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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神香薰對袁心似乎毫無作用,她睡得並不安穩。


    袁心十指緊緊揪住身下的床單,豆大的冷汗滲出皮膚,附著在額頭上,沾濕了額前的頭發。


    “娘娘,快醒醒!”


    袁心似乎是在做惡夢,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麽,偶爾還會尖叫。


    一旁點頭打瞌睡的嫣紅被一聲聲唿救聲給嚇醒,就見袁心已經難受得不行,抓住床單的手改為揪緊身前的衣裳,張大著嘴喘氣,仿若唿吸困難一般。


    袁心猛地張開眼,失神地盯著前方。她,又夢見袁禮了。


    嫣紅小心地將人扶起來,用細致柔軟地手帕擦拭她額前的汗水。


    “娘娘,天色已晚,殿下還未迴來,是否傳膳?”


    經嫣紅一說,袁心這才發現外麵的天都黑了,房間唯一的光源是嫣紅剛剛點燃的油燈。


    袁心疲憊地閉上雙眼,片刻又睜開來。現在隻要一閉上眼,袁禮就會出現在她麵前。但是她所見的袁禮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袁禮,他痛苦地咬著牙忍著痛,卻還是避免不了泄露而出“嗚嗚”的**聲。鞭子撕破衣衫的聲音特別刺耳,袁禮身上每多一道傷害,袁心的心就跟著抽疼一下。


    她定了定神,微微晃了晃腦袋。


    嫣紅無聲歎氣,道:“那,娘娘您覺得餓了就跟嫣紅說。”


    袁心不再理會,改了方向穿了鞋子,裹上外衣直直往外走。


    嫣紅擔憂地看著那單薄得背影,不敢多說一句,隻是靜靜地跟著。


    袁心上了琴閣,站在樓台眺望黑漆漆一片的遠方。


    “快要秋天了。”就在嫣紅以為她要一直這麽幹站著的時候,袁心開口了,聲音虛弱而沙啞,很快便隨風飄散。


    秋天是個悲傷地季節,花朵凋零,樹葉落地,就連鳥兒都跟著離去。夜裏起風了,一陣陣,透心涼。


    外麵靜悄悄的,連煩人的蟬鳴聲也沒有了。


    嫣紅將披風披在袁心身上,想安慰,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待在一旁,看著她獨自承受這無盡的孤寂。


    “嫣紅還記得大哥的樣子嗎?”袁心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記得,殿下是嫣紅的救命恩人,嫣紅豈能忘記。”說起袁禮,嫣紅帶著感激。


    “大哥是什麽樣子的,我都快記不清了。”袁心苦笑道。


    嫣紅有些驚訝,微張著口看著袁心。她不相信嫣紅迴忘卻那張帥氣十足的臉孔。


    “嫣紅對殿下的第一印象就是高貴,俊美,隻要是女子,見到殿下都會臉紅心跳。後來殿下救了嫣紅,甚至將嫣紅帶迴宮中,嫣紅對此感激不盡。俠義心腸,風度翩翩這些詞紛紛浮現在嫣紅腦海。殿下就是嫣紅的指明燈,在嫣紅最困難的時候出現,照亮了嫣紅的人生。殿下在嫣紅心中就是神,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神。”說起袁禮,嫣紅有數不清的思念,道不完的話語,最終還是用簡單的幾句話描述了她心裏的袁禮。


    袁心眼睛微酸,原來,袁禮在嫣紅心中是如神一般的存在。想必袁禮的離去對她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她卻是堅強的,堅強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堅強的笑對人生。


    袁心瞬間便開懷了。嫣紅和墨言都在為了自己拚死拚活,自己又豈能躲在暗處獨自傷感。


    袁禮受的那些苦,她總有一天會跟邢萬的侄子一一討迴的。


    “走吧,看看墨言那邊有進展了沒。”


    嫣紅實在是搞不懂這個主子,方才還一副脆弱不堪的樣子,隻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又變了迴來。


    袁心跨出琴閣,嫣紅還留在原地發呆。


    “嫣紅?”


    聽見袁心的叫喚,嫣紅趕忙跟了上去,陪袁心去到墨言居住的房間。


    “娘娘,墨護衛好像不在。”透過門看去,屋內烏黑一片,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墨言不是會亂跑的人,他所在的地方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個。自從琴閣弄好之後,他就不再上屋頂待著,而是喜歡跑去琴閣。自己剛從琴閣出來,並沒有看見他,房間也沒人,想必是還在審問室內。


    守門的侍衛恭順地幫袁心打開門,讓袁心一愣的是端坐在正中央的歐陽漓。


    她沒想到此時此刻歐陽漓會出現在這兒。


    “你怎麽來了?”袁心收起驚訝,走到他身邊。


    那兩名宮女的手指隻是微紅,並沒有傷到骨頭,看樣子墨言是知道她不忍心,手下留情了。


    “知道你狠不下心,所有替你來了。”歐陽漓拉過一旁的椅子,拍了拍椅子麵,要袁心坐下。


    袁心也不客氣,既然能坐著又何必站著累到自己。


    “問出什麽來了?”袁心故作鎮定,內心緊張得直打鼓。


    “香妃。”


    “香妃?!”袁心萬萬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會是香妃。聽到這兩個字袁心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表情,這兩個字如噩夢一般一直出現在她和歐陽漓的生活中。


    “她不是瘋了嗎?”袁心親眼去證實過得,那個女人連枕頭都能當成歐陽勳,不是瘋了是什麽?


    “裝的。隻要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才不會關注她,幹預她,她才能大手腳的策劃接下來的事件。”


    袁心不敢想象,若是當時墨言沒有碰巧在琴閣,這件事會變成怎樣。


    她再次摸向腰間,掛在腰間實在是太容易丟失了,不如跟自己那塊一樣一起掛在脖子上,就連沐浴也不摘下來。


    “香妃宮殿的大門被鎖起來了,她是怎麽傳達命令的?”


    “你們能施展輕功進去拿東西,別人自然也能用同意的方法進去接受命令。”歐陽漓實在想翻個大白眼,聰明的袁心何時變得這麽笨拙,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袁心也知道自己問了個笨的不能再笨的問題,麵子上有點掛不住。


    “我先走了。”袁心閃爍著眼神,她匆匆起身,丟死人了!


    “你不想知道原因嗎?”歐陽漓悠閑地抱著臂,勾著意味不明地笑容看著袁心簇簇不安的背影。


    袁心抿了抿唇,好奇心大過丟臉,反正這兒除了那兩名宮女也沒外人了,又何必如此矯揉造作。


    袁心迴頭的那一刻,歐陽漓笑了,卻沒有太過殘酷,他怕袁心會惱羞成怒真的跑了。


    “說吧,香妃這麽做的原因。”歐陽漓眼神犀利地掃過兩名宮女身上,無形的氣場讓兩人瑟瑟發抖,這就是王者與生具有的優勢,讓人不自覺的抖了身子。


    “香妃娘娘隻是命我們兩人來偷一個刻有禮字的玉佩,並無告知更多。”說話的是那個守門的宮女,她看起來年齡不大,入宮時間應該也不會很長,還沒能達到很多的信任,因此知道得不多。倒是旁邊那位從一開始就嘴硬的宮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墨言將那名守門的宮女關進小黑屋。


    沒了亂說話的同伴,那名宮女仿佛鬆了一口氣。


    “說吧。”歐陽漓微微昂起頭,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麵對跪在地上的人。


    “如明月所說,奴婢二人隻是奉命偷盜,其他一概不知。”那人一點也不肯屈服,依然謊話連篇。


    “彩雲,你姑姑身體怎麽樣了,自從香妃被關進冷宮,她就去了寧嬪那兒吧。寧嬪一直不喜香妃,你姑姑去了那兒想必沒有好日子過。”歐陽漓勾著嘴角,如地獄使臣,讓彩雲刷的一下白了臉。


    “殿下說的什麽,奴婢不懂。”她垂下眼,麵無表情,疼痛卻還是握拳的手透露了她的不安。


    “後宮本來就是一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你以為香妃就能夠完全掩蓋你們兩人的姑侄關係?”歐陽漓不屑地冷哼。他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侍衛便壓著一個大齡女子進來。那女子穿著普通宮女的衣裳,雙頰紅腫,顯然是被人狠狠扇了好幾下。


    “姑姑!”見到女子的那一刻,彩雲忍不住驚唿道。她沒想到歐陽漓竟然會出這樣的狠招。


    “彩雲!”那老宮女一見情形就立馬明了,迴過身給歐陽漓和袁心磕了好幾個響頭,額頭都磕出血來。


    “殿下,娘娘,求您們大人有大量放過彩雲吧,他還隻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


    彩雲在後麵驚慌失措地叫喊著,老宮女也沒停下磕頭的動作。


    “隻要她把香妃的計劃倒出來,殿下和本宮自然是不會為難彩雲的。你說是吧彩雲。”袁心輕聲柔語,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腿上敲打,直指老宮女,威脅意味十足。


    “娘娘,彩雲還隻是個孩子,什麽也不知道!求娘娘開恩。”老宮女拖著膝蓋爬到袁心麵前,拉著她的裙角。老宮女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龐低落在袁心的裙子上。


    袁心皺了皺眉頭,她最討厭見到血了,這人竟然還在她雪白的裙子是印上這刺眼的顏色。


    墨言見袁心皺眉,一個閃身速度出現在袁心身邊,一腳踢翻老宮女。


    “墨言!”袁心也被墨言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墨言竟然會這麽做。


    “你皺眉了。”墨言隻是在陳素一個事實,袁心確確實實厭惡了。盯著裙子上的紅色血花,袁心默認了墨言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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