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二人去流金城那半個月裏,銀川的不少人家,尤其是海如龍一家,可算是被失蹤的“燒餅西施、燒餅潘安”,吊得吃不香睡不好。


    等二人迴到銀川,一切都變得順利起來。


    周小渡成功用燒餅配方和海大師交換了任務道具,一隻輸入內力便能射出細針的機關義眼。至於海大師能不能照著配方複刻出來同款燒餅,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你日後若惹出了禍事,不要告訴別人,它是我做的。”交貨的時候,海大師如是囑咐。


    】


    周小渡不滿地反駁:“我看上去像是惹禍的人嗎?”


    海大師執著地盯著她。


    “知道啦!”周小渡不耐煩地叫嚷,“殺人放火之後,不會把你供出來的!”


    海大師憂鬱地感慨:“罪過罪過,日後再不碰此等兇器了。”


    周小渡見不慣他這副拖泥帶水的樣子,心說真應該讓海如龍和鐵柱大師吵一架。


    這次的係統獎勵比較實用,是一張兵器升級卡。周小渡用在了幽色上,使得幽色更堅不可摧。


    任務完成,也沒必要在留在此地了,二人迴去退了租住的院子。


    大部分物件,他們都送給房東婆婆了,沒打算帶走,隻帶走了來時帶的行李和馬匹。


    盛餘慶額外給自己留了一盞燈,是那天夜裏他們去參觀轉燈時“偷”來的。


    周小渡撞見了,嫌那燈占地方,“熱鬧湊過了便過了,留著這東西做什麽?又沒用。”


    房東婆婆插嘴說:“這可不能隨便丟,這都是神仙賜的,丟了可要不好的喲,要倒黴的。”


    周小渡不好反駁長者,沒做聲了,溜去海如龍那兒耀武揚威去了。


    盛餘慶被丟下來收拾房子。房東婆婆露出長輩特有的關懷笑容,說:“這是姻緣燈。”


    盛餘慶將包袱打好結,埋頭說:“……是。”


    “婆婆知道,但婆婆不說。”老太太像隻藏好了糧食的鬆鼠。


    他本有些赧然,但見房東婆婆眼睛裏冒著機靈的光,又覺得這小老太太怪可愛的,噗嗤一聲笑了,“謝謝婆婆。”


    “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呀?可惜你們要走了,不然婆婆可以把侄孫女介紹給你,小姑娘長得可水靈了。”房東婆婆有些惋惜,“你姐姐求的什麽燈呀?可許了人家了?她這年紀,要是沒有,可得著急了,不過你姐姐生得也好,不愁沒人要……什麽樣的父母能生出你倆這樣的崽呀,這大眼睛小臉蛋,多討人喜歡。”


    老太太絮絮叨叨,盛餘慶隻管笑,不怎麽迴答。


    他想起那天晚上,九曲燈陣宛如浮動的人間星海,他捏著黃香跟在周小渡背後,隨著長龍似的隊伍緩緩挪動,走過逶曲迴環的燈陣,那長道好像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似的。


    最後還是走到了盡頭,周小渡興高采烈地跟著人群去轉燈山,沒看到他千挑萬選,鄭重地“偷”了一盞粉色的小燈。


    直到轉燈結束,他們迴家,周小渡都不曾帶走什麽。正如她出門前說的那樣,隻是去看熱鬧。


    她在人群中笑得燦爛,眼睛發著光,比燈火還要亮,但是祭拜許願時,卻是靜靜旁觀,隻是漠不關心地笑。


    大抵是她見過的風浪太多,所以八風不動。


    盛餘慶很想知道,到底有什麽能是讓周小渡在意的,他對她真的很好奇。


    某些時候,是周小渡在探究他,但大部分時候,是他在探究周小渡。


    此刻,他們正走在離開銀川的路上,林影如千萬隻墨綠的蝴蝶撲到周小渡的臉上,他問:“我們現在,是要去見什麽人嗎?”


    周小渡麵對著他,腳後跟朝後倒行,一手牽馬,一手拿著那隻義眼對著氣運之子比了半天:唔……貼額頭上?那不就成了二郎神了麽?似乎有點奇怪呢……


    “不啊,為什麽這麽問?”她道。


    “我以為,你找海如龍要義眼,是為了給什麽人……畢竟你也用不上。”盛餘慶說。


    “嗯?沒有什麽人,我隻是單純好奇而已。”要不是係統非要她來走劇情,她才不會跑這一趟。


    “隻是好奇?”


    周小渡忽地眼睛一亮,從包裹裏翻出一段繩子來,將那隻義眼吊起,噠噠地跑到後頭去,掛到少年脖子上。


    嘖,差不多得了,反正都帶身上了,一樣、一樣。


    係統頗為無語地判定她任務完成。


    盛餘慶也挺無語,“這是做什麽?”脖子上掛個眼珠子,怪嚇人的。


    周小渡眨眨眼睛,密密匝匝的葉片下,疏落的春暉在她眼底閃爍,“你不是說,夢見自己眼睛沒了嘛,那掛著這個,說不定能擋災呢?你看它還有機關,多別致,嗬。”


    不是,她就隨便扯個理由,對麵這副感動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天哪,這軟得跟要化水一樣的眼神,好像路邊吃了她一塊肉骨頭的小狗……啊,這該死的愧疚心理又起來了,她晚上不會睡不著覺吧。


    “要說,白給你,我也挺不舍得,你就當作幫我保管了嘛,哪天我需要再來找你要!”周小渡飛快地吐出這行字,幹笑兩聲,踩著地上的枯枝落葉,逃命似的跑開了,在心裏將垃圾係統詛咒了幾百遍。


    盛餘慶轉過頭,衝著那馬兒的耳朵,輕聲道:“她真可愛,你說是不是?”


    馬兒瞥了他一眼,打了個響鼻,似是不屑。


    周小渡趁著下一個主線任務開啟前,特地帶小芝麻到京畿一帶遊玩兒,從長安到洛陽,見見兩京的繁華盛景,長長見識,免得以後傻乎乎的被別人給拐了——就跟被她拐了一樣。


    她自己都沒理清楚,他倆是怎麽處到現在這樣關係融洽的,就跟睡覺做了一場夢一樣,本來瞧著又蠢又廢的小叫花子,忽然就變成一個嘴巴甜甜、討人喜歡的漂亮孩子了……就好比談天說地聊了幾個時辰,客人都走遠了,她卻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聽見的敲門聲、開門迎的客。


    在京畿這期間,他們偶爾會給盛風袖等故人寫信,但因為一路走走停停,總沒個安定的地方,即使收了迴信,也等不及對方來相會,便又動身了,倒是教盛風袖埋怨了好幾迴。


    夏末的一個早上,盛餘慶出去買菜,順便從信客處帶迴來一封信,“是盛風袖寄來的信,我已讀過了,你要看嗎?”


    周小渡朝他攤手,示意他將信放到自己手上。


    展信一覽,內容平平無奇,不過是報一下家中近況,然後述說思念罷了。


    草草讀了一遍,本要將信紙塞迴信封裏,卻又直覺不對,於是捏著信紙,靠在門邊反複地讀。


    盛餘慶抬頭見她擰眉佇立,不由問:“怎麽了?”


    “不對勁……”周小渡說,“這丫頭這封信和上一封信,怎麽差不多?”


    “嗯?”盛餘慶道,“一個人寫的,大差不差。”


    “可是,我們上次寄過去的信講了不少新事兒,她這次迴信卻沒過多迴複,隻是在講她自己的狀況。”周小渡有兩分不安,“這不像她的話癆風格啊。”


    “會不會是你多慮了?盛家若是出事,盛總管……再不濟還有江思白,他們總會知會我們的。說不定隻是盛風袖寫信的時候沒興致呢?”盛餘慶開始燒火。


    周小渡柳眉倒豎,“你怎麽這麽冷漠呢?!那不是你妹妹嘛?!”


    “我隻是在理性分析呀。”盛餘慶哭笑不得。


    “你是在說我不理性咯?覺得我感情用事、無理取鬧?”


    盛餘慶臉上掛著一抹微笑,“好啦,你不用激我,我才不與你吵架,到底想幹嘛就直說。”


    周小渡捏著信,在門後來迴走了幾圈,最後說:“……我要迴廣陵看看。”


    “嗯,好。”雖然他並不覺得盛風袖那裏會有大狀況,但是周小渡難得這樣對某個人上心,他有些嫉妒的同時,更多的還是高興。


    起身離開洛陽,一路馬不停蹄地疾馳迴了廣陵。二人登門盛府,卻見不到盛風袖的影子。


    老總管喜氣洋洋地出來迎接,告知二人:“小姐她收到賀柔嘉小姐的請帖,受邀前去兗州,參觀雁迴山一年一度的秋獵盛會了。”


    “所以那封信是事先寫好的,讓你們寄過來,她自己則瞞著我們,去雁迴山了?”周小渡臉色一沉。


    老總管不以為意,“小姐信中瞞著二位,此事老奴並不知道,不過娘子公子不必擔心,小姐此去自是帶了不少自家護衛的,何況除了做東的賀小姐,小姐的恩公江少莊主也會前往,不會出事的。小姐正是貪玩兒的年紀,總拘在家裏,悶得心情都不好了,也該出去走走的。”


    盛餘慶雖不太喜歡賀柔嘉,但盛風袖要和她去雁迴山遊玩,也不算大事,畢竟女兒家閨中交往,他們本便沒理由過多幹涉,偏偏盛風袖提前寫好信、故意隱瞞行蹤,這倒讓人品出不對來了。


    難道是因為這丫頭對江思白念念不忘,怕我知道了生她氣?否則坦坦蕩蕩,有何不能言說的?他滴咕道:“說了讓她離江思白遠點兒,她怎麽記不住呢?”


    “少莊主不是公子的摯友麽?為何要遠離?”老總管還不明白狀況。


    “……男女授受不親。”他憋出這麽一句來。


    老總管笑道:“公子怎麽比我這老頭子還迂腐?男女大防,該注意時,是要注意一些,但危言聳聽也要不得,這天底下到處都是男子,難不成女子為了避嫌,還出不得門、不得與男子搭話了麽?那成什麽了,院子裏不能挪的樹了嗎?”


    “這,您說得對。”總不能告訴老人家,盛風袖看上江思白那棵有主的草了吧?那老總管不得愁得吃不下飯?


    周小渡麵色微冷,打斷道:“行了,別聊了,不就是雁迴山的秋獵麽?咱也去湊湊熱鬧。”她總感覺要出事兒。


    之前是有想過離開廣陵後,便不再管盛家的閑事,但事情到了眼前,雖然還隻是一點點苗頭,她卻是無法棄之不顧、坐視不理。


    畢竟行過拜師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確實應該管管盛風袖,光是寫信作假這事,就夠打一頓手板的了。


    “正有此意。”盛餘慶表示讚同。


    二人於是與盛總管匆匆告別,又轉頭趕去兗州雁迴山。


    賀家的這場秋獵,要持續半月之久。四麵八方的親友,以及圍獵的愛好者,屆時都會聚集在雁迴山蒼茫的山林中進行狩獵,這是賀家對外廣交朋友的手段之一。


    春不見山莊的江家自然也會派隊伍前往,一為同樂,二為幫忙,畢竟人來客去、箭失無眼,賀家確實應接不暇,需要人手助力。


    一年一度的秋獵對賀家來說無比重要,尤其是今年這一場,因為,賀江兩家要借此盛會,宣布一件喜事,那便是江家少莊主和賀家小姐的婚期已定,定在來年的春日。


    這也就是盛風袖非來不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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