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轟鳴響起,天地變色,遍布裂紋的天空緩緩愈合,豔麗建築迅速修複,黃黑色枯草間有嫩芽長出。


    “顒真的被殺死了,幽冥通道關閉,我們解放了!”


    殉妃們驚喜不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柴天諾鬆口氣,笑著走向匡夫人:


    “還好還好,終是沒有失手,想必夫人以後會輕鬆許多。”


    匡夫人領著眾殉妃後退三步,跪伏在地行大禮:


    “謝將軍,我等使命完結,終能隨心逝去了。”


    柴天諾彎腰,剛想扶起眾人,聞言臉上驟然一僵:


    “夫人,你”


    話未說完,柴天諾的表情便已凝固。


    眾殉妃連同羽女身影如瓷器般開裂,匡夫人已說不出話語,隻是微笑用口型說:


    “死前能與將軍相見,無憾。”


    唰的一聲,眾女化作浮塵落地,天地立時大變,無比刺眼光芒亮起,柴天諾忍不住閉上雙眼。


    待光芒斂去,柴天諾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荒野,隱隱可以看到丙二營的影子。


    四處觀望,於地麵發現一卷軸,打開,乃是一副畫卷:


    “匡夫人踏春圖。”


    綠地高天,豔麗建築,十餘穿曲裾深衣女子簇擁一豔麗女子嬉笑前行,周圍有體生羽毛之羽女相伴。


    看著栩栩如生的豔麗匡夫人,柴天諾腦中瞬間閃過某些畫麵。


    先皇崩,稚子上位,天下亂!


    大將軍征戰四方,固國疆,功柱國!


    太後匡夫人慕將軍,不可得,求來生。


    妖獸橫行,將軍百戰不得迴,血灑疆土。


    匡夫人悲痛欲絕,駁非議,帶十二霜妻殉葬,永鎮大麗疆土!


    柴天諾臉色煞白,冷汗淋淋,那位大將軍,怎地長的如此像自己?


    彼其娘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思慮半天不得解,柴天諾發揮自己的長處,想不通便不想,何必庸人自擾。


    小心翼翼將畫卷收入桃源福地,柴天諾轉身,大步走向丙二營。


    “彼其娘之,你不是跳井了嗎,怎地從外邊迴來了?!”


    守在古井旁的李正熙看看波瀾不驚的井水,再看看光著脊梁的柴天諾,滿腦子解不開的官司。


    按照柴天諾吩咐,午飯整得極其豐盛,光羊羔子就烤了八隻。


    “老李,不是某說你,羊不在大小,而在產地。”


    “你這羔羊雖然肉嫩,但香味比起西北灘羊差老鼻子了,根本不在一個層麵。”


    柴天諾一邊狼吞虎咽的吃,一邊嘰哩哇啦的抱怨,李正熙抹掉臉上被他噴上的肉沫,沒好氣的說: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要灘羊,美得你不輕!”


    “趕緊說說,你在井裏到底經曆何事,怎地就從營外進來了?”


    柴天諾也不瞞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聽得眾人目瞪口呆,連手中香噴噴的羊肉都忘了啃。


    “噫籲嚱,你前生竟然有可能是大麗太後的姘頭?”


    李正熙聲音都變調了,柴天諾抓起頭胡蒜塞進他嘴裏:


    “說的甚話,怎地如此難聽,再者說了,不過是長得像而已,天底下相像之人多了,又不差某一個。”


    “拉倒吧,你不是會算命嗎,若無因果豈能相遇?”


    “莫不承認,你和那匡夫人,絕對有一腿!”


    李正熙嗤笑著說,柴天諾皺眉,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難不成,自己真的有一世,是大麗朝的大將軍?


    柴天諾這正心神不定,李正熙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好奇的問他:


    “柴大仙,能不能幫我算算,我上輩子是個什麽人物?”


    “奶奶個熊的,你真把我當成街上的算命先生了?”


    柴天諾直接讓李正熙氣笑了,自己確實可以推算出一些事情,而且與事實相近,但準確推算他人前世,那絕對辦不到!


    “你說我上輩子,不會是個畜生吧?”


    李正熙嘴裏嚼著羊肉,臉上表情有些古怪,柴天諾眨眨眼,好像有事兒,於是按著他的說法開始推算。


    “噫籲嚱,還真是來!”


    柴天諾大驚,自己真推算出來了,李正熙上輩子,還真是個牲口!


    “算算我,算算我!”


    軍功官王承誌也來了興趣,指著自己鼻子說。


    柴天諾饒有興趣的推算,心想既能推算出老李上輩子,那其他人應該也能,自己占卜的水平見長。


    “怪事,無法推算。”


    柴天諾搖頭,天機混淆,根本無法推算。


    “那算算我的!”


    其他人饒有興趣的說,柴天諾試了一遍,皆是天機混淆無法推算。


    柴天諾歎氣,既然不是自己的原因,那隻能是老李有些不對了。


    “……個狗曰的,我真是個畜生?!”


    老李這時才反應過來,震驚的追問,柴天諾掐指推算,驚得連連倒吸冷氣,然後衝李正熙高高豎了個大拇指,緊接又豎起第二個大拇指。


    “怎麽個意思,為啥豎兩大拇指?”


    “老李你神了,身具半仙天資,與你相比,某差得遠了!”


    柴天諾收迴手指,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口一說便能推出自己前世乃一雌犬,這本事半仙頂不住,怎地也得是位仙人!”


    哄堂大笑,李正熙臉皮子直抖,狗曰的,可不就是條雌狗嗎!


    吃完飯,柴天諾沒有休息直接上路,推算著牧牛翁的位置追了過去,那老者身上有不祥迭起的根源,必須找到他。


    朝向東南一路狂奔,空中的氣味越來越臭,赤紅胭脂兔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使勁打著響鼻。


    柴天諾細看周圍,在這萬物萌生的季節,竟然看不到幾棵嫩芽,腳下這條沙石路的兩旁皆是土包,連綿不絕蔓延向遠方,看起來屬實有些不對勁。


    又行十餘裏,路旁出現一池塘,口渴的胭脂兔興奮的奔了過去,剛想喝水卻被柴天諾一把拉起:


    “兔兒莫喝,這水有問題!”


    “噅噅~?”


    柴天諾騙腿下馬,臉色凝重的看向池塘,水的顏色很不對,不透明,泛著一股褐紅顏色。


    取一枯枝在水中攪動,柴天諾發覺,竟然是油!


    提起枯枝,惡臭味撲麵而來,柴天諾起身,輕輕拍了拍赤紅胭脂兔的脖頸,眼睛望向那些土包,隱約明白了,這裏是何處!


    掙龍戰罷,五州之民無生路,一部結眾奔向京城,卻被百萬府兵於直隸斬殺,屍橫百裏。


    這裏便是百裏枯屍路,那些油,乃是土包內腐屍凝聚出來的屍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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