套戴上,拿起那塊龍骨,將之翻轉過來,發現龍骨背麵刻著一對人形的圖案,兩個小人以非常奇怪的方式疊合在一起,看上去這姿勢有些反人類。


    許純良第一時間想起從佟廣生那裏得到的一對小玩意兒,那對青銅人就是中間相連,設計非常巧妙,可以改變好幾個位置疊合在一起,不過偏偏沒有這個方位。


    許純良道:“隻有這一塊嗎?”


    黃望麟點了點頭。


    許純良故意道:“墨晗,你來看看這是什麽?”


    黃望麟和白慕山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說這小子可夠壞的,看到墨晗當真過來了,兩人也不好意思原地站著,同時選擇去休息喝茶。


    墨晗看到那上麵的圖案,心中明白許純良在使壞,淡然道:“有什麽稀奇啊?”


    許純良道:“古時候沒這麽開放吧,刻這玩意兒在上麵是幹什麽?”


    墨晗道:“你手中的這塊東西應該不全,這不是甲骨文吧。”


    墨晗絲毫沒有感覺到尷尬,這反倒搞得許純良覺得沒勁了,他搖了搖頭,又在那堆東西裏找了一會兒,發現另外兩塊看來材質相同的,三塊東西放在了一起,感覺厚薄都差不多。


    許純良道:“這玩意兒好像是個容器。”


    剛剛喝了一口茶的黃望麟道:“我也覺得不是龍骨,像是某個骨質器皿的一部分。”


    許純良將東西放下。


    墨晗道:“你覺得這是什麽?”


    許純良用手指觸摸了一下小人的圖案,發現是刻進去的,越看越覺得這對小人和他得到的有些像,許純良道:“天知道啊,我又不是文物專家,這個問題你應該問白教授。”


    白慕山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拿的這塊應該是人骨。”


    許純良將那塊骨頭扔下:“大吉大利,您也不早說。”


    摘下手套去洗手,其實他拿起那塊骨骼的時候就發現這是人骨,如此說來白慕山還是很有一套的。


    白慕山道:“我過去整理史料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古時候有些奴隸主喜歡用人的骨骼打造器皿,用來殉葬,這骨骼製成的器皿,這器皿圓口深腹圈足,兩旁有耳,外形像極了青銅器中的簋,通常被稱之為骨簋,因為是用人骨打造又被稱為命簋。”


    黃望麟從事收藏多年,可是命簋這種東西也是第一次聽說,更不用談見過實物了。


    白慕山道:“命簋通常選用兩人或多人的骨骼,必定是雙數,也必定是一男一女的配比,這叫陰陽調和,剛柔並濟,常用的取材部位是肩胛骨、髖骨、頭骨這些大麵積的部位,其實稱之為簋並不貼切,因為這件器皿是有蓋子的,這是一個容器,裏麵存放著象征墓主的傀儡。傀儡通常是一個或一對青銅小人,存放在命簋之中是用陰魂滋養不腐不滅之意。”


    黃望麟皺了皺眉頭道:“世上怎會有如此邪惡之物。”


    白慕山道:“隻不過是古人追求永生的一種手段罷了,我也不敢斷定,如果這東西是完整的,裏麵理應有一對小人。”


    許純良故意道:“小人呢?我怎麽沒有看到?”


    白慕山道:“我都說過了,這隻是命簋的殘存部分,多半部分都已經失落了,我過去也從未見過實物,因為這東西的質地是人骨,所以我才做出如此推測,若是搞錯,各位不要見笑。”


    許純良道:“白教授學識淵博德高望重,您說得肯定不會有錯。”


    他又向墨晗道:“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看這玩意兒?真是晦氣。”心中卻暗自發笑,這命簋裏麵盛著的不會是自己從佟廣生那裏得到的青銅小人吧?


    墨晗讓自己來看這東西幹什麽?不對啊,按理說,她不會知道青銅小人的事情。


    墨晗道:“白教授,給他看看您的發現。”


    白慕山道:“我將其中一塊龍骨拓印出來,你看上麵這幾個字。”


    許純良走過去看了一眼那張拓片,上麵寫著——骨陰篇。


    許純良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麽?”


    白慕山道:“許先生乃中醫世家,有沒有聽說過《黃帝外經》?”


    許純良道:“當然聽說過,不過那玩意兒不是已經失傳多年了?”


    白慕山道:“世上雖然沒有,可古墓之中未必沒有存留,《蘭亭序》《廣陵散》不都是這樣發掘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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