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翁繼續說道:「使用一次鬼帝符「陰兵借道」,對鬼帝是一種極大的消耗。因此羅酆鬼帝不到緊要關頭,輕易不會使用。」


    「關山則是需要借這個契機,親身體驗一次鬼帝符「陰兵借道」,這才好.......」


    包丁接過話頭說道:「我知道,以鬼畫符來書寫陰陽律,一直以來都是關山的一個執念,就是要借此來破解劍塚山傳承之迷。」


    全聚得長歎一聲,說道:「與其說是執念,還不如說是妄想。」


    「師尊轉化成影人已經太長時間,放棄了太多太多,甚至可以說他的大半生都在為鬼帝符「陰兵借道」的那一刻而準備著。」


    「每隔數年便會有一位宗帥嚐試劍塚山試煉。這當中,最終能夠從劍塚山全身而退的宗師,甚至不足半數!」


    「現在,已經沒有人敢猜測在那劍塚山鬼域究竟有多少霧卒了.......」


    聞名哂笑道:「世人都說,劍塚山鬼域好進,劍塚山難下。」


    「在我看來,劍塚山便像是一個被詛咒之地。攝提祖師在天之靈,恐怕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吧!」


    包丁對船上的正氣團員作了一個就此打住的手勢。


    他岔開話題,說道:「我知道東江軍團一旦撤軍,一旦我要實施堵塞河道的計劃,那便是帶走一套提煉石脂水器具的最好時機,甚至是最後時機。」


    「畢竟從石脂水當中提煉出瀝青的幾個步驟之間不可能間隔太久,最好就是能在現場完成。萬萬沒想到,嗬嗬......」


    白翁臉上顯出糾結的神色,千言萬語最後化為一句。


    他坦言道:「團長,各為自主,身不由己啊!」


    包丁能從白翁眼神之中看出來,這一句完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陸七郎在一旁啐了一口,說道:「龍首關守將毛水沝,鎮南軍師帥闋綱,鎮南軍右將軍雲從龍,他們都是「身不由己」!」


    「你又算老幾?!」


    聞名在一旁輕輕的拍了拍陸七郎,對後者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後者不要多說了。


    包丁在漠北見過不少那些鎮北軍的密探、死間,哪怕以奴隸的身份潛伏十幾年也無怨無悔,他們當中不少人甚至已經被當作了族人。


    他知道密探、死間這種行為確實極難分出對錯,歸根到底隻是看所屬陣營。


    包丁緩緩站直身子來,神色已經恢複堅定,看來是準備要做出對白翁的處置決定了。.五


    白翁此時卻突然說了一句:「武國南司九言宗主西門雨前,成功登頂過兩次劍塚山,均無功而返。」


    「翰國北司的諸位閣老,統統都成功登頂過劍塚山,無一例外的也都是無功而返。」


    「幾位閣老最年長的已經經曆過兩次鬼域大潮,尚且都無法參破劍塚山傳承之迷,團長,你.......」


    「可有自信完成劍塚山試煉?」


    白翁這一番話一說完,不僅僅隻是這一艘葉輪船上的團員,就連另一艘葉輪船上的趙康、鐵昆山,也紛紛或嗬斥白翁,或表達堅決的反對。


    全聚得甚至是這些團員當中反對意見最為激烈的一個,他一個斯文人,甚至揪著白翁的衣襟就想動手揍人了!


    關山最後毅然決定借鬼帝符「陰兵借道」前往劍塚山,極有可能就是受了白翁或白翁背後指使之人的蠱惑。


    畢竟關山隱居的地方,聯係的方式,一直都隻有全聚得一人知道。


    結果,全聚得引狼入室,把白翁帶了上山。


    而包丁是繼鍾司為首的天師、陰陽師之後,數百年間唯一一位天師!


    所謂天師,其


    實標準非常簡單。


    魂、武雙宗師!


    這隻能說明包丁與其他陰陽師有著極大的不同。


    包丁目前已經主導了大漠之戰,全程參與了鏟除瀚海鬼域以及雲夢山鬼域的行動。


    他的實力已經毋庸置疑!


    數位宗師成為包丁的手下敗將甚至冤魂,更不用說還有好幾位鬼帝,十幾個霧卒,數之不盡的鬼王!


    隻要假以時日,包丁借著翰國一統乾玥大陸的東風,將所有鬼域鏟除,絕對是水到渠成之事!


    白翁現在竟然又慫恿包丁去劍塚山試煉!其心可誅!


    包丁對團員們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看向白翁,問道:「為什麽?」


    白翁指了指包丁身上那些殞兵、殞器,直言道:「團長身上這些東西當中,必然有一件攝提祖師的殞器,名為「無間匙」!」


    「「無間匙」可開乾玥大陸任何的器陣,可作為任何器陣的陣樞。因為,「無間匙」是祖器!」


    包括包丁在內的正氣團員,全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祖樹、祖木、祖器.......


    乾玥大陸之上,會不會還有一件攝提祖師所用過的斬鬼?!


    看來白翁所透露的這一條信息,是武國的絕密。或許是因為武國近水樓台先得月,畢竟劍塚山便在武國南疆境內。


    眾人大驚失色,其實隻是一瞬間而已。


    不過,白翁說完這一句之後,嘴角已經溢出來了帶有明顯腥臭氣味的白沫,然後頭一歪,轟的一聲倒在了甲板上,顯然是活不了。


    白翁的臉抽搐了幾下,睜大雙眼,掛著一絲釋然的笑意,唿出了最後一口氣。


    陸七郎撇嘴,問包丁:「團長,你相信他說的話?這個老頭騙了你們這麽長時間,換了是我就絕對不會相信他後麵說的哪怕一個字!」


    包丁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些什麽,冷靜大魂師卻開口說道:「他最後那幾句話,是真心話。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尤其是一個一心主動求死的人,死前的那一刻,是做不了假的。」


    冷靜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神農鼎,據師尊古藥師所傳,又名「祖鼎」,是攝提祖師所用之物,傳於其二弟子。」


    「師尊說過,攝提祖師的二弟子,便是所有藥師之祖師!」


    正氣團員們聽了冷靜的這一番話,大多仍是半信半疑。


    包丁心中卻是已經信了個十足!


    也隻有這種可能性,才能解釋祖木桃器的藥鼎為什麽能夠完美的融合一道鬼帝符!


    正如加附了鬼帝符「辟邪」的殞器:魚腸劍,合二為一的桃止山令牌神荼以及鬼門關令牌鬱壘,還有京東港大陣的陣靈獸,這些都是天師一脈相承之物!


    現在,這些祖師之物,似乎都指向了一個相同點:「以鬼畫符來書寫陰陽律。」


    或者說以陰陽律來書寫鬼畫符,也是可以的。


    隻是暫時還不知道攝提祖師的那一把正氣劍的下落,以及正氣劍究竟是不是在劍塚山之上。


    包丁看著白翁的屍體,沉聲道:「冷姐說的對,白翁說的是真心話,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


    「我在想,如果攝提祖師使用過一把斬鬼的話,我或許已經想到了那是什麽斬鬼了。」


    正氣團員們靜靜聽著。


    他們在等包丁對白翁的最終處置。


    包丁緩緩的為白翁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咕噥道:「你一定有這麽做的原因。人一死,一了百了。我在青石城外給你找一塊風水寶地,好讓你入土為安。」


    「你啊,就當青石城是你的故鄉


    吧!」


    包丁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蠍子湖北湖口,朗聲道:「桑木縣城蘭街結社會首白翁,忠義無雙,與正氣團深入敵後,於蠍尾湖阻敵之退路,立下大功。」


    「本當功成身退之時,白翁甘冒奇險,留下斷後,遭遇不測。」


    「青石軍團衛將軍包丁,念其忠義,於墓前特立下石碑,傳於後世,以為榜樣!」


    這一番話,便是包丁為白翁這一生所做的注腳。


    在武國,白翁或許是一枚見不得光的棋子。


    但在翰國,白翁一路追隨包丁以及正氣團出生入死,死於他一對龍爪之下的鬼怪不計其數。


    人生於世上,誰沒有被迫做過幾件違心的事情?


    好與壞,原本就極難有一個統一的標準。


    好與壞,原本就是十分主觀的一件事情。


    正氣團員們應該記住白翁的這個樣子,世人應該記住白翁的這個樣子。


    便已足矣!


    包丁說完這一番「蓋棺定論」的話之後,便跳上了另一艘葉輪船,將趙康、鐵昆山兩人換了迴去。


    聞名、陸七郎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苦笑。


    聞名還是問了一句:「團長,真不需要我們跟著一起去嗎?」


    包丁頭也不迴,伸手向後揮了揮手,說道:「帶著你們兩個去那裏,就是帶著兩個累贅。你們迴去,幫我守好青石城,可別出什麽紕漏!」


    包丁一人一船,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包丁以武宗之姿,偏偏還要駕著葉輪船。


    不知為什麽,那場景看上去......竟然像是準備去打家劫舍的強盜帶著一個***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庖丁捉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失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失一並收藏庖丁捉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