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當你選擇手刃第一個生命時,就要做好被殺死的準備。


    隨著時間流逝,那個修士慢慢從悔恨中平複下來,對著五人露出一個更像哭的難看笑容:“多謝你們先前的救命之恩,我姓雨,名未愁,常年待在古戰場,他日若有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隻管說一聲,不管什麽事,我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完,他又想到了四人的身份,笑容中多出了一抹自嘲與苦澀——人家身為宗門子弟,又是這般人物,哪會用得上他呢?


    “這些暫且不說,先療傷吧。”歸辰頷首,領下了對方的謝意,他知道,如果他們不接受,隻會讓對方坐立難安,陷入難堪之中。


    雨未愁見此感激一笑,然後拿出四張傳音符,將自身一縷神識附在上麵,交給了四人。


    “隻需要將傳音符點燃,在燃燒殆盡前所說的話將盡數為我所聽到。”


    四人沒有推辭,收下後開始療傷。


    就在眾人傷勢差不多恢複了一半,玖初收迴警戒的神識,轉而用心療傷時,一道聲音突兀地從草地另一邊傳來——


    “哼,原來你們在這,可讓我一番好找!”


    一隊修士幾個閃身,一下就到了玖初五人的對麵,兩者之間不過相隔了十丈距離。


    張逡淩、歸辰、歸素和雨未愁四人瞬間從打坐中跳起,將武器對準了這群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玖初也跟著起身,隻是相比其他人的迅捷,他的動作不緊不慢,顯得極為悠然。


    “是你?”這時,歸辰和歸素認出來了其中一人,正是在師門大比中那個釋放出老虎的那個修士。


    “難得你們這些天之驕子還記得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哈哈!”囂張的笑聲讓五人不由皺起了眉,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對方明顯是一路緊踩著他們的腳步過來的。隻是……想到隻恢複了一半的傷勢與靈力,再看到對麵狀態俱佳的六個人,他們的心沉了下去。


    “誰能想到,門派內高高在上的金牌弟子們會有這麽狼狽的一麵呢?哦!差點忘了,還有一個身負劍道之體的天賦弟子。”擁有虎形玉佩的修士看著對麵經過一番亡命奔波後一身髒亂的五人,嘲諷道。


    “雷音木樹林內的黑霧還不錯吧?”


    “是你?!是你害死了許大哥他們?!”雨未愁臉色劇變,望著虎形玉佩修士的眼睛幾乎要冒出實質的火來,厲聲質問道。


    “哦?看來你們還損失了不少同伴啊。”虎形玉佩修士佯作詫異地反問道。對雨未愁仿佛要將他挫骨揚灰的目光如若未覺般說道:“我可沒有害死你的許大哥他們,害死他們可是黑霧啊!是黑霧!哈哈!可不要搞錯了!”


    誇張的語氣與表情讓雨未愁控製不住想要衝上去與對方拚個你死我活,或者幹脆一起同歸於盡,而對方那邊的五個修士顯然不是吃素的,雨未愁一動,他們就進入了戰鬥狀態,冰冷無情的雙目看向玖初五人。


    站在雨未愁身旁的張逡淩用劍攔住了他,在看到雨未愁憤怒夾雜不解的目光朝他看來時,冷冷道:“你現在上去,隻會送死!”


    一針見血的話與平靜的雙眼讓雨未愁一怔。轉頭去看對方身後那五個身體緊繃,隨時都可以給予敵人雷霆一擊的修士,原先被虎形玉佩修士的話瞬間激怒的心情開始平複、冷靜起來。不甘地看了一眼對麵,握著法寶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在玖初四人的目光下退了迴去。


    “嗤……”那虎形玉佩修士見此,似乎極為失望地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對雨未愁猶如利刃般想要將他切割的視線全然不在乎地猶自道:“說了不是我害死的,何必如此看我呢?若想報仇,隻管轉身進入雷音樹林便是。因為恐懼裏麵的東西,所以來找我發泄嗎?真真是可悲可笑!”


    “別說許大哥他們的死跟你沒有關係!”雨未愁聽到這句話。頓時憤怒地吼道。


    “我可什麽都沒做,隻是給那個東西送了點血肉罷了。誰知你們今日會來雷音木樹林砍伐雷音木呢?”虎形玉佩修士伸出食指,輕輕衝他搖了搖。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容,在雨未愁說話前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知道了這裏的危險卻還執迷於雷音木所能帶來的利益而冒險進入,並且不知足地硬要將儲物袋裝滿才願離開,這才有了這樣的慘劇啊。”


    “如果還是要怨,那麽便怨你身後那四人吧,尤其……”他對著玖初笑得異常溫柔,如同對情人那般,如果,忽略那眼中的冰冷與殘酷的話,確實是這樣。


    歸辰、歸素、張逡淩和雨未愁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不明白對方為何這樣看著玖初。


    “尤其,是那個毒修。”他不急不緩地將自己的話說完。


    “什麽意思?”雨未愁舔了舔幹燥的唇瓣,忽然覺得口中滿是苦澀,死死盯住虎形玉佩修士。


    “意思是,如果他們幾人不來古戰場,雷音樹林裏麵的那個東西便不會今日就出現呢。”


    “不是你用血肉喂養‘它’的嗎?!”雨未愁在先前的逃亡過程中早已看的一清二楚,那個黑霧根本就是可以吞噬修士和妖獸的血肉精魄用來壯大自己的邪物!所以在那個修士說他給予了黑霧血肉後,他已經認定對方是間接害死自己同伴的兇手,此刻聽到對方如此說玖初四人,隻覺對方根本是不可理喻。


    “是啊,不過,如果不是他們要來的是古戰場,我又如何會去用那些妖獸的血肉精魄去飼養那個東西呢?”那修士用看弱智的目光看著雨未愁,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已經說的那麽清楚了,對方還是不明白:“要知道,我的小虎還不夠吃呢。”


    話落,他腰間那塊宛如血液凝固而成的玉佩上閃過一道紅光。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雨未愁咬牙切齒道,他完全不懂對麵那人想的是什麽。


    那修士唇邊的笑容淡了下來,冷漠地看了一眼雨未愁,不想再跟他糾纏,直接說道:“反正你們是要死了,我便讓你們死個痛快吧。”


    “如果你們不是來古戰場,然後又接下了這個收集雷音木的任務,我又如何會在收到消息之後讓人將妖獸的血肉精魄扔給那個東西呢?”


    “還有那些散修,如果他們今日不來亦或者早些離開,不撞上他們四人,又如何會命喪黃泉呢?說來說去,還是一個貪字作祟,而忘了利字頭上一把刀這句話。”說到這,他看似有些唏噓。


    “若不是我無法於你們先一步到達這裏,又怕我在古戰場找的人不足以跟蹤你們而不被你等發現,你們認為,你們還能活著站在這裏?”


    “歸元宗距離古戰場千萬裏之遙,你與對方是如何聯係的?”歸辰冷不防開口問道。


    “如今讓你們知道也無妨。”虎形玉佩修士兩指間夾著一張淺金色的符籙,在幾人麵前一晃,符籙上麵流轉的光華與複雜的符文讓玖初四人眯起了眼。


    “萬裏傳音符,難怪。”歸辰明白過來,萬裏傳音符並不多見,這個萬裏並不是單單指傳音符所能到達的距離很遠,更是指其速度極快,雖然不至於真的一瞬萬裏,但若有修士想要將之攔截,也是困難重重的。


    “看來,你是對我們勢在必得了。”


    “嗬嗬,可不是,為了你們,或者該說,為了這一天,我可是籌謀了十幾年呢。”修士輕笑,壓製修為不去突破到築基期,在門派內弄出一個頑劣草包的形象,做什麽都要斟酌、斟酌再斟酌,做不到萬無一失也要有九成的把握才敢下手,以防被門派內那些金丹期、元嬰期的長老、執事們看出些什麽……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今天這個時刻!


    “為了這一天?”歸素重複了一遍,他們在門派大比上發生矛盾之前顯然是素不相識的,何況他們自認沒有什麽東西值得對方如此覬覦的。


    “你們該不會天真的認為,我是因為上次衝突而心懷怨憤吧?”對方驚訝的表情,讓玖初他們覺得他們仿佛是什麽稀有物一般。


    “不是嗎?”歸辰冷眼看著對方浮誇的表演,順著他的話問道。


    “哈哈!不愧是天才們的自傲啊。”那人先幾聲大笑,語氣像是譏嘲,又像是自嘲。


    “十幾年前,你們出未出生尚且難說,我還不至於為連存在還沒有的人籌謀十數年。”


    “其實,也並非一定是你們,也可以是別人,可誰讓你們是金牌弟子而別人不是呢?”


    聽到這裏,玖初四人明白過來,對方顯然並不是針對他們而來,確切的說,對方是爭對他們的身份。是不是他們對方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是擁有金牌弟子身份的人,而他們隻是恰巧擁有了這個身份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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