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州後退兩步,轉身就往外跑。


    南昭雪低頭抿茶,看也沒看他。


    百勝幾步跟上,手起刀落。


    封天極衝他擺擺手,百勝連屋都沒有進,直接在外麵就收拾幹淨。


    南昭雪扭頭看假王知州,示意他弄醒王夫人。


    王夫人悠悠轉醒,捂著被打痛的脖子,當看清眼前的人時,又跳起來打。


    「你個殺千萬的,我打死你,還我兒子,還我爹!」


    假王知州後退兩步,抬手架住她的手。


    隻一下,王夫人便不能再往前進發毫。


    南昭雪緩緩開口:「王夫人,死者已矣,你爹已經入土多年,你兒子的棺木還在前堂,你想不想為你兒子辦完喪事?」


    王夫人一怔,眼淚湧出:「當然想。」


    「那好,」南昭雪起身到她近前,擺手,假王知州退到一邊。


    「那你就繼續做你的王夫人,別再鬧。」


    「可是,他殺了我的親人!」


    「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南昭雪聲音平靜,目光直視他,「喜歡誰,並沒有錯,錯的是你拿別人當接盤俠,是為不義;


    等他接了之後,你不說與他好好共度餘生,還在念著原來的人,甚至帶子與之相見,是為不忠。


    王夫人,或許王知州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你所為,也同樣讓人不齒。


    他錯在不該為名為利搭上自己,不該出手殺人。


    但,王夫人,是你給他的機會,也是你一手推他到如此境地。」


    王夫人張張嘴,無從反駁。


    南昭雪看向門外,百勝提著王知州的死屍,王夫人瞬間睜大眼睛。


    「本王妃殺他,並非是為了你,而是因為他出賣國家,不顧百姓。


    王夫人,你若還想為兒子辦喪事,那就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還是一如既往,做好你的王夫人。


    你可願意?」


    王夫人從震驚中迴神,又看看身邊的假王知州,喉嚨滾了滾。


    「願……願意。」


    南昭雪又問:「你可認識霍見洲?」


    王夫人不假思索:「他?姓王的什麽遠房外甥,前段時間來肅城的,我沒見過幾迴,他家的親戚我一概不見。」


    南昭雪沒再多說,和封天極走出院子。


    百勝留下來處理屍首。


    封天極見南昭雪沉默不語,大手包住她的,小聲問:「怎麽了?」


    南昭雪搖搖頭,歎口氣:「心裏堵。」


    封天極手裏的暖意慢慢包裹住她手:「雪兒善良,待人以誠,所以見不得這些。


    王家落得如此結局,是可憐,也是因為他們出心不正,可恨在先。」


    「也不是覺得王夫人可憐,她也該付出代價,肆意踐踏他人,等人反抗,勢必不會有好結果。」


    南昭雪語氣微頓,問道:「王爺可還記得,我們曾經查到,秦家的鏢局,惜峰山莊的莊主秦明之,是霍見洲的舅舅。


    現在王夫人又說,王知州是霍見洲的遠房舅舅,他到底有幾個舅舅?」


    南昭雪後麵的話沒再說,抬眸看著迎麵走來的人。


    霍見洲見到她,臉上浮現笑意:「夫人,又見麵了!」


    南昭雪淡淡道:「霍公子,真是巧。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我表舅舅家呀,」霍見洲笑說,「之前沒有告知,夫人不會怪罪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怕說了,夫人會覺得我是炫耀,或者不想再與我交朋友。」


    「知州而已,還談不上炫耀,我與霍公子本


    就算不上朋友,你大可不必多思多慮,」南昭雪笑容更冷幾分,「王知州是你表舅舅,那王公子就是你表弟,他死了,你笑得倒是挺開心。」


    霍見洲:「……」


    「對了,你之前在街上,是怎麽說的來著?


    想替魏承猛的手下與我說和,王知州與魏承猛不合,滿城皆知,你倒是和魏承猛關係不錯。」


    南昭雪上前一步:「你表舅舅知道嗎?」


    霍見洲:「……」


    南昭雪不再理會他,和封天極一起走了。


    霍見洲臉上笑容一收,目光沉沉盯著他們的背影——這個女人,實在太囂張了!


    南昭雪和封天極沒再去前廳,在這件事情中,最可憐的,應該就是這個孩子了。


    離開知州府,南昭雪問:「王爺以為如何?」


    封天極輕蔑笑笑:「夫妻都能有假,何況是甥舅,他們究竟什麽關係,尚未可知。」


    南昭雪點頭:「不錯。我們再去酒莊走一趟。」


    之前的那個年輕人沒在,來招唿的是店小二。


    南昭雪拍拍酒缸:「要這種。」


    小二眉開眼笑:「夫人,您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們釀的上等好酒。」


    南昭雪給他一點碎銀:「賞你的,穩著些。」


    「多謝夫人!」小二更賣力氣。


    「你們掌櫃的呢?」


    「掌櫃的在後麵和賬房先生盤數,」小二迴答,「我們掌櫃的也是釀酒好手,年輕的時候就釀酒。」


    聽這話,掌櫃的是年老的,也就是之前的年輕人不是掌櫃的。


    「果然內行,東家呢?」


    「老東家前幾年去了,少東家自小家承,也不錯,而且我們少東家品酒的功夫是一絕,這什麽酒啊,不用喝,往鼻子下一過,就能聞出來是什麽酒,用什麽釀的。」


    南昭雪心裏有數,看來那個年輕人是東家。


    但不知為什麽,看他的氣度舉止,總覺得不像個尋常生意人。


    「你們東家還有別的生意嗎?隻有這個酒莊?」


    「隻把酒莊做好了就不易,這酒莊在少東家手裏,規模翻了一倍呢!」


    提起少東家,這小二還挺自豪。


    封天極開口問:「那你們這麽好的生意,得起不少護院吧?你們東家自己有本事護住嗎?」


    小二略有點不高興:「我們少東家雖然不會武,但請得起護院!出酒的時候還會請鏢局。」


    鏢局?南昭雪心尖微動。


    「聽說肅城最大的鏢局是秦家的,不知道是不是請的他們?」


    南昭雪笑容溫婉:「正好過些日子我們要離開,也想買些東西,請個可靠的鏢局押運。」.br>


    店小二立即點頭:「正是,秦家的鏢局正是我們這裏最大,也是最為安全的。夫人若是押送東西,大可以找他們。」


    在忘川口被吊死的秦家女兒秦紅霜,半路遇見的霍見洲,暗中與西梁勾結的王知州,這家酒莊以及秦家的鏢局。


    似乎像珠子一樣,一顆一顆,慢慢串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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