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們的車進入一個隧道之後,那個老外讓我把車停下來,我才明白他說的“你開,我開”是什麽意思,在那條黑糊糊連燈都沒有的隧道裏,一輛同樣是蘭色的小轎車停在我們前邊的一側,那個老外匆忙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文件袋遞給韓越,然後連“再見”都忘了說,一溜煙的就跑到了前邊那輛車裏,不等他關車門,那輛車啟動了,排氣筒發出了“轟轟”的聲音,一溜煙就向隧道的另一頭竄去。


    不等我發問,韓越從後座的一個小包袱裏拿出了一套衣服,他也不跟我說話,低頭脫掉了那身破舊的郵政製服,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身新衣服套在了身上,等他把帽子也戴上之後我才看出來,原來那是一身藍灰色台灣海軍的作戰服。估計是給他量好了,穿在他的身上看著不大不小,很合適。


    “你的!”,說完韓越仍給了我一套。


    雖然弄不清那個老外是哪邊的,但我意識到他在幫我們,實際上是在為我們打掩護,做我們的替身,之所以駕駛和我們顏色相同的汽車,應該是為了迷惑那些可以對我們進行監視的人。


    可是誰在監視我們呢,我有點納悶。


    按道理我們這輛車應該在隧道裏等上一會再開出去,避免在時間上錯不開,因此我也沒有著急,接過那身衣服之後慢慢的換了起來。


    “這個!”,韓越從紙袋裏又掏出一個東西扔過來。


    我邊提褲子邊接過來,是一本墨綠色證件,上麵用繁體寫著:中華民國國軍---x官證。我翻開了它,借著頂燈仔細看了看,證件左上角是我的照片,一個身著白色台灣海軍製服的中年軍官,很呆板的樣子,在我的照片旁---“台北保安區第x警備處 海事分隊,楊xx”。然後是“年齡,籍貫,職務,級銜”。原來是這裏警備部隊的軍官證,跟我們的很相似。我看了看軍銜:一粗一細兩道杠,中尉。


    沒想到到了這邊還要降兩級,我彈了彈領章上的那顆黨徽,小小台灣搞得跟真的一樣。


    那身藍灰色的製服穿在身上還算比較舒服,腰和肩膀的感覺很伏帖,很象我們一線部隊的作訓服,收肩的地方做的很大,不象我們的服裝不帶夾縫,偶爾會覺得收緊肩膀,這點到是值得誇獎的,可說到外觀就不敢恭維了,這身服裝的外觀太張揚,好象時裝一樣,胸腹和雙臂的部分奇大而襟口又很小,並且到處都是方方正正的口袋,加上它的料子比較硬,穿在身上看起來活象個燈籠,最可笑的是這件作戰服的上衣,除了胸口上繡著一隻黃色的虎頭之外,從它的左胸到左肩竟然垂著一縷紅色絲帶,顏色醒目,簡直就象專門給人瞄準用的,真搞不清設計這個東西的目的是什麽。


    說實話這身衣服穿在身上雖然很氣派,但是怎麽看都不太象軍服,到是有點象我們大陸酒店裏的保安。


    “不要說,不要問,隻管開。”,韓越看我穿好衣服後從後腰上掏住了他的那把寶貝,一支五四,轉手插進了歪在胯部的槍套裏。


    “好的”,我說。


    “別給我搗亂!”,韓越又囑咐。


    “哦。。。”


    韓越恩了一聲,抬手看了看表。“好了?”


    “好了”,我把槍塞進了槍套裏,拉上上衣的拉鏈,係上領口說到。


    “這條路”,韓越探過身子指著地圖上黃色標記說到,“走!”


    順著那個老外為我們標記的黃色路線,我們的小車在駛出隧道口後開上了右邊的一條小路,向西北折去,在一片蒼翠之中,我們的車很快就安全駛出了台北市區,駛上山路,一條較為寬闊但路曠卻很糟糕的大道。


    我注意到在在兩條路相接的地方沒有路名指示牌,而是在路沿豎了一塊低矮的石碑,上邊好象用綠色字體刻著x-2-x。


    對於道路兩側的綠化帶我已無心欣賞,我更多專注於相向或相對而行的車輛,也在留心天空,努力傾聽著來自天空的聲音,我無意去詢問韓越那個老外的來龍去脈,也不想打聽沿途會有什麽特殊狀況,更不想過多的考慮我們的終點,當時我隻在關心自己。韓越這個家夥又有點讓我摸不透了,最起碼在當時看來,那五年的時間他並不隻是在種地,有人給了他某些指示,或者進一步說,他在這裏有聯係人。


    其實我是有點為韓越擔心的,他在幹的事分明和情報有關,那不是我們部門的工作,他跨行了。那麽,是誰給他的指示?他都為什麽人服務?涉入有多深?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我從未做過情報,和那些人的來往也很少,甚至不太懂他們的門路,可我知道在目前這個情形下涉足情報口不是什麽好事,尤其象韓越這樣的人,既沒有支撐,又沒有掩護,連份內部檔案都沒有,如果他不從事一些很微妙的工作,我很難想象他能支持到現在。


    他的涉足和局裏的那件事有什麽聯係嗎?


    我曾經參與過一些針對情報人員的行動,有的是救援,有的卻是相反,所以多少了解一些關於他們的情況,我知道他們是一群非常複雜的人,難以琢磨。以我個人的看法,他們那些人很難用傳統意義上的“好”或者“壞”來區分。


    為了對抗惡劣的環境,那些人行為圓滑行蹤詭異,做起事來神一套鬼一套,除了他們自己的本心之外,外人很難掌握他們的真實意圖,包括他們的上級,所以這就導致他們的安全威脅有時候不僅來自對方,也可能來自本部的猜忌。


    因為真實身份永遠都不會被承認,所以他們的安全保障更多時候隻是一句不可能兌現的口頭保證,在那樣一個特殊部門工作,那些人的結局是很懸殊的。


    “功德圓滿”和“滅頂之災”之間,往往差的隻是運氣------這是一個情報人員臨死時對我說的話。


    不過從這一點來看,我們還是值得慶幸的。


    沿著那條大路,我們駛過一道坡,又繞過一座大山之後,前麵的路讓我熟悉起來,那正是我們第一次來的路,而在一個很不引人注意的岔口,我們駛離了那條路況糟糕的大路。


    我在地圖上看過台北一帶所有進出的大路,我可以肯定的說剛才的那條路在地圖上沒有標記,那麽它應該是一條戰備路,在它附近也應該有隱蔽的軍事設施,我牢牢記下了那條路的位置,也許將來,我們的人用的上。


    車至頭城,我們的行程也至終點,一路上預想中的危險均沒有發生,可我緊繃的神經絲毫沒有鬆懈,反到更加緊繃,頭城是台北東部宜蘭縣最東南的一個鎮,緊靠大海,它的東麵就是浩瀚的太平洋,那裏也是台北防衛力量的最東端,我知道那裏有個兵營,隸屬台北警備區,就在我們前方不遠處,是個炮兵營,大約有兩三百兵力,而且在海麵上還有海岸護衛隊,也叫海事護衛隊,有幾艘炮艦,雖然這樣的防衛力量在戰爭中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對於我和韓越,那足夠了。


    台灣幾乎全是山脈,尤其是中部,除了台北和它附近的基隆勉強算的上盆地,其餘地方全被幾條山係或者它們的尾脈所占據,隻是在這些地方,山脈的高度有所下降,綿延至海岸線時,地勢也還稍顯平坦了一些。正因為有了這些山地,台灣人甚至向它幾個盟友們吹噓過自己的“山地部隊”的力量是多麽的強大,號稱它的山地部隊是特種作戰的專家。


    好歹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吹牛,就憑那幾條象老年婦女腦門上皺紋一樣的條狀物是培養不出真正的山地部隊的,要說特種部隊還得說他們的祖國------大陸。大陸的疆土遼闊,地域廣大,從熱帶到寒帶,從高原到盆地,幾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地形,無論是山地,叢林,沙漠,海洋,咱們應有盡有,隻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培養出真正的特種作戰部隊。


    當然,話說迴來,即使台灣人的戰鬥力再薄弱,以我和韓越兩個人的力量,想要鬧點動靜也是很困難的。


    台灣人的兵營就在頭城的東南,距海岸線不過五裏,就在兩座大山之間的一塊準盆地中,周圍的坡麵覆蓋了繁茂的樹林,兵營就隱藏在靠近盆地底部的坡地上一片方圓兩公裏的樹林裏,營地呈東北西南走向的細長形狀,它的最南端位置已經處於山腳。


    一條很不顯眼的公路在兩座大山之間南北通過,在南端繞過大山向東拐去,直通海岸。說那條公路不顯眼不隻是說它路麵上罕有車輛通過,更是因為這是我見過的偽裝的最為傑出的公路之一,首先,它的路麵色彩斑斕,深淺錯落,遠處看去,黃色綠色和灰色的條石把路麵切割的就好象是堆滿了落葉的山穀,另外,它的路麵寬窄不一,從最寬處的十五六米到最窄處的六七米,這樣寬窄交替的情況在那條最長五公裏的公路上反複出現了多次,它給我的最初印象是台灣人窮到修不起象樣的路,可轉念一想,我不得不承認,我被台灣人的小聰明所打動,這樣的偽裝很成功,幾乎把一條完整的公路巧妙的融合進了山穀之中,不要說肉眼,即使是衛星恐怕也很難準確分辨。


    也許台北守備部隊內部不分軍種隻認銜章,也許是韓越的少校軍銜幫了我們的忙,在山穀入口的一座路障處,一個從崗亭裏匆匆跑出來的衛兵在看了一眼韓越出示的證件之後向身後打了個“放行”的手勢,我們的車大模大樣的開進了他們的營盤,上了那條公路。


    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榴彈炮營,估計是趕上了他們集訓,沿著山穀一溜二十台牽引車排了長長的兩裏地,每輛車的車門上顯著的地方赫然漆著“l-m”,不折不扣的美式車輛。


    這個炮營的偽裝做的也相當成功,大麵積的枯葉偽裝網從北到南覆蓋了整個座營盤,營盤裏大部分的樹都被砍了,但是一種帶機械裝置新型的可以移動伸縮的偽裝樹代替了它們原來的位置,這讓那片地方遠看起來同樹林沒有什麽兩樣。


    不下二十門155口徑的榴彈炮就隱藏在這樣的偽裝裏,五六米長的炮管頂著防護網披著厚厚的迷彩鱗甲,橫七豎八的指向不同的方向,炮身下,身著黃綠色作訓服的炮兵們正象一群螞蟻一般跑來跑去,忙活著伺候著那些大炮。


    隻是,在現代化戰爭裏,這些貌似兇猛的大炮已經逐漸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它們的作用也被定格在幾十年前那種集團進攻的陸戰中,導彈和長程火箭彈的出現從根本上讓這些東西黯然失色,因為無論從威力,射程,還是精準度上,這些大炮都落伍了。


    大概是我們這輛汽車讓那些士兵有些疑惑,當我們馬上就要駛出那塊營地的時候,一個炮兵少尉從旁邊的坡上走下來叫住了我們。


    “提恰!(停車)”,那家夥跑過來對我們喊。


    我征求過韓越後把車停了下來。


    那個少尉一臉疑惑的走到我們車的邊門。


    不等他說話,韓越伸手從後玻璃遞出了證件。


    少尉看了看我們的車,接過了韓越遞出去的證件,打開看了一眼。


    “多掛!(長官)”,他打了個立正。


    韓越衝他擺了擺手。


    “裏侯!(你好)”,那上尉臉上露出討好的笑,“海棍?(海軍)”


    “私德(是)”


    “哦”,那少尉若有所思,“哦多掛,裏氣嘟位?(你去哪裏)”


    聽這少尉滿口閩南話,不禁想起韓越囑咐我的,“不要問,不要說。”,我分析他是怕我露餡,可他自己呢?我懷疑,閩南話不是那麽好學的,繞口的很,想當初我在福建呆了一年半,能說順嘴的不過三句。


    “噸裏,偶窘裏佳夠哦(從你這裏借道迴去)”,韓越脫口而出了標準的閩南話。


    “嘟位?”,那少尉抬手一指山那邊。


    “私德(是的)”


    “哦?”,少尉眼珠一亮。


    “教樣?(怎麽了)”,韓越問他。


    “侯馬愧恰嗎?(海邊的一個村莊)”,少尉躬下腰添了笑臉問了我們一個村莊的名字,我聽出來了,看來這小子不是要查車,而是想讓我們捎個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我心裏笑到,蹭車也不挑人。


    韓越一定知道那少尉所問的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那地方離我們的目的地足有十多裏,韓越考慮了一下,迴答到。


    “私德”


    “侯瓦侯瓦(好好)”,少尉喜上眉梢,“多掛,折順哄恰,侯嗎?幫哎啦(搭個順風車好嗎,幫忙)”


    韓越裝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抬手。


    “侯瓦,起類(上來)”。


    閩南話是我學過的最費勁的方言,吧唧吧唧的,比湖南方言還要費勁,不要說講出來,就是聽一聽都會讓我頭大,可是這麽別扭的方言從韓越嘴裏說出來卻能這麽順溜,讓我覺得有點滑稽。我低著頭,雙眼隻盯著方向盤,一聲也不吭的樣子,不是我緊張,而是我擔心不小心會笑出聲來,那就砸鍋了。


    那個少尉迴身向山坡上吆喝了一句,摘了帽子解了皮帶隨手一扔扔到了後邊的地上,興衝衝的扭頭就上了我們的車。


    從後視鏡裏,我看到韓越嘴角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確實,在這個便宜揀賺了,得來全不費工夫,出門這麽多年,上趕著找我們“合作”的他還是頭一個。


    看那少尉心滿意足的坐在後座上,滿麵紅光的樣子我心裏開心不少,這可是個寶貝,遇事方便多了,而且萬一有什麽情況出現,還可以拿他抵擋一陣。


    這買賣不錯。


    那道山梁的東麵就是海,山腳處向東直線延伸不到兩裏地,波濤拍岸的景觀就盡現眼前了。


    頭城最東邊的這個港口名做“黑石港”,也叫烏石港,名義上是個漁港,但我知道它實際上屬於軍方的地盤,附近三十海裏的範圍之內都屬於台北守備部隊的防衛範圍。大約兩到三艘護衛艦和數量不詳的潛艇是這裏主要的海上防衛力量。


    這個港口在二十年前曾是人貨興旺的大碼頭,來自韓國和日本的貨物有很多在這裏中轉,台灣當地產品也有很多通過這個碼頭發往世界各地,當然,外國一些武器商人也瞄準了這裏得天獨厚的位置,紛紛的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家碼頭,長期在此租地租屋,使得這裏一度成為台灣最嚴重的軍火“走私”港口之一,但是自從軍隊七十年代征用了這裏的土地之後,很多百姓被迫離開了家園奔向頭城的大溪------台灣當局為他們安置的“官房”裏,武器商人遭到了軍隊的驅逐,他們的的地位也跟著落風,而這裏也就逐漸成了空有其名的港口,往日裏擺渡的小渡輪和漁民們賴以生存的漁船也逐漸的少了,外國人租用的成品倉庫前也長滿了人高的蒿草。


    搭車的少尉自打一上車,眼睛裏就不斷的放出興奮的光,不用猜就知道這小子在琢磨歪歪事。


    車轉出山口,我們就進入了海事部隊的範圍,轉彎不久,迎麵就正遇到一組荷槍實彈巡邏的衛兵,我們車子的普通牌照也同樣引起他們的懷疑,其中一個隊長模樣的年輕人衝我們揮動了一麵小旗,嘴裏喊了句話,讓我們停車。


    大海就在我們眼前,浪花飛濺的聲音順著風聲都可以傳到耳朵裏,在離大海如此近的地方,在正午兩三點陽光的照耀下,我坐在車裏卻看不到東邊我們要登的那個龜山島,我四下裏張望,想找一處製高點,讓我看一看它的樣子。


    韓越沒有理會那些士兵的招唿,他搖下玻璃後就穩穩的坐在座位上,閉上了眼,象是在閉目養神。


    旁邊坐著的少尉沉不住了,他越過韓越把腦袋伸出車窗朝那寫士兵喊了起來。


    “細仔!忙過!(過來)”


    幾個士兵聽見車裏的喊叫的聲音邊圍攏過來,為首的一個走到車門旁朝車裏看了一眼,他大概認出了喊他“細仔”的少尉,他嗬嗬笑了笑,跟他點了點頭,指揮著士兵向另一個方向巡邏去了。


    韓越沒有給我開車的指示,他還在後座上閉著眼睛不吭聲。


    當天的海麵上有些風,浪比較大,港裏的幾艘小漁船都落了錨,纜繩也都係在了岸邊的樁子上。


    據我所知龜山島離我們所處的地方有十公裏遠,去那裏必須坐船,可港口裏一艘可用的船也沒有,看韓越閉目養神的樣子我估計他是在打這個小少尉的主意了,於是我選了個較為僻靜的地方,把車慢慢的開了過去。


    其實當初我倒是沒有太高看這個小子的作用,小小炮兵少尉最多管不過三五門炮,滿打滿算十發炮彈就打發他了,再者我們要找的是船,並不用炮,隻要讓他帶我們上了那個什麽烏龜島,我們隻消在屁股後邊給他一腳就讓他潛水了。可後來發生的事讓我暗自慶幸,虧了我們沒有早早下手,這小子的作用不小,當時如果沒有他,我和韓越怕是要吃大虧了。


    我把車停在了山口外的一條小路旁,熄了火等韓越的動靜,同時四處看了看為他把風。


    以我對韓越的了解,不管這小少尉能不能幫我們找到船,他這條小命是保不住了。我停下了車,又把車鎖落下,一隻手就悄悄的伸到了腰上,纂住了我那把伯萊塔。


    我停車落鎖的動作讓那個少尉很奇怪,他塄了一會,掛了笑臉拍了拍我的座椅。


    “多掛。。。就啊提恰。。。?”


    我聽的出他在問我把車停在那裏做什麽,我沒搭理他,因為我不太會說閩南話。


    “垵?”,少尉看我不說話又不解的把臉轉向韓越。


    “多掛。。。”


    韓越臉色陰沉的望著窗外,估計正琢磨怎麽招唿那小子。既然他能從隊伍裏跑出來,還讓我們帶他去某個村子瀟灑,那他多少應該認識一些附近的漁民,也就應該有辦法為我們找到一艘船。


    “。。。有風”,韓越歎了口氣之後忽然冒出了一句普通話。


    我知道他在跟我說話,我也知道現在有風,還不小。


    “色米?(什麽)”,少尉的樣子似乎沒聽懂韓越的話,他問了一句。


    韓越把臉轉了過來,他伸出右手搭在了少尉的後背,另一隻手則去握住了少尉的右手。


    “哪有船?”,這次韓越說的還是標準的普通話。


    “色米?”,少尉的臉色變了。


    不等少尉有什麽反應,韓越的右手已經從腋下繞過他的右臂猛的一下子反過來扳住了他的脖子,同時抓著少尉的那隻左手也用上擒拿,少尉的手骨立刻發出了“咯吧咯吧”的聲音。


    “啊!!!”,車裏馬上傳出了少尉的慘叫。


    “最色米!裏!(你幹什麽)”


    那少尉歲數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高高瘦瘦,要說模樣還算俊秀,可讓韓越這麽一擺弄,疼的臉都變形了。


    “喊什麽喊!”,我抽出槍,用槍把子敲了敲他的頭。


    “裏。。。裏恩係響?”,少尉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我和韓越。


    “你剛才說哪個村子?”,韓越問到,他的手絲毫沒有鬆勁的意思。


    “你恩係響?”,少尉又問了一遍。


    “哪個村子?”,韓越沒理他的問話。


    “偶。。。”,少尉梗了梗脖子似乎不想說。


    韓越的右手又加了把勁,少尉的脖子被掐著,腦袋馬上就要鑽進座椅下邊去了。


    “嗚嗚。。。”


    海裏的浪有一米多高,海風刮起來也唿唿作響,從車窗的縫隙裏鑽進來發出“嘶嘶”的聲音。


    少尉的頭被壓的更低了,他的脖子彎成了九十度,整個臉幾乎和胸骨挨到了一起,韓越的左手緊緊的握著少尉的右手,象一根對角線一樣把那小子控製的牢牢的,一動也動不了。


    少尉的唿吸聲慢慢的聽不到,反抗的動作也漸漸的小了,我知道他的氣管被打了折,多半是憋住了。


    我象征性的咳嗽了一聲,提醒韓越注意手上了力量,船還沒到手,萬一弄死那小子我們還要費勁。


    韓越看了看我,慢慢鬆開了手,把那個少尉推倒在座椅上。


    “能搞到船嗎?”,韓越把身子湊過去,壓到那小子的身上問到。


    “可,可以。。。”,少尉說出了蹩腳的普通話,他大口喘息著點了點頭,他的臉被憋的發紫,連眉毛都紅了。


    。。。。。。


    大約在下午四時,我們一行登上了那個叫做“龜山島”的小島,與我們同行的還有那個少尉。


    在路上韓越又把那個小少尉折騰了好幾次,現在那小子老實的很,讓幹什麽幹什麽。


    龜山島是個荒島,基本上荒無人煙,據說自從軍隊征用這裏之後把它變成了一個火炮射擊場,不過在我們去的時候那裏已經不再試炮,當年炮彈留下的痕跡也多被野草覆蓋,看不出什麽痕跡。


    但是說它是無人島也不準確,因為從我們登島後注意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一條一米左右寬的棧道,直通山頂,在山頂,一個木質的二層小樓歪歪扭扭的聳立著,從山腳看去,那個小屋三麵窗戶的窗台上上都被支了兩尺寬的木版,向外平鋪,一看就是槍械之類武器的射擊台。


    上島之前那個少尉告訴過我們,這個島上有一些士兵,可具體數量和分布屬於機密,他也不知道,不過他說那裏是軍事禁區,外人不許進入,要我們小心,因為島上那些士兵隨時會開槍,而且槍法都很準。


    我們對那小子的提醒沒有在意,我們不想占領這個島,隻是借個路繞到島的東邊,然後上船走人,至於那些士兵的槍法,我們不太感興趣。


    龜山島之所以被叫做“龜”確實名副其實,因為從遠望去它簡直象極了一隻頭東尾西的烏龜:龜首矮小尖立,龜背高大渾圓,而作為龜尾的部分則是這個島上唯一平整的地方,細長延綿平緩的延伸入海,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整座島嶼隨著海浪起起伏伏,就象一隻巨大的烏龜在遊泳。更形象的是這個島的主峰也就是龜背部分皆為綠色,而在龜首和龜尾的部分皆為灰黃色,活脫一個綠毛龜。


    隻是對我們不利的是,這個島是個火山島,是海底火山噴發形成的,因而造就了它地形陡峭的特點,從水線之上開始,整座島嶼幾乎成四十五度角向海中傾斜,其中根本沒有一般山峰向山腳延伸時的過度地帶,全是陡坡,加上島上植物的侵潤和海風的風化,這裏的岩石鬆動的很厲害,一腳踩下去根本不知道會落在哪裏,不要說速度,就是安全都不能保障。而且這個島自從七十年代就無人居住,島上原有的小徑早被荒草覆蓋,根本找不到一條能避開主峰的道路,而最讓我們感到麻煩的是這個島上幾乎沒樹,最多是在半山腰的幾叢不過米高的荊棘和灌木,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我們一行人登島之後沒有試圖隱蔽前行,因為那沒用,偷偷摸摸的行動反倒容易引起懷疑,那些士兵應該就在主峰上的了望哨裏,他們居高臨下對山腳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在五六百米的距離之內,隻要他們開火,我們無處藏身。


    少尉服帖的夾在我和韓越之間沿著那條棧道向了望哨攀去,一路上那小子一聲不吭,還算他聰明,沒有試圖做出一些愚蠢的舉動,要知道子彈不長眼,隻要上邊的槍一響,管它什麽真假,誰都跑不了。


    我們的本意是直接進入了望哨,控製製高點,憑借那老外送我們的證件,能蒙則蒙,實在蒙不過去就在哨所裏幹掉他們。在那樣的小地方,那些士兵的長槍完全不是我們的對手。


    可我們沒想到的是,在那樣一個小島上,居然駐紮著整整一個排,三十名士兵。了望哨也不隻是一個,而是四個。這都是我們後來才發現的情況。


    就在我們沿著棧道向上攀登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的時候,山頂上一個高音喇叭響嘰裏呱啦的了起來,同時,一隊士兵從那個哨所裏一窩蜂似的衝出來,手上


    端著的m16氣勢兇兇的指向我們三人。


    “喀類!(站住)”,大喇叭裏嘶啦嘶啦的響著。“賣左當!(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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