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瑤會出言關懷自己,當真是她的意料之外。


    作為她的丫頭,她還以為要更多的時間,才能滲入人心。


    抿唇笑了笑,秦妤站在門外,並未曾隨了童瑤一同進了柴房內。


    小姐丫頭見麵,自然是要有話說的。


    她若是在場,童瑤難免會有什麽事情問不出來,不好開口。


    一個丫頭,眼色也是極為重要的。


    ……


    伸手推開破舊腐朽的屋門,童瑤旋即被眼前撲麵而來的灰塵給嗆了個正著。


    抿了抿唇,童瑤皺了皺眉頭,麵色顯出兩分不快來。


    陰沉沉的屋子,紙窗被腐朽而垂落的木頭遮擋,一股子濃重潮濕的氣味兒撲麵而來,童瑤身子本就虛弱,如此不禁咳嗽起來,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地麵亂如一團毛草,幹枯發黃的草堆淩亂的撲了一地,窗子透過的光線暗沉,一時間,因著視線不甚清晰,童瑤卻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景物。


    皺起眉頭,童瑤內心隱隱的開始不舒服。


    “小姐……?”


    黑如夜的屋子內,忽而有人發出一聲淺淺的唿喊聲。


    ……


    秦妤站在距離柴房不遠處的樹下靜靜的等著童瑤從柴房出來,冷冽的寒風吹過,不禁讓衣物單薄的秦妤有些瑟縮。


    “姚府的少爺我今兒瞧著來府了……”


    “當真?為何?”


    “說是哪個小姐的親事,我到底不在,也是不清楚。”


    細細的說話聲不禁傳入了秦妤的耳朵內。


    聞聲,秦妤便側了臉,朝兩個一麵說話,一麵抱著一堆衣物的洗衣丫頭看去,隻是不待她細細的瞧看,二人已是走開的遠遠了。


    秦妤皺了皺眉頭。。


    姚府……


    今兒有什麽人來了……姚府……


    秦妤眯著眼睛,左想右想也是想的不甚清楚。


    片刻,秦妤忽而神色凝重起來。


    姚府……


    姚府……姚謙……?


    咯噔一下,秦妤登時不覺的身子上此刻寒冷了。


    整個人頭腦也瞬間清晰了起來,她皺著眉頭,開始細細的迴想著這幾日的事情。


    童夫人真的有那般悠閑,莫名其妙的便要去害一個丫頭?


    雖說,白姨娘的事情到現在為止看起來和童夫人無關,甚至也沒什麽人能瞧出什麽蹊蹺來。


    可,秦妤偏偏便是覺得不對勁。


    冬日裏,寒風陣陣,吹亂一地幹枯發黃的落葉,秦妤額前的發絲微微揚起,隨著冷風起起伏伏的飄蕩著。


    她可以肯定,白姨娘的事情和童夫人脫不了幹係,可是為何……為何最後因為周姨娘而將事情牽連到了玲懷身上?


    玲懷……


    秦妤忽而哆嗦了一下……


    童夫人,難道最初開始,便是想要拉童瑤下水嗎?


    ……


    秦妤眼神有些迷茫,冷風猛然一吹,才將她的思緒從漫無天際的猜測之中給拉了迴來。


    一側臉,就瞧見那邊童瑤已是手指提著裙擺緩緩的從柴房那邊走出來。


    漸行漸近。


    臉色有幾分凝重,有一些蒼白。


    秦妤收迴思緒,麵帶淺笑,掃視一眼跟前的童瑤,眼神在她有些失神的臉上看了看。


    若有所思。


    片刻,秦妤笑了笑,道:“小姐,天氣涼,不若迴了院子再說罷。”


    童瑤抿了抿唇,點點頭,皺著眉頭一語不發,帶起了衣裙在地麵勾出一個好看的圓弧,轉身便的和秦妤一同離開了柴房。


    ……


    “小姐,您當真要去童夫人那兒?”麗娘一麵給童瑤梳妝,一麵臉上帶著兩分疑惑問道。


    銅鏡之中,少女的容貌被映射出來。


    身著淺紅色百褶如意月裙,腰間環上蘇繡流蘇,垂下點點玉墜。


    童瑤坐在銅鏡前,隨秦妤往唇上染了淡淡的口脂。


    將烏黑的纏繞在玉簪上,頭發分股,自然垂下,並束結肖尾、因為發絲上了桂花油,此刻並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幹燥,而是顯得烏黑發亮,順著脖頸,柔順的垂在了肩上。


    秦妤一麵瞧看著鏡中的麵孔,而後又往發間別上幾根玉釵步搖。


    “小姐,瞧瞧如何?”秦妤、童瑤都未曾接了麗娘的話,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將麗娘給撇在了一側。


    童瑤原本因為生病而臉色蒼白,此刻卻是染上了兩分嫣紅,原本瘦骨嶙峋的身姿,因著厚重衣物的遮擋,卻是並不那麽明顯了,隻是顯格外瘦,朱唇微啟,淡掃蛾眉。


    少女本是最好的二八芳華,童瑤卻最不耐煩去打扮梳妝的。


    麗娘臉色有些不好,站在旁側神色此刻也有些沉重。


    秦妤微微瞄了那側一眼,勾起了唇角,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麗娘,小姐今兒的藥還未曾用,你去熱一下端過來罷。”


    她,從來不做無用之功。


    童瑤今日會不快,會有怒意,便也是一日一日,至始至終從最初累積而來。


    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目標而朝上爬,這是每個人的夙願,終是有一日,童瑤也不會例外,即便不是今日,明日,當她有了在意的,中意的。


    就是拚了命,也要一步步的走下去。


    就如同,前世今生一樣沒有選擇的她一樣。


    想著,秦妤淺淺勾唇笑起來,手上的動作卻一刻未停。


    那廂,麗娘皺起的眉頭,略微不自然的看著秦妤,複垂下眼簾,微微咬了咬下唇。


    ……


    秦妤不曾想到過見了麵被關了的玲懷會讓童瑤改變。


    童瑤心性如何,服侍了這幾個月下來,秦妤也清楚了不少。


    但是,她也決計沒有想到,童瑤會再次去見童夫人。


    上次去童夫人屋子請安,已是多日之前,童夫人的借口雖說並非那麽充足,可是到底還是婉言拒絕了童瑤的請求。


    而童瑤自身的態度,確實也並不像一個求親情之人。


    知曉了對方的意願,秦妤自然沒有不應的。


    事情此刻,卻是也朝著她希望的方向發展著,沒邁出的第一步,如何來的第二步。


    想著,秦妤眼神越發的清亮起來。


    所以,給童瑤上妝,打扮妥帖是需要的。


    即便,她已經預料事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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