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丁稍頓了頓,繼續說道:「另一個方案嘛,就簡單許多了。」


    「我們先匯合最近一枚骨哨持有者的人馬,搞清楚情況,然後再決定行止。」


    包丁並沒有提及趙巡察使、趙季兩人究竟在哪一枚骨哨所在的人馬當中,也沒有提及有可能隻能救下其中一路分兵人馬,卻來不及救下另一路分兵的人馬了。


    這些風險,其實都是未知的。


    所有選擇權,都交給在場的眾人。


    不過,這種決定甚至表態,都有些過於沉重的分量,眾人麵麵相覷之下反倒是沒有出聲了。


    趙叔目光如如炬,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然後看向包丁,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包大人,如果你在漠北的話,會如何處置這種情況?」


    此時的包丁,就像是在玩擊鼓傳花遊戲當中那個聽到鼓聲突然停了,仍是一臉懵的接花人。


    他甚至比旁人更清楚這個問題的分量。


    趙季、趙叔兩人雖然是宗師之尊,卻對那趙伯姬沒有絲毫的架子。


    趙叔主動為趙伯姬解釋包丁「缺乏常識」,趙季不與趙伯姬並肩而站,提醒發布追殺宗師委托任務要公布「賞格」,這些場景一一在包丁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甚至在登岸點拍板決定分兵,安排「趙季跟我走,趙叔跟正氣團走」的那個人,也是趙伯姬。


    請問,這,能是一位巡察使應該有的樣子嗎?


    別說巡察總使,恐怕閣老們也得對一位宗師保持足夠的禮遇!


    一筆雖然寫不出兩個「趙」字。


    但是在翰國,比趙康的「趙」更尊貴的,便是當今王室的姓氏。


    翰國王族,也姓「趙」!


    趙孫、趙季兩人皆是臉白無須,非常符合傳說當中翰國曆代國君手中掌握的一股神秘力量:內庫司。


    這個「內庫司」,可不是什麽王族內庫,更不是什麽攝提司的司庫。


    在民間,在茶樓說書人話本裏,「內庫司」有一個大名鼎鼎的代名詞:大內!


    那麽,如此尊貴的一位「巡察使」,如果因為包丁的一句話而出了什麽問題,包丁怕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今上砍的!


    包丁心念電轉,在腦海之中已經將其中利害分析了一番。


    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上自己的破綻點即便是在補充了從眾人那裏「搜刮」來的那一批晶石,現在也不過剩餘一萬出頭的點數,暗自咬了咬牙,展開了庖道的鬼畫符卷軸。


    卷軸上麵,在「魍眼」後麵,有一個標注:「魍眼」,破綻點一萬。


    行吧!


    既然已經是「明碼標價」了,能用就行!


    大不了把鬼帝晶石給用了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如果自己對趙伯姬身份的猜測是對的,今上多半還會再賞賜一些好東西給包丁作為補償的。


    包丁心念一動,再次進入到了那個熟悉的鳥瞰視角。


    較之前數次借用「魍眼」鬼術,這一次有一個明顯的提升。


    這一次,包丁是在使用「魍眼」鬼術。


    這一次,有點一念千裏的意思了。


    包丁很快便搜索到了那一位尊貴的趙巡察使。


    趙伯姬仍是由趙季所護衛著,兩人在鬼氣當中快速穿行著。


    這兩人雖然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桃器,但是四周的鬼氣卻被排斥得老遠。


    包丁的感知在那兩人各自腰間那一塊樣式古樸的桃令牌上掃過,頓時便有一種頗為強烈的灼燒感傳來!


    像是頑童不知深淺,拿手摸了一把燒紅了的開水壺。


    這種感覺,以前在使用


    「魍眼」鬼術的視角時,從未曾發生過。


    如無意外,這兩塊桃令牌的木料,可能是來自那一棵祖樹。


    包丁不敢再亂來了,他將視角升高了一些。


    很快便發現了趙伯姬、趙季兩人其實並不是無頭蒼蠅一般的亂轉,而是在按照某一種近乎於「安全」路線在撤退,大致是在向著西北方向走。


    這一條「安全」路線,便是由地上某種奇特排列規律的石頭堆為指引的。


    鬼氣之中的這些石頭堆像是暗夜裏的燈塔,指引著一條安全的航道。


    趙伯姬、趙季兩人這一路是接連無驚無險的穿過了兩個鬼王領地,甚至連那些魑獸群巡視的範圍也正好在這一條安全航道之外。


    再將視角拉高一些,便能發現:如果沿著這個方向走下去,似乎可以穿過鬼穀鬼域迴到大江邊上。


    而趙伯姬在每次經過一堆這樣的石頭塊之後,便會以念力挪動其中的一兩塊石子,從而改變石頭的排列規律,使其看起來不再那麽的顯眼。


    這種操作看上去有些像是在做一道高深複雜的籌算,數十上百根籌條擺在那裏,雜亂無章。


    也隻有在做籌算的人,或者是同樣懂行的人,才看得懂當中所暗含的意思。


    不過,這樣看來,這一位趙巡察使還是有真才實學的。


    至少她的念力強度恐怕比包丁還是略勝一籌的。


    僅僅隻是包丁通過「魍眼」鬼術觀察的這一段時間,就已經移動了數十上百塊拳頭大小的石塊了。


    包丁隨即再將自己的視角看向四周。


    很快便發現了趙伯姬、趙季身後的追兵。


    那是兩位年近六旬的老者。


    在這兩位老者前麵不遠處,有一隻五首魑狼!


    正是這一隻五首魑狼一路走走停停的找準了趙伯姬所留下的腳印,這才讓追兵不至於被甩掉。


    看來是遇到擁有靈獸的「同行」了。


    不過,這兩位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看著就像是普通人一般。


    但既然能夠攆著趙伯姬、趙季兩人跑,必定都是宗師無疑!


    包丁再將視角拉高一些,就再也沒有發現其他的追兵了。


    如果再將趙伯姬兩人剛才一路走來的路線全部串接起來,便大致可以劃出一條安全航道。


    將航道延長一些的話,將由鬼穀穿出,到達大江南岸的某一處小山穀之中。那裏,仍是大江中遊區域,已經進入鎮南軍的地盤。


    不過,這一條安全航道,包丁總是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見到過。


    隨即,包丁又將視角拉到了另一個趙姓的人的身上。


    此時的趙康、鐵昆山,則是相當的狼狽。


    他們確實是在沿著二零航道向東。


    一路上還不時會丟下一兩件非常女性化的東西,譬如發簪,香包,手帕,絲巾。


    如無意外,這些東西原本的主人,正是那一位趙伯姬了。


    可惜的是,趙康、鐵昆山兩人冒險引來的追兵,僅僅隻有一個同樣六旬左右的老者。


    不過,這一位老者卻不是獨自一人。


    在他的腳邊,有一團霧氣「如影隨形」的跟著。


    在他的腰間,掛著一麵刻有「孤魂」兩個黑底白字的腰牌。


    這是一個孤魂社的成員!


    至此,孤魂社摻和此次刺殺當中,已經是確鑿無疑。


    包丁將視角拉高了一些,大致確定了自己兩位團員位於二零航道當中的哪一段航程當中。


    這時,額頭一陣隱


    隱的刺痛傳來。


    包丁也不得不退出了「魍眼」的視角。


    至此,自己一方被迫分兵的兩路人馬的下落,都已經掌握了。


    包丁此時再細想一下,自己剛才所看到的,其實應該是過去一段時間內的場景,或者更應該說是一段「記憶」。


    一段由「魍眼」鬼術從鬼氣當中「調」出來的記憶,大致是一種「快進」的狀態。


    這便是正宗的「魍眼」鬼術,對念力的消耗才遠大於之前使用那些臨時的鬼術。


    包丁不敢遲疑,轉頭對著趙叔先是點了點頭,安撫住了對方有些忐忑的神情。


    他取出小輿圖來,直接在上麵圈了兩個點,十分篤定的說道:「趙巡察使、趙季兩人,現在在這一片區域。」


    「趙康、鐵昆山兩人,現在在那一片區域。」


    正氣團的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


    他們剛才正在好奇包丁為什麽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突然出神,發呆。


    還是趙叔見多識廣,及時製止住了眾人,才沒讓他們將包丁喚醒過來迴答趙叔的那個分量十足的問題。


    「趙巡察使、趙季兩人正在沿著這種標識的路線走著,我估計.......」包丁伸手在小輿圖靠近大江南岸的那個小山穀的位置輕點了兩下,說道:「他們的目的地,可能正是這裏,至少是朝著這個方向而去的。」


    「趙巡察使、趙季兩人的身後,有這樣長相的兩個人正在追著。這兩人有一隻靈獸,是一隻五首魑狼鬼王。」


    包丁自顧自的快速的說著,手上也不慢,取出一支炭筆來,將那兩個六旬老者的樣貌三下五除二的勾勒了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至此,趙叔對包丁的「所見所聞」再也半點疑慮。


    他拍了拍包丁的肩膀,說道:「包大人,你這一份人情,趙叔先記下了!」


    「我現在趕去助趙季他們一臂之力。你那兩位團員,可能就要麻煩你們自己去搭救了。」


    說完,趙叔對眾人一臉歉意的拱了拱手,取出一個桃器「聞香」,一張小輿圖,在上麵大致辨別確定了方向之後,便閃入鬼氣之中,很快便無影無蹤。


    包丁也是直到這時才注意到趙叔腰間掛著一塊似曾相識的桃令牌。


    這一塊樣式古樸的桃令牌,與趙伯姬、趙季兩人腰間的那種桃令牌,簡單就是一模一樣的!


    就連排斥鬼氣的效果,也是一般的強力。


    包丁四下看了看正氣團的其他成員,拍拍手,也取出一個桃器「聞香」來,笑道:「走吧!等我們見到老趙、老鐵兩個傢夥那狼狽樣子,再當麵好好取笑一番!」


    眾人哄笑一聲,紛紛應了,跟著包丁身後,衝進了鬼氣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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